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再見到溫玉竹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天之后的事了。
她突然想到學(xué)生時代看的小說,男主緊追女主不放,勢必贏得一個情面,就覺得劇情很抓馬,現(xiàn)實生活中誰管你喜歡誰呢。
每一個人都有工作,沒有人會把精力全部投入到愛情當(dāng)中,那樣會喪失自我,也沒人去玩“她跑他追,她插翅難逃”的戲碼,人都要吃飯。
其實她也覺得很奇葩,就自己的這種經(jīng)歷,說實話,她現(xiàn)在見到溫玉竹根本就沒有那種感覺了,恨意、沖動。
有時候她甚至有點想笑,她都想去醫(yī)院掛個神經(jīng)科去看看了。
溫玉竹坐在她對面,表情還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只是唇角勾了勾,讓人看出來他的心情不錯。
沈漫突然有些渴,她叫來服務(wù)員點了一杯咖啡,又問對面那人:“你喝什么?”
溫玉竹笑了笑,輕聲回道:“和你一樣?!?p> 沈漫又對服務(wù)員囑咐了聲加冰塊。
沈漫抿了抿唇,先問道:“你也來這個商場逛啊。”
溫玉竹挑了挑眉,“對,這家的商場位置不錯?!?p> 沈漫贊同地點了點頭。
“滿滿?!彼蝗贿@樣叫她。
沈漫喝咖啡的手一頓,抬頭看他:“怎么這么叫?”
“我母親...住院了?!彼曇粲行?p> 到底是生活了那么多年,沈漫也知道他現(xiàn)在估摸著很難受。
“具體怎么回事?”她放下杯子,神情認真地問道。
“心臟不好,又因為受了刺激,昨天剛從lcu轉(zhuǎn)到普通病房,她說她時間不多了,想見你一面,可以么...”
他桃花眼里的情緒很淡,被風(fēng)一吹就散了。
好像剛才的難過都是沈漫自己一個人的幻覺一樣。
沈漫知道他這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去與不去,一念之間而已。
“溫玉竹,你知道落落了吧?”她眼神有點沒聚焦,盯著某處虛空。
溫玉竹想笑,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笑不起來。
最終,他苦笑一聲:“你要是不那么聰明就好了?!?p> 他確實已經(jīng)知道落落是她和自己的孩子了。
當(dāng)然其實見到孩子的第一眼,溫玉竹就察覺到了什么,又吩咐秘書去查,紙包不住火,溫玉竹的助理派人找到以前沈漫生活的鄰居,那個鄰居很熱心腸,當(dāng)場就把事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了出來,所以溫玉竹得到的答案是:那是沈小姐與她前夫的孩子。
他記不清當(dāng)時想什么了,只是腦中一片空白,他喝了很多的酒,他夢到他沒有做這些混賬事。
他溫玉竹和沈漫正常戀愛結(jié)婚,他牽著她的手,走過寒冬和夏季,經(jīng)歷了很多,三年后,他們有了一個孩子,孩子非??蓯?,眼睛隨了媽媽,大大的杏眼,乖巧的不得了,她穿著紅色蓬蓬裙,腳上穿著小皮鞋,又軟又香。
小丫頭非常機靈,他和沈漫往往被鬧的一個頭兩個大,但看到孩子乖巧的睡顏,他們覺得什么都值了,他和沈漫一起去接孩子,然后漫步回家。
夕陽西下,初秋的路上,映照出一家三口的影子,明明已經(jīng)入秋了,又冷又寂寥,卻讓溫玉竹感到一種由心的暖意和幸福。
他想......
