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心眼
少年頭頂?shù)囊话匍W了閃,又迅速消失不見。
顧棠笑了一聲,接過桂花藕粉。藕粉熱氣騰騰,捧在手里暖烘烘的,重生回來這么些日子,亂糟糟的心也不知怎的安靜了下來。
如果劇情都亂了,那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話說回來,上輩子她死的時候謝觀潮在干嘛呢。
顧棠想了想劇情。
哦,想起來了。
上輩子她死的那段時間,謝觀潮忽然被宋煜下令,帶兵征討北方去了。
謝觀潮神色怪異,小聲嘀咕:“被忽悠走的……”
“???世子說什么?”
“你聽岔了。前面有西域來的雜耍班,去看看?”
“哦,好?!?p> 西域來的雜耍班在皇宮里表演,謝觀潮說了一句想看,華妃便大大方方借給了他。
他便看到了會后空翻的貓。
什么嘛,還不如他家門口大黃表演的接骨頭來得有勁。
不過某些人看到會后空翻的貓,應(yīng)該會喜歡吧。
謝觀潮這么想著又走了幾步,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雜耍班,朝他們暗中伸手示意,隨后懶散散側(cè)頭:“就在前——”
未說完的話瞬間咽了回去,四遭人潮洶涌,哪兒還有那紅衣小姑娘的身影。
那小笨蛋不會走個路都能把自己走丟了吧。
謝觀潮嘖了一聲:“謝十一!”
話音落下,一木著臉的黑衣侍衛(wèi)立刻出現(xiàn)在這世子爺?shù)拿媲啊?p> 自南周開國以來,南海謝氏便一直輔佐南周皇室,君臣之情格外深厚,遂得帝王開恩,允其培養(yǎng)私軍與影衛(wèi)。
謝十一便是影衛(wèi)營出身,被挑來侍奉謝觀潮的貼身侍衛(wèi)。
“聯(lián)系謝十二,讓他把顧家大娘子帶到這邊來。”
“喏。”謝十一作揖,就要離開,忽的被謝觀潮喊住。
“且慢!”謝觀潮揉了揉腦袋,轉(zhuǎn)著手上玉扳指,忽的大步朝前,
“我親自去?!?p> 烏衣巷人潮似海,顧棠才跟著謝觀潮走了幾步,四遭便多了一大群人,把她愣是給擠到了一邊。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謝觀潮早就和她隔開一大段距離了。
眼見過不去,又不想被擠著,顧棠便捧著桂花藕粉站到旁邊去,用小勺挖了一口含住,甜津津的味道瞬間在味蕾蔓延,讓她不自覺彎起了眉眼。
真甜。
“顧家娘子?”在她用的正歡時,一道溫潤的聲音驀地響起。
顧棠下意識側(cè)頭。
搖曳燈火與滿天繁星交相輝映,一襲月牙白袍的少年郎玉簪綰發(fā),提著一盞憨態(tài)可掬的老虎燈立在不遠(yuǎn)處。清涼的晚風(fēng)吹起他鬢邊的碎發(fā),少年一身清雋,似明月入懷。
是程野。
在看到他的那一剎,怪異的感覺再涌上顧棠心頭。
顧棠形容不上來,只是直覺告訴她,面前這個人目前而言,并不危險。
似敵……似友?
“程御史?!睌科鹚季w,顧棠欠身行禮。
“張老伯家的桂花藕粉,是烏衣巷的招牌。味道甚是不錯,頗討金陵女娘喜歡。若配上荷花酥,味道更是一絕?!背桃拔⑽㈩h首,似是想起什么,一雙溫潤的眼眸落在顧棠身上,
“顧家娘子一人出行,怎的不帶侍衛(wèi)?”
顧棠正要說話,一道懶散散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隔空插來——
“顧家娘子隨小爺一道出游,怎的便是一人出行了?”
兩人齊齊側(cè)頭,便見謝觀潮斜倚著牌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二人。
程野并不懼怕這小祖宗,面不改色地朝顧棠作揖:“在下約了有人觀花燈,便不叨擾顧家娘子與謝世子了。”
謝觀潮一邊走到顧棠身邊,一邊瞥了一眼扭頭離開的程野,輕嗤一聲。
居心不良。
他垂眸看著身側(cè)的紅衣小姑娘,嘖了一聲,眼里隱隱露出一絲嫌棄:“走個一小段路還得讓小爺來找你?!?p> 顧棠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人太多了嘛……”
謝觀潮沒說話了,將墜在腰間的宮絳捻起,遞到顧棠面前:“牽著?!?p> 這要是還能跟丟,那就離譜了。
顧棠沒吭聲,默默伸手攥住宮絳,跟在謝觀潮身后,朝著前面走去。
少年背影修長,錦衣華服寫盡他一身少年意氣。
書里的謝觀潮作為反派是什么結(jié)局呢。
顧棠想了又想,竟沒想起來半分。
書中關(guān)于他的描述,僅在“三日起兵覆南周”寥寥一筆中,便讓這權(quán)臣的一生匆匆落下了帷幕。
【哪個作者啊,也太倉促了吧,連個番外都不給?!?p> 【所以謝觀潮的結(jié)局是什么呢?!?p> 【開創(chuàng)新王朝?坐擁后宮佳麗三千?】
【一朝明悟,遁入空門?做了和尚?】
謝觀潮:“……”
這小笨蛋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鬼。
他忍不住停下腳步,扭過頭來,伸手不輕不重給了她一個毛栗子:“還發(fā)呆?要撞小爺身上了,這一身絲綢做的衣裳,弄壞了你賠?”
驟然吃痛的顧棠回過神來,松開宮絳,伸手捂住腦門兒,默默后退一步。
【就你這一身衣裳,阿舅賜給了我不少料子更好的絲綢緞子,真弄壞了我又不是賠不起?!?p> 【真小心眼。】
謝觀潮的臉色頓時一黑,磨了磨后槽牙,哼了一聲,扭過頭去,指了指前方的雜耍班:“西域來的雜耍班,愛看不看。”
顧棠聞聲看去,隨即便看到了后空翻的貓貓,頓時目光一亮。
少年悄悄側(cè)頭,身側(cè)的紅衣小姑娘眉眼彎彎,燈火下一雙眼睛亮蹭蹭的,分外好看。
謝觀潮看著看著,唇角也忍不住上揚起來,隨后想起方才,又抿直了嘴角。
他小心眼?
他小心眼?
他很小心眼嘛。
謝觀潮又睨了一眼旁邊的某人,隨后收回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倚著木柱。
好吧,是有點兒。
不遠(yuǎn)處的茶樓,程野立在窗沿邊,負(fù)手而立,垂眸靜靜看著不遠(yuǎn)處的雜耍班,和雜耍班旁邊,那分外顯眼的一襲紅衣。
瞧見她彎起來的眉眼,程野也跟著牽了牽唇角,忽的眉心一蹙,捂著胸口開始一陣咳嗽。
候在旁邊的侍衛(wèi)嚇了一跳,忙不迭拿出一個瓷瓶遞了過來。
程野擺擺手,片刻后緩過了勁,垂眸瞥見掌心一片刺目猩紅,眸子微微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