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過了五個春秋，寒酥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玩耍時發(fā)現(xiàn)院子里光禿禿的李子樹枝上，冒出了嫩綠的小芽，激動的告訴奶奶。
指著樹枝說“奶奶你快來看呀！樹枝上這綠綠的這個是什么？”
“奶奶現(xiàn)在沒空，忙著呢，等晚上你爸爸回來，你問他吧！”
顯然寒酥沒有得到解釋，有點失落，她又安慰自己說“沒關(guān)系，反正晚上爸爸回來可以問問。”
這時奶奶背著個背簍，像是要出門了?！昂帜愫煤玫拇粼诩依锊灰獊y跑，等快中午的時候，你把飯?zhí)г诨鹕险羝?。?p> “知道了”
“你千萬別貪玩，把鍋給燒爛了，看我不揍死你?！?p> 寒酥不耐煩的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看著奶奶離去的背影，蹦蹦跳跳地進屋去了。學(xué)著奶奶的樣子掃掃地，洗洗碗，又擦擦桌子。
突然一個小朋友叫到“寒酥，走我們?nèi)ネ?，你去不去。”寒酥猶豫不決的樣子。
小朋友說“不去就算了，我走了”
“哎。。。你等一下，你再等一小下我就去?！?p> “好吧，你快點啊”
只見寒酥進屋用稀碳（水和黏土還有碳的混合物）把火的四周封起來，中間留個小孔，放上鍋添上水，吃力的把蒸子（與蒸籠一樣的作用，只是外型像桶）抱上鍋，就跑去玩去了。
奶奶到家看到的是，地是掃了，只是垃圾還在地上堆起，桌子是擦干凈了，洗碗水上還飄著飯和碎菜在桌子上放著，鍋里的水因為火力太小，根本沸騰不起來不起來，飯勉強蒸熱了。盡管都沒做好，還是挺欣慰孩子長大了，知道做事情了。
寒酥玩得滿頭大汗的跑進屋里，看到奶奶有點意外。
“都說了讓你好好呆在家里，你說你呆在家里沒有？”
吞吞吐吐的回答道“沒有，可是我太想去玩了，沒忍住就去了。”
“一天天就知道玩”
“不過我是把碗洗了，把桌子擦了，把地掃了才去的?！?p> 奶奶指著地上給她說“你看你在地上，你這少掃了沒跟沒掃的有什么區(qū)別，你看不是還在那里堆起嗎？你看你那個碗都沒洗完，洗潔精也沒有擠在里面?！?p> 晚上陸小彬剛踏進院子里，寒酥就拉著他的手來到李子樹下。“爸爸，你看樹上冒出的這個小尖是什么？”
“這個是春天來了，它要發(fā)芽，才能長成小葉子，到夏天的時候才能為你遮太陽呀！”
“哦，知道了，早上我問奶奶，奶奶說讓我問你?！?p> “她不僅能為你遮太陽，還能接李子，你忘了嗎？去年你不是在樹上摘過李子吃？”
“爸爸，聽你這么說，我記得的，它還會開出特別好看的白色花呢！”
“對的，看來你還真沒騙我，還真記得的，來讓爸爸抱抱，爸爸一天都沒見到你了?！标懶”?qū)櫮绲谋е帧?p> “今年我要第一個吃到李子的人”
“好，你可要看好了，別讓別人摘了去，告訴爸爸，今天有什么好玩的？”
寒酥稚嫩的聲音回答“我只是出去玩了一會兒奶奶就回來了，你不知道我還幫奶奶做事情了呢?！币恢编┼┎恍莸陌言缟系氖虑檎f了一遍。
“看來小寒酥長大了，懂事了”說著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寒酥的鼻子，惹得寒酥笑個不停。
“你們父女倆說什么呢？這么好笑，快來吃飯了?！?p> “媽，沒什么，走吃飯去，奶奶叫吃飯了?！?p> 隔天下午寒酥去找隔壁的橘子姐姐玩。進屋玩了一會兒，床上的一個背包引起了寒酥的注意力。
那個背包是個長方形粉紅色的，上面印著她從未見過的圖案，還有個蓋子，上面還有拉鏈，兩側(cè)有兩個小口袋。
她連忙指著背包向橘子姐姐問“這是什么東西。”
“這個是我的書包，你沒見過嗎？”她好像見過橘子姐姐背過。
寒酥好奇的問“里面是什么樣的？”
橘子姐姐拉開拉鏈，大的那層里面又有分成兩格，里面一格裝著大的書，另一格又裝著小一點的書，外面小的那層里面裝著本子，還有一個長方形的文具盒。