終究是他想啊,滿滿和落落,他知道,自己一輩子也放不下。
他可以一有空就去追沈漫,可是他怕她煩,他不敢再多動,每天如履薄冰,風(fēng)聲鶴唳。
溫玉竹,取玉竹為名,寓意溫文爾雅,節(jié)節(jié)高升,讓身旁和自身都平安順遂,安康萬年。
可是他讓他最心愛的人難過、傷心,犯下了無法原諒的錯。
其實,那一天他就是想說清一切的事。
學(xué)生時代的溫玉竹喜歡方可人,但遇到沈漫之后的溫玉竹絕對不喜歡,可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低估了人性的惡,溫玉竹知道是方可人做的事以后,直接斷了她所有的戲路,如果方可人自己憑借自身努力在娛樂圈有一席之地,那他也無話可說,可是她寧愿踩著用自己身體帶來的好處去享受名譽的追捧。
天涼了,第一個毀的就是她。
并不是溫玉竹狠,是她自己斷了自己的路,誰都怪不得。
在圈內(nèi)圈外曝光方可人的“身體交易”時,有人憐憫,有人痛罵她的恬不知恥,不知何為自愛。
溫玉竹就一直淡淡地看著,沒有任何幫扶。
他回過神,看著面前的人,她的頭發(fā)短了點,其他的還和三年前一樣,好似他喊出“滿滿”對方就能高興的應(yīng)了,然后圈住他的脖頸,與他親密無間的吻。
溫玉竹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jīng)壞了,他不想思考什么,心臟好似貧瘠地長出枯草,悲涼萬分。
“明天,我會帶落落去看她,你先知會一聲吧。”沈漫站起身。
“好,我送你吧?”他應(yīng)了又問道。
“不用,有人就在外面等我。”她婉言拒絕。
她走出餐廳,有一輛路虎停在門口。
好似已經(jīng)等候多時,沈漫和前面的人打了聲招呼,就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開車的人把車窗降了下來,溫玉竹正好與那人對視,對方的狐貍眼無辜的眨了眨。
溫玉竹眼睛瞇了瞇,看著對方把車開走,留下一路尾氣。
他摩擦著杯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漫上那人車的背影,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砰”杯子猛的被人生生捏碎,溫玉竹面無表情,叫來服務(wù)員收拾。
——
翌日,晴空萬里,風(fēng)把樹葉吹得“漱漱”作響,打下一片陰影。
“我的小姐啊,您還沒選好衣服,你媽媽可都在客廳等著呢?!北D纷邅恚瑢β渎湔f道。
落落動作很小的抿了下唇,她坐在凳子上,打開抽屜,拿了個白色發(fā)箍,發(fā)箍上還帶著大朵的花,花是淡黃色的并不素雅。
“落落,你還沒換衣服呀?”沈漫走過來摸摸她的頭,把帶偏的發(fā)箍正了正位。
“媽媽,我們是去醫(yī)院看奶奶,穿什么衣服好?”落落問。
沈漫走到里間,挑了挑,最后拿了一件鵝黃色的碎花裙,搭配白色小羊皮鞋。
等落落換好衣服出來,沈漫再一次感慨閨女的美貌,她伸出手:“請小公主拉著母親的手?!?p> 落落笑的見牙不見眼,跟著沈漫上車了。
等到醫(yī)院的時候,孩子非要沈漫抱,可能是小孩子天生就不喜歡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容易聯(lián)想起來打針的悲慘經(jīng)歷,沈漫抱起她,小文去問了護士門牌號,沒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等到的時候,沈漫看到屋子里的人,無聲地抿了抿唇。
病房里面有溫玉竹和溫家大兒媳侯雪錦。
她放下落落,牽著她的手。
溫玉竹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們來的,放下削好的蘋果站起了身,旁邊的侯雪錦也讓了一個道,她蹲在落落面前,聲音溫柔:“小朋友你好呀?!?p> 落落對她笑了笑,不過還是有些害羞的躲在沈漫身后。
沈漫牽著她走到溫母病床前,溫母現(xiàn)在是醒著的狀態(tài),但身上插著管子,沒法說話,只是嘴唇一直張張合合的蠕動,她看見沈漫牽著的孩子,嘴唇牽強的彎了彎,一滴眼淚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