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醫(yī)女趙維微
安溪鎮(zhèn)作為失地,時隔一月已收復(fù)回來,可臨海城池困于東倭侵?jǐn)_已久,難免周圍縣地不受影響。
左明侯雖是武將,自從前幾年退下來就一直在京師城郊大營里任左堂軍統(tǒng)領(lǐng),先前手握西北四十萬左堂軍兵權(quán),年輕時就一直駐守在西北。
左堂軍在浙江也有分軍駐地,他交了兵權(quán)之后,當(dāng)今圣上也是荒廢了政務(wù),導(dǎo)致這江南鄰水之地匪寇侵?jǐn)_。
軍地上頭下面都是和稀泥一樣的存在,百姓過得也是水深火熱,民不聊生的慘狀。
多年沒來過這東甌之地了,今日重返這溫州府,多年前那江南細(xì)膩淡雅的樣子已經(jīng)是不復(fù)存在了,多年來的戰(zhàn)火只給這個地方帶來了滿目瘡痍。
左明侯心中嘆息不已,在處州府時還沒這么直觀的打擊到他,作為一個軍人,最看不得百姓易子而食,賣兒賣女的去討好倭寇。
左堂軍從關(guān)口進入安溪鎮(zhèn),鎮(zhèn)內(nèi)到處都是火燒的痕跡,甚至寇軍駐地不遠(yuǎn)處的小巷里還堆著著數(shù)十具赤裸的年輕女子尸體,天氣炎熱,尸臭無比,肢體形狀不堪入目,淫形慘烈。
底下的女尸腐爛程度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面貌,最上面的女尸仔細(xì)一看,全身淤傷鞭傷,還伴著紅點爛瘡,一看就是得了臟病的。
在場的士兵見狀都紛紛捂了口鼻,底下的千夫長也沒張揚,就是讓沒上場的士兵去武裝了一番,準(zhǔn)備拉車來運尸體。
原京朔作為輕傷兵,這時候正喘著粗氣,曲腿靠在傷病隊伍最后面的墻根處休息。上了戰(zhàn)場就不可能一點傷都不受,斷手?jǐn)嗄_的都大有人在,有的人直接就死在了戰(zhàn)場上。
“阿朔哥,你說這傷得什么時候好?”周閬忽然沒頭沒腦的這么說了一句。
這小子命好,上場沒多久就正好跟著一副將的親兵身邊。人家搭把手救了他兩次,之后他就厚著臉皮一直跟著那親衛(wèi)大哥,也算是僥幸活了下來。
可周閬也還是受了四處刀傷,在肩背和腿上。這次從戰(zhàn)場下來,他就像個活死人,剛剛是第一次開口說話。
救過他的那名親兵,因為剛剛護著自己的副將被敵方大將一刀穿心刺死了。
知道他難過,原京朔也不理會他,就看著他被軍中醫(yī)女用白布包來包去。
周閬自顧自的說著話,忽然就哭出了聲:“他怎么就忽然死了?!?p> 本來還想下了場再請他喝酒吃肉的......