橘子姐姐心想“書包都打開了，不如把作業(yè)順便做了?！庇谑悄贸鲆槐菊Z文書，一個本子在凳子上做起了作業(yè)，寒酥好生羨慕。
便試探性的問“橘子姐姐，我可不可以拿本書看看？”
“當(dāng)然可以了，只要你別給我弄壞就行，弄壞了，我是要被我媽媽打的?！?p> 寒酥一個勁的保證“放心吧，我不會弄壞的?！遍_始小心翼翼的一頁一頁的翻著手里的書，她看不懂文字，只能看圖畫猜想內(nèi)容。雖然只是黑白書，但是她覺得已經(jīng)足夠了，她看得津津有味。
不一會兒，橘子姐姐就做好了作業(yè)，開始收拾書本，寒酥還意猶未盡。
“橘子姐姐，我能不能再看一會兒？還有好多我都沒看過呢！”
“不行，我得把它裝好，要不然弄丟了會被打的?！?p> “你再等等嘛！”
“我都說了不行，我要去玩了?！闭f著雙手就扯過書，正好陸寒酥趴在凳子上，壓著書的另一邊。嘶的一聲，書就一分為二，兩人對視了一眼，頓時都傻了，不知道怎么辦好。
剛剛兩人還在拌嘴，這下好了兩人如一條線上的螞蚱，正在措手不及的時候，橘子姐姐突然想到用膠帶把它們粘在一起，媽媽肯定不會發(fā)現(xiàn)的。于是從書包里找來一個透明膠帶。
橘子姐姐說“我把書放在一起，對整齊了，就用膠帶把它們粘在一起?！焙炙洪_膠帶，看到書的縫隙與膠帶重合粘下去。定眼一看，根本沒粘到。
“明明我已經(jīng)看到它們重合了，才粘下去的，怎么就粘歪了？”
“沒得事，再粘一次”說著，橘子姐姐小心翼翼的把膠帶輕輕的撕了下來。有了前次的經(jīng)驗，這次就離書近一點，特別小心，看到重合后輕輕的粘上去。雖然比前次粘的離縫隙近很多，但是還是粘歪了。橘子姐姐又小心翼翼的把它撕下來。
橘子姐姐開口說道“不能再粘了，再粘我的書就要破了?！?p> 寒酥自責(zé)的說“都怪我，為什么要被我壓著呢？”
“也不完全怪你，也是我自己大意了，沒保護好我的書啊！”
寒酥試探性的問“嬸嬸，會不會打你？”
“不知道了，挨打也只能忍著?！?p> “都怪我，如果嬸嬸問起你，就說是我弄的，讓她打我吧！”
兩人氣餒的守著書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這時嬸嬸來了。
嬸嬸問道“你們倆干嘛呢？在這里蹲著？”
寒酥吞吞吐吐的說“我。。。我們在想怎么把書弄好，我把橘子姐姐的書弄壞了，我們倆在這里粘也粘不好?！?p> “拿過來我看看，怎么弄的。”
寒酥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緊張的說，“要打就打我，不關(guān)橘子姐姐的事?！?p> “媽，其實我也有責(zé)任的，打我吧！”
“看把你倆嚇得，只要不是故意的，這個是小事情不打也不罵的。”
聽到嬸嬸這樣說頓時松了口氣。
“拿膠帶來，我給你們粘?！睍湍z帶到了嬸嬸手里像是有了魔法一般，一粘就準(zhǔn)。
“看這不就好了嗎”倆人都點點頭，接著說“妹妹想看你就多給她看一會兒，你還可以教她，你自己也溫習(xí)一下不是更好，急著拿放著干嘛！”
倆人又在凳子上，一個教一個讀，直到天黑了寒酥才回去。
剛進屋，陸小彬就說“寒酥你吃飯了沒有”
“爸爸，我已經(jīng)在嬸嬸家吃過了?！?p> “走，爸爸帶你去村口玩去，聽說電線已經(jīng)牽到那里了，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拉著寒酥奔向村口，他們到時村口早已擠滿了老老小小，大家已經(jīng)有點迫不及待了。工人小心翼翼的接上燈頭扭上燈泡，隨著開關(guān)啪的一聲響，樹上的燈泡一下亮了起來。頓時人聲鼎沸。
