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滿懷心事的回到了居住的逆旅,她沒點油燈黑夜里讓人的五感越加的敏銳,她感覺有風從她耳邊劃過,夏日里居然一些冷,她用毯子裹緊自己。
她看不清何珍和她丈夫的尸首,但她還是有些害怕,這李豫袖怎么還不回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一陣開門聲,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大門,隨后門被推開,是李豫袖回來了,她轉身關上了門,接著又點著了桌子上的油燈,看了一眼阿風問道:“大熱天裹這么緊干什么?”
阿風向來是臉皮厚的:“我害怕?!?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豫袖真忍不住大笑起來:“阿風你可真有出息,怕什么?。俊?p> 夜晚寂靜,李豫袖的笑聲真的很突出,讓剛好在樓下路過的崔時抬頭看了一眼,他也沒在意繼續(xù)趕路了。
為了不打擾到其他人,阿風催促她趕緊洗漱完睡覺了,二人躺在床上,阿風說:“明日你先回原陽吧,我還有些事要辦。”
“何事?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也不放心啊,你阿娘又要啰啰嗦嗦了?!崩钤バ涫钦娴呐聞e人嘮叨,所以才晝伏夜出的。
“無事的,我就留幾天而已,不會耽擱太久。”阿風想遵從何珍的遺言把他們葬在一起順便探查一下是誰告密何珍是細作的。
一陣雞鳴后,二人就起床了,酷暑時節(jié)就要趁著午時之前多趕些路到了午時也好休息休息,等太陽不這么毒辣再繼續(xù)趕路,這樣才能盡快的回到原陽。
為了不惹人懷疑,二人一起走到城外才分別,阿風重新易了容再回到扶林縣,這次她要扮成何珍丈夫的女兒來尋他。
昨夜她故意把尸體拖到大街上,這樣別人才容易發(fā)現,要不然擺在那兒院子里,怕要臭了才能讓人發(fā)現。
她也打聽過了,何珍的丈夫叫黃平,也是今年才來到扶林縣的,他的過往沒幾個人知道所以瞎編亂造也不會被人發(fā)現。
尸體果然被人發(fā)現還報了官,她就故意走到何珍家附近的街道詢問有沒有一個看上去三十幾歲叫黃平的男人,街坊鄰居一聽就知道是誰,還是謹慎的問她找誰,阿風說:“他是我阿爹,幾年前他不辭而別就再也沒有音訊,阿娘臨終前囑托我一定要找到阿爹的?!?p> 那鄰居大娘一聽頓時愣住了:“你說黃平是你爹?”
“是啊,我爹叫黃平,我叫黃翠芳?!币f阿風這說瞎話的本事可是信手拈來的。
那大娘見她不像騙人的,就說:“你爹啊死了,尸體還在衙門吶。”
“什么?”阿風假裝震驚:“我阿爹,我阿爹死了?不可能,不可能,大娘那衙門在哪兒?”
大娘朝東南方指了指就離開了。
阿風朝官衙走去,一路上她都在醞釀情緒,力保一見到尸體就能痛哭流涕,感人肺腑。
路上她碰見了和她同路的崔時,官衙里的人都認識崔時自然就放他進去了,攔住了阿風問她有何事。
阿風說:“差役大哥,我,我來找我爹的,他們說我爹死了,今天被官府抬走了,我,我想看看是不是我爹。”
差役不敢擅自做主,就進去通報了一聲得了縣令的命令領她進去了。
阿風低著頭跟在他身后走了幾十步路就到了停尸間,沒成想崔時也在,她瞬間猶豫了,該不該在他面前胡說八道呢?
縣令看見她過來便問:“你說你來這里找你爹,你可看仔細了,這是不是你爹?”
阿風小心翼翼的上前仔細辨認,可她心里在想:崔時為什么在這里,他雖是官宦子弟卻無官職,按理不應該參與查案啊,那就是這個黃平他也認識,那就不好裝了。
阿風看仔細后立馬嚇得后退了說:“這不是我阿爹,他太年輕了?!?p> 縣令問道:“那他們怎么說你爹死了呢?”
“民女黃翠芳是來扶林縣找爹的,我問路上的大娘認不認識黃平,她就說我爹死了被官府抬走了?!?p> 縣令看上去是信了,崔時站在一旁從她進來時只看過她一眼。
阿風就由剛才的差役又領了出去,她躲在一旁驚魂未定啊,這崔時到底為什么會在這兒?拍了拍胸口她繼續(xù)走在街上,擦肩而過一個男子就是昨日從何珍家跟蹤她的人,她立馬轉頭跟上他來到一處破廟,確認了廟里只有他一人拿了一根粗木棍朝著他的后腦勺就是一棍,趁著他迷糊的時候立馬把他綁了起來,又拖到了廟后的樹林里。
這樹林雜草叢生若是只是路過根本不可能發(fā)現里面還有人。
等那人醒來,阿風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眼神呆滯可能是阿風剛才下手重了,好半天才說:“我叫李豈。”
阿風又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李豈又愣住了,他是真記不住了,他連自己為什么來這里都不太記得了。
看著他傻傻的樣子,阿風不確定他是不是裝的,就威脅道:“你要是不說,我就用匕首一刀一刀劃你的手臂和臉,說!”