這戰(zhàn)場的兇險,見識過了,誰還會說刀尖上舔血是多么容易的事。這其中的事情大多數(shù)是說不出口的。
不知從何說起,才能說出一腔孤勇最后戰(zhàn)死沙場的心境。
原京朔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索性就不說話了。
等他緩過勁來知道疼了,就消停了。
待醫(yī)女過來替自己治傷,原京朔淡定的不像悶頭小子似的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脫了上衣,明晃晃的胸腹肌,整個就是遒勁精健的上身。
掃興的就是,他哪都不亂看,就像木頭一樣坐著。
醫(yī)女趙維微在軍中沒少見過身材好的男子,但像原京朔這樣英挺、悶不吭聲一點反應(yīng)沒有的,還是第一次見。
“傷口和衣裳都粘到一處了,不疼嗎?”趙維微睜著柳葉眼,細(xì)細(xì)的打量著原京朔。
年輕男子面無表情,像個打坐的和尚,淡淡回道:“不疼。”
“我也不疼。”隔壁的周閬神叨叨的苦笑插嘴。
傷口不及心疼啊。
趙維微有些無語的掃了一旁接話的少年,再不做聲,只悄悄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
本來原京朔想著人家?guī)兔磦鲇诙Y貌還是回答了。
直到察覺到趙維微頻頻看向自己,原京朔臉上的表情當(dāng)即一斂,有些警惕。
刀尖剔除膿肉,痛感傳來,他放在膝處的手掌才微微收緊。
“這刀砍得深,都見骨了,我為你縫上幾針吧,也好的快些?!?p> “多謝?!?p> 女子聲音溫柔,卻不似他家的小姑娘軟軟糯糯的。原京朔下意識的想到愛哭鬼留漫允,江南女子溫婉,可他總覺得阿允不是溫婉的人,只是還有些膽小罷了。
肩頭傳來火燙彎針穿肉,線拉肉的痛感。原京朔都聞到了微微的肉糊味,心想:還好,也不是忍不住。
“我叫趙維微,是軍中的太醫(yī)的女兒,你呢?”
男人眉眼如鴻溝,高挺鼻梁,十分英氣俊朗。緊緊抿著的唇更顯男子從軍的肅氣魄力,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原京朔抿著唇忍痛,裝作沒聽見她的話,沒回答。
反倒是周閬神經(jīng)兮兮的開口:“永嘉人士,周閬。”
趙維微心想:隔壁這人,他有病吧。
原京朔就是單純的不想告訴她。
不是他自作多情,實在是這姑娘看他的眼神,有點像他家街尾那兩個寡婦看他的眼神。
“你們是新兵吧?”
“嗯?!迸赃厒鱽淼倪€是周閬的悶哼聲。
“那你們這次活下來的能得些賞了?!壁w維微悄悄地又看原京朔一眼:“說不定還能升個官?!?p> 她剛剛可聽邊上的人說了,這邊有個新兵在場上殺了一個敵方的五品副將。有的人拼了命殺二十個寇兵可都不如殺了一個副將的,這就是現(xiàn)實。
她眼神直盯著,目的性很明確。
這次周閬和原京朔一樣,都沒理她。
活著的人得了些許軍功,還能有點盼頭,死了的人呢?雖然無親無故的,但終歸還是會難過。
“我自小在熙京長大,這次是跟著父親來幫忙的,醫(yī)術(shù)不精,還請原大哥擔(dān)待了?!壁w維微為原京朔綁著布,兩人離得有些近。
原京朔不適應(yīng)的偏了偏頭,并不看她一眼:“你無需如此,我出身草莽,從前打獵時常受傷,現(xiàn)下能得醫(yī)治就已很好了。”
“那微微就謝過原大哥了?!?p> 原京朔面色都不耐了,忍著想趕她走的沖動。
她是醫(yī)女,還有別的傷患要治。
周閬行尸走肉,替答:“不用謝?!?p> 見趙維微側(cè)頭朝他靠來,即便原京朔再躲,也抵不住模糊的余光還是能瞟到她那細(xì)白的脖子。
隨即直接甩臉,坐邊上去了。
“你且離我遠(yuǎn)些?!痹┧房恐鴫ψ?,隔開她與自己的距離。
“我年少時遇了事,不喜女子靠我太近?!痹┧芬槐菊?jīng)的胡說八道,明明那幾個寡婦都沒怎么樣他。
他就是單純的不喜歡女子這樣遮遮掩掩的靠近自己,不對,光明正大靠近他也不行。
周閬這時似乎回魂了,聽見了話,忽然抽風(fēng)笑出了聲。
趙維微自覺尷尬,臉面掛不住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p> 還有幾個人沒看傷呢,她也不管。然后,徑直快步離去了。
小劇場:
把留母葬了的留漫允在家打了兩個噴嚏:那我不是女的?
我是什么?
原京朔:你不一樣,你來的那一刻起,我看你的眼神就變了味。
易君新.
男主是純古人、端的微悶包、微直男、微微霸道、實則也是個陽光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