一位佝僂的老人說“做夢也沒夢到過，晚上竟和白天一樣的亮?！?p> 一位年輕人說“這東西用處可多了，外面的大城市的電線桿已經(jīng)杵立在各個大街小巷了，很多機器都需要它帶動，只是我們這里落后，現(xiàn)在才通電，這下好了，可以發(fā)展好多東西了?！?p> 一位老人又說“三生有幸能見如今的光景，要是能多活幾年，估計比這稀奇的還有呢！”
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激動的說“就算我看不到以后的變化，看現(xiàn)在的這個趨勢，我死了也瞑目了?！?p> 有一位老人說“今兒個我就不回去了，我要在這里坐到天亮”
這位老人的兒子說“老爹呀，過一會兒趕快回去了，晚上冷風(fēng)呼呼的吹，把你吹壞了，我咋整??？再說了，明天這個電線會遷到每家每戶的，到時候你天天坐在家里看，我絕不阻攔你?！闭f完，忍不住的捂著嘴巴笑了一下。
一位大媽說“這下好了，到晚上好做針線，比那煤油燈亮堂的多?！贝蠹夷阋谎晕乙徽Z的說個不停，不知不覺已到了深夜，年輕的已經(jīng)離開了，年紀(jì)稍大的還在那樹下聊著。
陸小彬也有些困意了，打著哈欠說“寒酥，我們會去了我想睡覺了。”人們也陸陸續(xù)續(xù)的回家了。
大公雞喔喔的叫著，隨著雞鳴聲，天空從黑色慢慢的變?yōu)榛疑疑淖優(yōu)樗{色，一朵朵白云千奇百狀的像一團團棉花掛在天空，隨著太陽紅彤彤的慢慢露出了臉龐，露水在小草上晶瑩剔透的往草根下滑落。
不一會兒門前的腳步聲吵醒了寒酥，她悄悄的從門縫里瞧了瞧，是學(xué)生們?nèi)ド蠈W(xué)了，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去上學(xué)，自己萌生了上學(xué)的想法。
跑到爸爸的床邊，看著熟睡的爸爸，迫不及待的把爸爸搖醒。
“爸爸，我也想去讀書，你給我買個書包就去上學(xué)了?！?p> 陸小彬無奈的說“不是買個書包就可以上學(xué)的，還要交學(xué)費的，等會兒我問問隔壁的叔叔他家的橘子姐姐一個學(xué)期的書學(xué)費多少?！?p> 寒酥激動的拍打著雙手說“好……好?！?p> 陸小彬出門口剛好看見叔叔在門口編籮筐，便上前搭訕，隨手發(fā)了只煙給叔叔。
“不知道你家橘子一年多少書學(xué)費?！?p> “這個學(xué)期三十多的書費，四十多的學(xué)費，一共八十三塊錢?！?p> 陸小彬聽到了以后心里一驚，這么多，身上十塊都沒到，去哪里找，找人借好像也沒誰有，就算有自己條件不好，人家也怕借了還不起，沒人愿意借的。
回到家后給寒酥說“你現(xiàn)在還小，等明年了你再去?！?p> 寒酥瞬間被澆了盆冷水，失望透頂了?？斓綄W(xué)生放學(xué)的時候就早早的坐在石頭上雙手托著下顎，眼睛珠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很是羨慕別人。
院里的李子樹開了花，結(jié)了果，葉子慢慢的黃掉落了，最后光禿禿的樹枝被雪覆蓋，雪慢慢的融化了，又開始發(fā)芽了。枝葉茂盛，花已經(jīng)變成了果實，清風(fēng)已經(jīng)吹不散夏日的熱氣，又到了新學(xué)期。
寒酥聽到橘子姐姐去報名，她好奇學(xué)校是什么樣子的？
寒酥對嬸嬸說“我可不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學(xué)?？纯?？”
“你想去，我?guī)闳タ纯?，等你爸爸有錢了，他就帶你去報名?！?p> 一路上，寒酥跟著嬸嬸姐姐們來到教室，教室里排列整齊的書桌，后面的黑板報有不同顏色的粉筆畫成的畫和寫的字，還有從未見過的玻璃窗。
學(xué)校門口還有人守著一個白色的泡沫箱，有好幾個人圍著，只見那幾個人，每人遞給老板一角錢拿著不同的顏色的冰棍離開了。
好奇的問“嬸嬸那是什么?！眿饗鸷孟窨闯隽怂男乃?。
“寒酥是想吃冰棍嗎？”
寒酥點點頭，“每人一根”說著，遞錢給了老板。