李豈還是呆呆的看著她,阿風這才確定這人是真傻了,沒法子只能放了他了,她真是恨自己剛才下手那么重做什么,好了把好端端的人打傻了。
阿風自顧自走了完全沒注意這李豈在她身后跟著她,她走一步李豈就走一步,她停下來李豈也停下來。
走了半刻的功夫阿風終于察覺身后有人了,她一轉身就看見李豈跟著她,阿風警惕的問他:“你跟著我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去哪兒,我只認識你了。”李豈眼巴巴的看著她一副可憐的模樣。
“啊?”阿風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天哪,皇天后土啊,造孽了。
阿風指著那破廟說:“我也不認識你,你兄弟在破廟等你呢,你快回去吧,要不然他們找不到你了。”
李豈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過了一會兒又說道:“你能陪我一起等嗎,我害怕。”
阿風一臉嫌棄的看著他,一個大男人居然這么惡心,正一籌莫展時,阿風轉頭看見了崔時,總算看見救星了,她擠了兩滴眼淚在眼眶里,跑到崔時面前求助:“公子救命啊,那個傻子非要纏著我,說我是他媳婦兒,可我,我不認識他啊?!?p> 崔時被突如其來的女子嚇了一跳,聽她這么一說,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男子確實不是很聰明的人,他虛扶女子起來問道:“你剛才不是去官衙了嗎,怎么現在又在這兒了?”
阿風是真沒想到,這人看似沒有關注她其實早就看清楚了,她說道:“我只是想再四處找找沒想到就遇到了他,公子我真的不認識他求你幫幫我吧。”
要說阿風這眼淚那是說流就流的毫不耽誤啊。
崔時將她擋在身后面對著李豈說:“這位仁兄何必對一個姑娘如此糾纏?”
李豈甚至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不過他也看出那姑娘對自己有些害怕只能回到破廟里去。
崔時提出要送她回縣城里,阿風沒理由拒絕就跟在他身后,崔時怕她跟不上便慢慢的走,還問道:“你阿爹也叫黃平?”
“是,公子為什么說也?”
崔時嘆了一口氣說:“你在官衙看見的那個尸體也叫黃平,他是我表舅?!?p> 崔時緩緩敘述,他表舅是他外祖父親弟弟的長子也是才華橫溢之人但生性自由,他父親向來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又是長子自然是嚴加管教處處督促,一開始他表舅也覺得自己該擔負一家之責,可是小外祖父還是對他不滿意,這也不對那也不對,秉著對父親的尊敬自然是遵從的。
直到有一天黃平看上了一個女子,滿心滿眼都是她,還想娶她為妻,可這女子身份低微在世人眼中二人不堪為良配。
黃平的父親從中百般阻擾,后來那女子莫名的死了,將她埋葬后黃平就毫無音訊了。
崔時說:“那女子名喚秋芳,很巧你名字也有一個芳字?!逼鋵嵥翘匾庾飞纤?,他四處打聽了一下這女子叫黃翠芳,她爹也叫黃平,這世間真有這么巧的事。
這歪打正著讓阿風屬實沒想到。
走回了縣里后,崔時讓人準備了一匹馬準備連夜回到北臨告訴他母親表舅已亡故的事。
第三日崔夫人就跟著兒子來到扶林縣仔細辨認果然是表兄,哭了一場后就為他辦了喪事可沒有將此事傳回慶國,那黃平的父親年歲大了要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怕是身體扛不住。
按周禮黃平是七日后入土為安的,至于何珍就葬在他的旁邊,崔夫人操勞了這些日子有些傷了神,崔時便陪著她回去。
阿風知道他們都走了就偷偷的帶著酒來祭奠這夫婦二人。
可萬萬沒想到崔時會去而復返來到了墓地,他看見黃翠芳在祭拜他們甚是不解出聲問道:“你在做什么?”
阿風正準備磕頭呢突然一愣,這詢問之音甚是熟悉啊。
她一轉頭便看見了一把長劍正指著她呢,阿風嚇了一跳,看著崔時問:“怎,怎么了?”
崔時一臉嚴肅的問:“你到底是誰?”
“黃翠芳!”
“為何祭拜?”
阿風轉過向墳堆,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說:“這里面埋得是我阿爹,為什么不能磕頭?”
此時二人都不言語,顯得樹林里異常寂靜,連風吹樹葉的聲音都沒有。
阿風說道:“我阿娘臨死都在想著他,可他卻跑來這扶林縣欲和別的女人成親,他對不起我阿娘,我為何要認他?”
“那你現在為何來?”
“我好歹叫過他一聲爹,我也是他的血脈,他既已死我臨走前再來祭拜他一下又有何錯?”阿風根本沒想到他會去而復返這些說辭都是臨時想的,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怕要露餡,所以她索性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一時崔時也不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直到她哭了好一會兒崔時心軟了才收了劍安慰道:“罷了,我信你說的,莫要哭了,我?guī)闳ヒ娢夷赣H吧,你是表舅唯一的女兒,我母親應該會很想見你?!?p> 阿風愣住了,這故事走向怎么偏了,接下來該怎么編?
“我,我不想去,我想回寧陽去我阿娘墳上將一切都告訴她?!?p> 崔時說道:“等見過我母親后,我陪你回寧陽吧,你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回去不安全。”
阿風還是拒絕:“我能一個人來這里,就能一個人回去,有何可懼?”
崔時沒想到她竟如此執(zhí)著,若真按她所說那她就是表舅唯一的孩子,若是不將她帶回豈不是會讓小外祖父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