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結(jié)束后,李雪晴就帶著李止風去了醫(yī)院。
由于癥狀不明顯,醫(yī)生建議做徹底的檢查,雪晴取出了有積蓄才勉強將檢查的費用付清。做完檢查已經(jīng)是下午4點多鐘,顯然今天已經(jīng)無法拿到檢查結(jié)果了。
雪晴疲憊的領(lǐng)著李止風走出醫(yī)院,見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才想到李止風晚上的住宿問題,不禁又發(fā)起愁來。
李止風默不吭聲的跟在雪晴身后,一臉的內(nèi)疚。
“姐,你是不是破產(chǎn)了?”李止風小聲的問到。
雪晴笑了,邊走邊說道“你現(xiàn)在還沒有到為錢擔心的年紀,這種事還是讓我來操心好了。”
自止寒與止風記事起,李雪晴就一直是他們身邊最重要的人,甚至可以說是親人,是家長。雖然這三人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但是命運將他們聯(lián)系在一起,那種歸宿感只有這三人才能體會的到。
但此時此刻,李止風卻在抗拒那份歸屬感。他不能允許自己將雪晴視作至親,因為他無法理所應當?shù)慕邮苎┣邕@樣的付出,他感覺虧欠雪晴的實在太多,多到不知該如何償還。
姐弟倆一路沉默,各有自己的心事,竟就這樣走回了宿舍。
李雪晴這才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向李止風。雖然宿舍前的燈光昏暗,但還是能看到李止風臉上的淚痕。雪晴心疼的摸了摸李止風的腦袋,決定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笑著說道,“我?guī)闳ゲ滹埌??!?p> 半小時后,宿舍附近的面館中。
李止風第一次見到韓悠悠大概是三年前。韓悠悠那爽朗的性格給李止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她那獨特而又富有感染力的笑聲,不分場合,不拘小節(jié),不看對象。
就如同現(xiàn)在,韓悠悠那爽朗的笑聲與她那驚艷的美貌產(chǎn)生的強烈反差引得周圍的食客紛紛側(cè)目。
“哈哈哈,每次聽完你姐的這些事兒,我總感覺白跟她一起住了這么多年,從沒感覺她像你說的這么逗啊,再多告訴我些,姐一會給你買好吃的。”
李止風一邊吃著拉面一邊將雪晴在孤兒院的趣事講給了韓悠悠,讓韓悠悠都笑出了眼淚。她摟著雪晴的肩膀打趣的說道,“哎呀,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冷美人兒,沒想到啊沒想到……”
李雪晴瞪了李止風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行啊,才一碗拉面你就出賣我。吃完就自己回梨山吧,我把止寒接來,換你在家寫作業(yè)?!?p> 看著李雪晴尷尬的樣子,韓悠悠又大笑起來“別怕她止風,我給你安排的住處,你想住多長時間就住多長時間,有我罩著,你姐動不了你……”
韓悠悠開朗的性格讓止風感覺很輕松,剛才的煩惱也就暫時拋到腦后去了。
“說正事兒啊,下午我遇到了咱們的舞美老師,聽她說好像考官對咱倆的印象都不錯,我估計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兩個都可以入選?!表n悠悠抿了一口熱水繼續(xù)說道“所有人的試唱DEMO在月初就上交了,我認為不會再有試唱的考核?!?p> “也許吧?!毖┣缬帽拥挠鄿嘏p手,眼目低垂,這些年在這里發(fā)生一幕幕從腦海中閃過。
“止風,我跟你姐有一個共同的夢想,你姐有沒有跟你提起過?”
“夢想成為一流的藝人吧”止風轉(zhuǎn)頭看了看雪晴。雪晴則慌張的急忙阻止道“悠悠,不要講啦,別人都往這邊看吶!”
韓悠悠神秘的說道“你知道世界上最著名演出場地,是哪里嗎?”
“他才多大,怎么可能知道?”李雪晴感覺臉頰熱的好像就要爆炸了。
“曼哈頓的麥迪遜廣場花園。”韓悠悠故意提高了分貝,面館里頓時鴉雀無聲,紛紛看向他們所坐的位置。
“哎……太丟人了?!毖┣缥嬷?,恨不得鉆到桌子下面躲起來。
“只有超一流的國際巨星才有機會登上那里的舞臺,而我們的夢想就是在那里舉辦自己的演唱會……”韓悠悠語氣堅定的說著,那自信的神色感染了李止風,不由的跟她一起向往起來。
夢想看似遙不可及,卻又近在咫尺。每當她們遭受挫折,開始絕望的祭奠著失去的青春時,卻總又能看到希望的光芒,振作起來,繼續(xù)追趕。
“今天我們又離夢想近了一步,是吧?”李雪晴笑著說道。
“沒錯!我們又近了一步!”
這天晚上,三人一直聊到很晚。雪晴從未感覺到夢想離自己這么近,夢想在這天晚上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絢麗,催促她快些踏上新的征程。當一切的耕耘終于迎來收獲的時候,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她未曾想到,幸福就如夜空中綻放的煙火,絢爛一時,轉(zhuǎn)瞬即逝。
次日,當李雪晴意識到醫(yī)生有意避開止風討論病情的時候,她清晰的感覺到,災難,就要降臨了。
止風患有初期的后天性額葉腦瘤。
當聽到醫(yī)生的診斷,李雪晴只感覺心中猶如鳴起一聲炸雷,短暫的驚駭過后,悲傷如決堤一般泛濫開來。她強忍著,但眼淚卻仍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
她努力控制著崩潰的情緒,試圖讓顫抖的身體平復下來,她使勁抓著自己的衣襟,指節(jié)都漸漸失去了血色。過了好久才哽咽的問道“這種病可以治嗎?”
“在腦瘤當中,額葉瘤是比較普遍的類型,手術(shù)成功案例也很多。但當前這個病例相當特殊,手術(shù)的難度很大。當然,目前了解的情況還無法確定最終的手術(shù)難度,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F(xiàn)在只能如實的向你說明情況,家人要做好各方面的準備,無論是經(jīng)濟上的還是思想上的?!?p> 在回程的公交車上,李雪晴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將實情告訴止風。連她自己都無法面的現(xiàn)實,又如何教止風面對?
將李止風送回男生寢室之后,終于卸下偽裝的她,癱倒在地,抱頭痛哭起來。
絕望。
她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孤兒,無依無靠,根本無法支付高額的手術(shù)費用。
李雪晴感覺到她的世界正在一點點崩塌。她的命運再次改變,而這一次,單靠努力是無法挽回的。
她看見辦公樓六層總經(jīng)理室的燈還亮著,突然打定了主意,擦干眼淚,朝辦公樓跑去。
六層總經(jīng)理室中,總經(jīng)理杜亮正眉頭緊鎖,怒目圓睜,這個矮胖中年人臉上的橫肉顫動著,臉的左半邊紅腫了起來,顯然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吃了一記耳光。
而打人的正是韓悠悠。
“姓杜的,我告訴你,我韓悠悠就算在路邊賣唱一輩子,也不會做這樣骯臟下流的交易。這記耳光算是我臨別前送你的禮物。我會馬上收拾東西走人,這樣的地方我多一秒也不想待!”
韓悠悠幾乎是在嘶吼,說完之后,她一腳踹翻了屋中的茶幾,狠狠的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