嬸嬸低下頭問寒酥“喜歡什么樣的顏色，叫老板給你拿?！?p> 寒酥小聲的說“紅彤彤的那種?！碑?dāng)老板把冰棍遞到手里，突然一陣寒意襲來，放在嘴里，甜甜的，瞬間涼快了許多。寒酥是第一次見也是第一次吃?；氐郊依?，他迫不及待的給爸爸分享。
“爸爸，你猜我今天去哪兒玩了?！?p> 陸小彬以平常的口吻回答“還不是在這周圍?！?p> “才不是呢！我今天和橘子姐姐去學(xué)校里玩。”
聽了寒酥的話，陸小彬瞬間明白他的女兒是多想去上學(xué)，無奈自己也沒有辦法讓她去。寒酥接著說“學(xué)校里可好玩了，有教室里有書桌，還有好多好多的圖畫，還有操場籃球板?！?p> 陸小彬紅了眼睛，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是這樣的無能為力，暗自發(fā)誓，一定要讓孩子有上學(xué)的機會。
“對了，嬸嬸還請我吃冰棍呢！那冰棍可好吃了，等我有錢了，我就請爸爸和奶奶吃?！?p> 奶奶正好好聽到寒酥說的這句話，“寒酥你說你吃冰棍，那玩意兒吃多了會把牙齒凍壞的?！?p> “奶奶，你可會嚇唬人哦?！?p> “奶奶可沒嚇唬你哦，你去哪里吃那玩意兒的？”
“我和嬸嬸們?nèi)W(xué)校給橘子姐姐報名，我就和他們一起去了，”奶奶明白寒酥就是想上學(xué)了。
“你去學(xué)校干什么？女生讀書又不能當(dāng)官，還不如學(xué)學(xué)做女工?！?p> “那是你不懂，就算不能做官，自己也能用的，沒錢也不至于這么說嘛。”
陸小彬終于聽不下去了，“媽，你說什么呢？不要總是那么重男輕女的，再說了，我現(xiàn)在也沒有兒子，我不扶寒酥，我扶誰呀？當(dāng)年就是你這德性珍兒才跑了的?！?p> “你的意思是怪我咯？還不是你自己沒出息把她教訓(xùn)好，她才有膽子跑了的，如果當(dāng)年你把她的腿打斷了，你看她跑不跑？”
“我沒有怪你，我只是想如果珍兒還和我在一起，現(xiàn)在我沒負擔(dān)，會不會輕一點？至少她在家里打理好一切，也多一個人疼寒酥?！?p> “這么多年了，音訊全無，估計不知道哪里去逍遙法外了，還記得她的寒酥嗎？”
“我自認為我當(dāng)年就是太聽你的話了，才讓我的家庭都破碎了，現(xiàn)在后悔也沒用，現(xiàn)在想找一個也找不到。陸小彬嘆了一口氣，默默的點上一支煙，吐著一陣陣的煙霧，似乎是想讓煩惱隨煙霧飄去。
過幾天突然聽到村里有個私校找人干活。陸小彬就經(jīng)人介紹去干活，一打聽是因為只有三個班，書學(xué)費也便宜二三十。雖然路程要比公校多得多，需要再多半個小時的路程，但也沒辦法就有了送寒酥涵書來私校讀的想法，先在私校讀一年，再轉(zhuǎn)到公校去，最重要的是書學(xué)費可以從工資里扣。
第二天就帶著寒酥來到了私校，因為來的比較晚，就聽見二年級的同學(xué)在背乘法口訣，“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九得九。”
寒酥心想，這二年級的內(nèi)容就這么簡單（她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乘法口訣都背不完）。老師隨即給她安排了個座位，這里的環(huán)境與公校里差多太多。黑板就是一塊噴了黑色漆的木板，用兩條木條固定，寫字的時候左右搖晃，也沒有籃球場，桌子也有點搖搖欲墜的樣子。一年級的也還好，至少是在一間小平房里，聽說二年級和三年級是在上面的那個瓦房里，二年級在下面，三年級在炕樓上（平時用來堆包谷的地方）。老師還說以前有個三年級的學(xué)生憋不住撒尿下來，淋到二年級的同學(xué)，因為那是瓦房，下雨的時候還會漏雨。
雖然條件是惡劣了些，但是寒酥還是高興的，終于有學(xu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