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為什么哭呀?”
稚嫩的童聲從身后傳來,秦瞳猛地回神,深呼吸了一口氣,笑著扭過身去。
“是祁醫(yī)生說相思很快就要好起來了,媽媽高興才流眼淚的。”
狹小的病床上躺著一個瘦小的身軀,小相思有一雙好看的鳳眼,和秦瞳一樣,右眼角墜著一顆淚痣。因為常年臥病在床,她的皮膚白的近乎透明。床邊的心電監(jiān)護儀一下一下的跳著,聲音甚至蓋過了她微弱的呼吸聲。
相思坐起身來,小手輕輕的撫上秦瞳的臉龐?!皨寢寗e哭,等我好起來了就好好讀書,多賺錢給媽媽買漂亮裙子。”
“好,媽媽等著小相思給買的漂亮裙子?!?p> 秦瞳眼眶微紅,相思今年才五歲,卻因為先天性心臟病,幾乎沒見過醫(yī)院外面的世界。為了給相思治病,當(dāng)年彈琴的一雙纖纖玉手,刷過碗,搬過水果筐,早就沒有了之前的細膩柔軟。家里的古箏也早就賣掉換成了相思的醫(yī)療費。
秦瞳輕輕梳著相思的長發(fā),相思像她一樣,自來卷的黑發(fā)又濃又密,像海藻一樣。六年前,她曾無數(shù)次崩潰想要自殺,可是最終還是為了相思一直堅持到了今天。
只因為舍不得放棄這最后一點的念想。
“咚咚咚?!?p> “請進。”
秦瞳抬眼看向了病房門口,祁西寧推門走了進來,手上還抱著一個玩具熊。
“祁叔叔!”
相思開心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伸出雙手想要祁西寧抱。
祁西寧快走兩步將相思抱在了懷里,將玩具熊放在她的身邊。“相思,你跟小熊玩一會兒,把媽媽借給祁叔叔一會兒,幫祁叔叔個忙好不好?”
祁西寧雙手合十蒼蠅搓手,沖著相思眨了眨圓圓的眼睛。他的娃娃臉再配上故意懇求的表情,把相思逗得咯咯直笑。
“好!謝謝祁叔叔的小熊!”
祁西寧笑著揉了揉相思的頭,沖秦瞳使了個眼色,走出了病房。
……
“祁醫(yī)生,謝謝你一直這么照顧相思?!鼻赝驹趬叄鲃菀蚱钗鲗幘瞎?。祁西寧趕緊伸出手來扶住了她。
“都認(rèn)識五年了,你還是這么客氣。”
祁西寧雙手插兜,無奈的嘆了口氣。
秦瞳嘴角微勾,歪了歪頭,一縷發(fā)絲滑了下來,垂在了她的耳邊。
祁西寧心中微動,掩飾的咳了兩聲。
“相思上次手術(shù)過后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很多了,再做三個階段的恢復(fù)治療,如果沒什么大問題,你就可以帶她出院養(yǎng)著了,不過還是要多注意。”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祁醫(yī)生!真的太感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幫忙,相思也不可能恢復(fù)的這么好?!?p> 祁西寧看著明媚動人的秦瞳,耳朵慢慢變紅。五年前在急診遇到她的時候,她獨自一人,一身白裙被血染紅,臉色蒼白倒在大門口。
十九歲,早產(chǎn)生子,嬰兒先天性心臟病,沒有任何親屬可以聯(lián)系。
病人情況記錄表是他一筆一劃寫下來的,這一記,就記了五年。
祁西寧暗暗深呼吸一口氣,剛想掏出口袋里的音樂會門票。“秦秦,我……”
“秦小姐,老板有請?!?p>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向秦瞳微微鞠了個躬,打斷了祁西寧要說的話。
秦瞳打量了一下他,是個完全陌生的面孔,男人面無表情,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你老板是誰?”
“老板姓穆?!?p> 秦瞳腦子里轟的一聲,表情突變,下意識的瞪大了雙眼,那天的回憶又沖進了腦子里。
她想起來那天跌跌撞撞往包廂外跑的時候身后傳來的話。
“秦秦,游戲開始了?!?p> 祁西寧發(fā)覺不對,上前將面無血色的秦瞳拉到身后,“你們是什么人?這里是醫(yī)院,由不得你們胡來?!?p> 黑衣男人手撫上耳上的藍牙耳機,低聲說了一句是老板,又向秦瞳開口道:“秦小姐,請跟我來,老板在等您?!?p> 秦瞳在祁西寧身后微微發(fā)抖,心里卻已經(jīng)是一片驚濤駭浪,穆垚是怎么找到她的,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相思,他是不是要對相思下手……
祁西寧感覺到了秦瞳的恐懼,低聲對她說到:“我陪你去。”
“秦小姐,老板希望您快一點,不要牽扯到無關(guān)人員?!?p> 秦瞳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輕輕拍了拍祁西寧的胳膊。“沒事的祁醫(yī)生,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相思,跟她說一聲我晚點再回來?!?p> 祁西寧擔(dān)憂的看向秦瞳,“如果你有事,立刻給我打電話,好嗎?”
秦瞳輕輕點了點頭,攥緊了自己的衣角,看向黑衣男人,男人側(cè)過身讓出路,示意秦瞳先走。
……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靜靜地停在路邊,黑衣男人輕輕敲了敲車門。
“老板,秦小姐到了?!?p> 黑衣男人打開了車門,做出了請的手勢。
穆垚倚在后座,手上拿著一疊文件,一雙長腿交疊著,他挽著衣袖,小臂上的青筋格外明顯。
秦瞳閉了閉眼,低頭坐進了車?yán)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