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花蛇
鄉(xiāng)下樹林茂密,空氣清新,看似什么都好,可蛇蟲鼠蟻也多。
上一世,似乎就在這兩日的時候,有一只花蛇,爬進(jìn)了房里,還險些上了床塌。
那時謝時衍與她同床,睡至半夜時,突然徒手將花蛇撈了起來。
那花蛇極長的一條,約莫有嬰孩手臂粗,在謝時衍手中反復(fù)掙扎蠕動。
蘇虞意嚇得心驚肉跳。
正巧拾春掌燈過來,她一眼便看清了,那花蛇身上的紋路。
頭上有幾處鮮紅的點狀鱗片,其余皆被被墨色包裹著,還嘶嘶吐出紅色蛇芯子,看上去陰森可怖。
蘇虞意嚇得一夜未眠。
謝時衍那時候還哄著她,說這花蛇只是有些小毒,若是被咬了,躺上個三五天便會好,不會有什么大礙。
陡然想到這句話,蘇虞意突然有了個主意。
她將拾春,摘夏,喊了過來。
“小姐,是睡不習(xí)慣這里嗎?”
摘夏將紗帳掛上,小聲問道。
謝家位置小,與將軍府的奢靡生活,根本無法比擬。
不過,蘇虞意倒不是為了這。
她搭上拾春的手,慢悠悠起了身。
“你們把枕頭被褥,還有一些我的日常用物都收拾了,隨我出去一趟?!?p> 聽到蘇虞意又要收拾東西,拾春冷不防就想起了在客棧,她預(yù)備要回府的那晚。
拾春心細(xì)如發(fā),事后想起來,總覺得那天的小姐,是有些不對勁的。
為何她正好就在賊寇要進(jìn)來之前,讓她們收拾好東西呢?
莫非,小姐還能料事如神了?
想歸想,主子的心思,總歸不是自己能琢磨的。
摘夏也以為蘇虞意要回去,小心勸道:“小姐,聽說要不了幾天,那位大伯兄就要發(fā)喪了,左右也在這待不了多久,要不,咱們再忍兩日?”
蘇虞意忍不得。
她可不像謝時衍,有那等抓蛇神通,這種事怎么好忍?
一想到那蛇皮上的花紋,蘇虞意打了個激靈,催促兩人道:“快些把東西收拾好,我立刻便要去西廂房?!?p> 得知蘇虞意并不是要回府,拾春和摘夏這才寬了心。
聽到她要去找謝時衍的房間,更是喜上眉梢。
自家小姐平日里,雖然待姑爺冷冷冰冰的,但打心底,還是挺在乎姑爺?shù)摹?p> 拾春忍不住抿唇一笑,“摘夏,你動作快些,千萬不要讓小姐等急了?!?p> 蘇虞意點點頭,雖覺得拾春笑得帶有深意,但也囑咐道:“你也是的,動作最好快一些?!?p> 若是慢了,那花蛇爬了起來,也夠兩人受的。
拾春笑意更深,“小姐,您放心好了,絕不會耽擱您的好事?!?p> 話說著,手中也不得閑,將蘇虞意平日用的香脂膏粉,一一收拾到了桌面的包袱中。
蘇虞意這才發(fā)覺被丫頭們誤會了。
她懶得解釋,反正不用多久,她們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拾春與摘夏兩人,生怕耽誤蘇虞意去跟謝時衍相好,不一會的功夫,便將東西給捆好了。
拾春摘夏兩人抱起了蘇虞意日常愛用物,又喊來院子里把門的婆子,幫忙搬被褥。
這婆子原本是一道跟著李氏的,因想到蘇虞意千金之軀,又只帶了兩個丫鬟過來,怕她人手不夠使,李氏便做主將這婆子給調(diào)過來了。
她甚至還想將另外個婆子也一道喊來給蘇虞意使喚,只是近來吊唁賓客多了,廚房那邊人手不夠,才作罷了。
西廂房,就在這院子的另外一側(cè)。
走不到兩步,也就到了。
蘇虞意等人進(jìn)來時,門還是半掩著的,燭火也沒熄透,隱隱有風(fēng)從門縫進(jìn)來,飄搖著發(fā)出微弱的光暈。
謝時衍脫去了上衣,就這么趴在床上睡熟了。
他上半身就這么外露著,因長期在軍隊鍛煉的緣故,謝時衍的皮膚不似文官那般羸白,而是一種深深的、康健而有力量感的古銅色。
拾春和摘夏羞得立即轉(zhuǎn)頭過去,不不好意思細(xì)看。
蘇虞意是嫌惡心,想到這具身子與沈秀蘭無盡翻滾過,便也準(zhǔn)備撇過眼去,不看他。
然而,模糊的余光中,又仿佛看到謝時衍背上有些什么東西。
蘇虞意沒忍住,便又朝著他的方向看去了一眼。
這一看之下,她沒忍住輕吸了口氣。
他背部緊實的肌理上,除去幾處愈合的舊傷外,不知何時,竟多了道七八寸長的新刀傷!
那傷口外翻著,見皮見肉,像是近幾日才添上的。
蘇虞意心中一咯噔,也顧不得那些事了,往前走了幾步。
謝時衍是習(xí)武之人,聽力比尋常人敏銳許多,聽見步子聲靠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謝時衍看著蘇虞意身后的丫鬟婆子,手中拿著包袱被褥,感到十分訝異。
他揚了揚眉,笑得十分欠打,“難道是長夜漫漫,舍不得我,所以才特地搬過來與我同?。俊?p> 蘇虞意柳眉輕蹙著,沒有心情同他頑笑。
“你背上這傷,是怎么回事?”
謝時衍扭頭看了看,不甚在意道:“不礙事,小傷而已,過兩天也就好了?!?p> 身后的拾春,聽到兩人對話,欲言又止。
最后還是沒忍住出聲道:“小姐,姑爺是那天為了從賊寇那里救下您,才受傷的?!?p> 蘇虞意心中一緊。
這些天來,謝時衍在趕路時,都是與蘇虞意分房而眠。
白日里,他又總是精神奕奕,看上去絲毫不像受傷了的樣子。
正想到這,謝時衍突然以手掩唇,咳嗽了好幾聲,素日里英挺的面孔,竟泛了幾絲異樣潮紅。
蘇虞意連忙讓摘夏倒水過來,自己則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輕聲問道:“感覺怎么樣?有很不舒服么?”
謝時衍卻咳嗽得愈發(fā)厲害了,斷斷續(xù)續(xù)的,仿佛都要沒了氣似的。
蘇虞意急得額前出了一層細(xì)汗,正要讓拾春去通知二老請大夫來,謝時衍卻驟然抬頭,笑得見眉不見眼。
“我剛剛咳嗽的樣子,裝得像不像?”
蘇虞意一怔。
謝時衍趁她不注意,抓過她的手心,貼在右側(cè)臉頰。
“你是不是快心疼死了?”
蘇虞意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剛剛的舉動,不過在戲弄自己!
她美眸中點了火似的,正要發(fā)作,含笑的謝時衍,卻驟然閉了眼睛,綿軟無力的倒在了枕頭上。
蘇虞意這才發(fā)現(xiàn),貼著他臉頰的那只手,似乎被燙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