即便斗劍臺壓制修為,只拼劍術(shù),可是,一個練氣期和一個筑基期弟子的反應(yīng)速度,身體基礎(chǔ)條件,眼力手段,便是隔著一個層次,更遑論金丹與筑基之間,越是往上走,間隔層次之間產(chǎn)生的差距便越是遙不可及,程千機招招殺機,劍劍入骨,方舞雨的周身甚至有種被劍術(shù)產(chǎn)生的氣息粘連住的感覺,她的躲避,有些凝滯。
嗤嗤兩聲,方舞雨胳膊上飛出了兩溜兒血光,若不是她提前感受危機,閃躲的快,那兩劍,分明是對著她的腕脈而去的,便和方舞雨那一日對待河洛言一般,挑斷對方雙手筋脈。
“師妹果然厲害,那且再接我一招試試!”
話音落,長劍無影,卻是處處劍影環(huán)繞,旁觀的一個身材微胖的長老站起身子,手中掐訣,卻是準備隨時打斷這場比試了,非為其他,這分明是程千機的無影劍法,無影劍出,不血不還,那血,不止是受傷,而是害命了!
方舞雨的額頭有汗水冒出,閃躲越發(fā)地艱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嗤嗤之聲不斷,她的身上臉上已經(jīng)遍布了細小傷痕,腳下挪移之間,一片血洼。
“這是程師兄的無影劍!”
“好厲害!”
一些人面上忍不住帶了贊嘆,一些人面有不忍。
只是短短片刻間,方才還在臺上縱橫的方舞雨,已經(jīng)在程千機的劍下形同危卵,厲星河趕到,面色陰沉地仿佛能夠滴出水來。
他緊緊地握拳,為了程千機如此不顧身份的行徑,這場比賽,眼看著方舞雨已經(jīng)是越戰(zhàn)越強,成了奪得第一的熱門,他對方舞雨多了很多期待,卻全都被程千機攪合了:“飛長老,請馬上終止這場比賽,方師妹快要堅持不住了”
飛長老便是那個微胖的長老了,他點頭,指尖準備的法決就要放出。
“慢著”
卻是旁邊一位比較高瘦的長老:“那女弟子,還沒有認輸。”
斗劍臺的規(guī)矩,生死勿論,認輸為準。
“葉長老,程師兄是私自上臺,已經(jīng)壞了規(guī)矩”
厲星河眼看著方舞雨左支右絀的樣子,眉頭皺起,他自問不是程千機的對手,卻也不想要白白損失方舞雨這么一個剛剛挖掘出來的好手,畢竟,想要在內(nèi)門擁有更大的影響力,想要競爭掌門候選的位置,手下的人才是必不可少的。
“程千機也是內(nèi)門弟子”
葉長老一向不茍言笑,做事嚴厲,沒有絲毫人情味兒可講,最是為弟子們害怕,甚至是在同輩的長老間也是個少有人愿意惹的鬼見愁,他一開口,那位飛長老便縮回了手指:“說的也是,這程千機也是內(nèi)門弟子,內(nèi)門弟子的劍術(shù)大比嘛,他雖然突然上場是有些不好,卻也不算太壞規(guī)矩,那女娃,若是她認輸?shù)脑挘糖C自然會住手的?!?p> 飛長老和起了稀泥。
厲星河差點氣笑了,自然會住手,程千機的無影劍,一旦使出,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何談住手。
手指抽動了下,厲星河望著那邊在無影劍籠罩下,仿佛是海浪中一葉孤舟般眼看著便要顛覆淹沒了方舞雨,到底沒有再多說什么,這個新找到的有用的棋子,算是廢了,程千機,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認輸嗎!
你早晚要付出代價。
臺下許多人已經(jīng)定了方舞雨生死,程千機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一點貓逗弄老鼠一般的戲謔笑容,只是,方舞雨卻不愿意死在這么一個人劍下。
絕境之中最易突破,只要你的心夠強,只要你不懼生死。
方舞雨不是沒有機會喊出一句認輸,即便她不知道程千機會否住手,可是,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劍者,沒有未戰(zhàn)先怯的。
你要戰(zhàn),我便戰(zhàn)!
身上的傷口不斷,方舞雨閃避的卻越來越靈活,越來越無跡可尋,與河洛言的一戰(zhàn),她悟出了一往無前的劍意,而程千機,遠不是河洛言能夠比擬的,方舞雨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生死危機,卻都不及這一次,讓她的血液如此沸騰。
身體中骨骼咔咔聲響,手中的寒鐵長劍在不斷的撲空之后,乍然化為一點星子,迎向了虛空中的一點。
在程千機訝異的目光中,金鐵交鳴聲響起,點,崩,斷,削,輕盈快捷中蘊含著手臂乃至于全身崩出的力量,剛?cè)嵯酀?,劍芒化為寒影,似奔雷,似流星,步與身合,劍與神交,方舞雨一直堅持鍛煉的基礎(chǔ)劍術(shù),在這一刻,在強大的生死壓力下,在程千機不斷的揮劍落下,在始終不愿認輸?shù)膱猿种?,終于融匯貫通。
影劍無痕,劍流有痕,方舞雨的眼中比她手中的劍芒還要閃亮,在程千機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叮叮當當一片聲音不絕于耳,卻是每一劍都接了下來,方才那一劍,絕對不是僥幸。
斗劍臺下的眾位弟子們大嘩,為了方舞雨居然能夠接下無影劍,厲星河的眼睛發(fā)亮,葉長老撫著自己的胡須,望著臺上,一直肅然的臉上也露出一絲贊賞,他是在場之中功力最高,見識最廣的,自然是看出了方舞雨的潛力,卻沒有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這個女子,便已經(jīng)悟了。
只是,在所有人以為方舞雨已經(jīng)超常發(fā)揮,已經(jīng)吃驚萬分的時候,仿佛是嫌棄眾人還不夠吃驚,方舞雨呲牙一笑,然后,千百道劍影重新歸于一道。
雙手執(zhí)劍而起,一劍破空,空氣中風雷滾滾,視線中劍影森森,恍惚間,一股強烈的劍勢向著方舞雨周身凝聚而來,明明斗劍臺周圍的法陣隔絕元力,可是,此時此刻,那旋轉(zhuǎn)磅礴的劍勢,卻是絲毫不遜色于元力爆發(fā)。
方舞雨的發(fā)絲飛舞,眼中的鋒芒越發(fā)銳利:“這位師兄,也接我一劍!”
那一道劍光,仿若天外歸來,劃破了一整片天幕,又仿若凌峰絕頂,孤極險極,一劍劃落,避無可避。
那不止是一劍,而是一片劍的領(lǐng)域,程千機的面色瞬間變了,那一瞬間,他知道,單單憑借劍術(shù),他接不下這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