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士只能關(guān)掉院門,跟童歌走。
他們連夜趕回青城市刑警局。
審訊即刻開始。
童歌主審,另一個(gè)女警員做筆錄。
“王女士,我再問一遍。宋小凡真的沒有黃金彈簧刀嗎?”
“沒有就是沒有,我說過很多遍了?!?p> “那你看,這是什么?”童歌走過去,把刀鞘懸空立在王女士眼前。
王女士看了會(huì),“好像是出現(xiàn)在我家展示柜柜頂?shù)牡肚??!?p> “不是好像,而是確實(shí)。”
王女士抿抿唇,這么說也是為了保險(xiǎn)起見。
童歌問:“你知道是誰把這東西放到你家了吧?”
她說不知道,淡定如常。
“是劉虎,他招供了,這就是宋小凡的東西?!?p> “這……這……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這不是凡凡的東西,劉虎那王八蛋亂說什么鬼?”王女士的臉色在兩位警員的的注目下,顯得很白很白。
童歌冷笑道:“你以前真的沒見過這東西?”
王女士搖頭說沒見過。
“可是劉虎見過?!?p> “他在哪里見過刀鞘?誰的?”王女士沒發(fā)覺自己問出最后兩個(gè)字時(shí),聲音帶了顫抖的聲調(diào)。
童歌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答案,“你家,他說這是宋小凡的刀鞘?!?p> “什么?你在開什么玩笑?”
“劉虎還把刀鞘偷去抵押了?!?p> “你簡直是在天方夜譚,劉虎不可能做,也沒必要做這樣的事?!蓖跖枯p蔑地嘲諷,臉色比剛才似乎更白了一點(diǎn)。
“怎么?你至今還以為劉虎是高富帥?”
王女士瞪大眼睛,還有心情開玩笑,“不然呢?難道他是個(gè)大老板?哈哈哈!”
她大笑了幾聲,笑得前俯后仰,可巨大的笑聲在安靜的審訊室里格格不入。像是竊笑般,她還特意把手捂到嘴巴上。
這笑聲比剛才多了一分輕蔑的口吻,她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好聽的笑話。
童歌咬著牙齒,“他已經(jīng)招供,他就是一個(gè)偽裝的公子哥。本質(zhì)上,他連一套房子都買不起。他給不起前妻想要的商品房,被前妻家暴,還被前妻休了?!?p> “前妻?你說什么前妻?”王女士聞到了空氣中不一樣的味道,忽然挺起上半身,終于感覺不對(duì)勁。
印象里,劉虎從來沒說過這件事。他只告訴自己,他是個(gè)單身的高富帥。
“他的前妻在3月8號(hào)被人殺害了?!蓖枵f出一句話,就像吐出了一顆顆冰塊。每一個(gè)字都冰冷無情,又帶著刺骨的寒氣。
“???”王女士臉上的肌肉一顫一顫地抽動(dòng)。
她徹底癱下來,像一根無力的面條,隨后狠命擦了一把臉,“這是真的嗎?劉虎騙了我?”
“本來沒必要告訴你,但我希望你說出你知道的真相。”
這是童歌的真心話。
可惜她不懂,也不領(lǐng)情。
她面帶絕望,“我沒說謊?!?p> “劉虎為什么要騙我?”她不信,重新從椅子上挺直了腰。
“很多種原因,你去問他。”
王女士沉默,再也不想說一個(gè)字,垂下的眼充滿復(fù)雜情緒,心底全是悶悶的堵塞感。
“事到如今,你還不愿說出真相?”
“我說的都是事實(shí)。”
“那我告訴你,刀鞘上有宋小凡的指紋?!蓖枇嗥鸬肚剩谕跖棵媲盎瘟嘶?。
王女士一時(shí)傻了眼。
審訊室安靜得就連一根針掉落下來,都聽得見。
她哼一聲,“那又怎樣?那只能證明凡凡的手握過這把刀。”
“五個(gè)指紋,常常把玩才有可能留下來的?!?p> “反正凡凡沒有這些東西?!蓖跖堪杨^扭向了一邊。
怒火攻心之下的童歌,干脆把贖回刀鞘的收據(jù)單揚(yáng)到她面前去。所有憤怒從胸腔涌出,“你看看這是什么?你想想劉虎為什么又不惜代價(jià)贖回刀鞘?”
“我怎么知道?”她也大聲咆哮。
“你想見劉虎嗎?”
“他在哪里?”
“暫時(shí)收押在拘留所里?!?p> 良久,良久。
“我要去問問他?!蓖跖康芍鴥磹旱难劬Γ贌o平時(shí)的優(yōu)雅文靜感。
“我盡快安排?!?p> 審訊暫時(shí)結(jié)束。
童歌去拘留所看望劉虎,劉虎百無聊賴地躺在一張褪色的板凳上。他雙手扣著指甲,眉心緊鎖著。
聽見鎖鏈嘩啦聲,關(guān)押室的門被打開了,他起身看向門口,原來是童歌。
“警官,你這是——”
“劉虎,我想找你聊聊。”
“還有什么好聊的?”
“你能否幫我一個(gè)忙?成功的話,警方會(huì)盡量爭取對(duì)你寬大處理?!蓖柘M@誘人的條件有點(diǎn)用。
沒想到劉虎立刻產(chǎn)生興趣,“什么忙?”
“說服王女士,讓她說出黃金彈簧刀持有者到底是誰,中間是否經(jīng)過了轉(zhuǎn)手?”
“我盡量試試,現(xiàn)在她肯定恨我入骨?!?p> 童歌拍拍其肩,“我相信你,說不定你能感化她?!?p> 后者勉強(qiáng)同意。
很快,童歌就把王女士帶到拘留所。
她和劉虎隔著安裝在兩個(gè)空間中央的玻璃,望著對(duì)方,互通電話。
王女士臉色陰冷至極,“聽說你偽裝成高富帥,欺騙我。”
劉虎低下頭,眼睛不敢看她。
半晌。
他還是說出了實(shí)情,“對(duì)不起,綰綰。但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的,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這個(gè)?!蓖跖繜┎粍贌?,厲聲打斷了。
劉虎低頭,蔫蔫的,像許久沒得到水滋潤的花朵。他眼睛里藏著傷感和愧疚的神色。
沉默,良久的沉默。
“聽說你已經(jīng)招供?”
“是的?!?p> “沒事你瞎指認(rèn)什么?你哪只眼看見刀鞘是凡凡的啦?”
“他整天把玩,你眼瞎嗎?還有你兒子肯定是殺害黃敏的兇手?!?p> “我兒子?我兒子以后不就是你——”王女士尖叫起來,可話到一半突然停止。一時(shí)之間,她也覺得自己和劉虎的感情十分荒謬。
她嚶嚶地哭泣,“你竟然還說我眼瞎?你從來不對(duì)我說重話的?!?p> “你就算討厭他,也不能污蔑他吧?”她感到無盡的悲哀,“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我真是看錯(cuò)你了?!?p> 哭泣也無濟(jì)于事,不能讓劉虎心軟。
劉虎一下子抬頭,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我是哪種人?少你吃還是少你穿了?”
王女士不可置否。這些事在宋小凡的生死和清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