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天外天
這場比賽試煉持續(xù)了三天,但身在秘境中的弟子確實實打?qū)嵉囟冗^了花神跌宕起伏的一輩子。
秘境結(jié)束后,不少弟子原地頓悟,整個昆侖巔劫雷祥云不斷。
本來對昆侖本次群英會舉辦有意見的門派見此也閉了嘴,畢竟群英會目的就是為了提高弟子能力。
巫芒貌似是最后一個出來的,但他沒有頓悟也沒有突破,出來之后靜靜離場了。
楓燃本來想去問問他在秘境中都看見了什么,但他沒等群英會結(jié)束就火急火燎地跑了,連帶著余灼倆人連夜消失了。
楓燃滿頭霧水。
巫芒確實挺著急的,因為在花神蜃境里他看見了他自己留下的秘境,直覺告訴他有一部分記憶在那個秘境里存著。
二人一路靠著撕裂空間從昆侖一直跳到了世界極南天外天。
天外天已經(jīng)封閉很多年了,只有足夠的靈氣支撐時天外天才能打開。
“天外天,好久不見了?!庇嘧茟涯畹?,“上一次來還是三萬年前?!?p> 之前他們的主要活動區(qū)域就是在天外天,這里也是上天庭的駐地。
巫芒說:“自靈氣枯竭之后天外天便自行封鎖,如果能進去,里面應(yīng)該還是我們走時的樣子。”
余灼夸張地抹了抹眼角:“終于能有一個讓我感覺熟悉的地方了,醒來以后世界滄海桑田,總感覺走到哪里都毫無歸屬?!?p> 巫芒亦感慨不已,已經(jīng)做好訣別準備,跨越數(shù)萬年時光二人竟然又回到了這里。
“神主大人,還能打開嗎?”余灼深情地望著巫芒,“我現(xiàn)在可沒那個能力了?!?p> 巫芒很利索地搖了搖頭,現(xiàn)在天地間靈氣匱乏,不足以支持打開天外天。
“那我們來干嘛?”余灼驚訝。
巫芒補充道:“打不開,但是我們可以進去。”
余灼:“……”仔細想想他說的好像也沒毛病。
畢竟天外天是金烏的地盤,就算關(guān)閉了,巫芒也還是有能進去的辦法的。
余灼皺眉看著天外天附近的空間疑惑道:“這里的空間發(fā)生了很大的偏移?!?p> 要知道一般情況下,大的秘境空間是不會發(fā)生太大的變化的。
巫芒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他問余灼:“有別的氣息嗎?”
余灼搖搖頭說:“氣息太駁雜了,感覺不出來?!?p> 巫芒思索片刻道:“你為我護法,我追溯一下此地的過去?!?p> 余灼“嘶”了一聲驚駭?shù)溃骸斑@么大的天外天你要追溯它的過去!”
巫芒道:“試一試,我也沒有追溯過這樣大的地方?!?p> 話落還沒有等余灼說話,以巫芒為中心的巨大法陣就迅速蔓延旋轉(zhuǎn),余灼見狀把話又憋了回去。
西下的太陽再度升起,散去的云朵重新聚集,凋零的花朵重新開放,時間在倒流。
離去的背影又回到此地,那人漫不經(jīng)心地回首。
巫芒瞳孔一縮,心道陰魂不散。
就在此時追溯法陣突然一震,整個世界轟然崩塌,巫芒臉白了一瞬。
法陣被人強行破開了,熟悉的靈力氣息讓巫芒忍不住皺了皺眉。
“原來是你這只臭蟲啊。”低沉沙啞的嗓音,令人生厭的語氣中帶著輕蔑與不屑。
巫芒抬眸,余灼已經(jīng)飛了出去。
一赤一銀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起,空氣中靈流如石子投河蕩起圈圈漣漪。
還有……被天道注視的感覺。
巫芒悄悄彎了彎眼睛。
“找死!”余灼雙目暗芒頓生,雙手舉過頭頂,天地剎那無光,唯剩一把閃著血色的重劍自脊骨被節(jié)節(jié)抽出。
是那把跟隨他南征北戰(zhàn)的深淵。
“到?jīng)]想到時隔多年還能看見這把劍?!毙B嘴上說著懷念,眼角眉梢卻盛著輕慢。
余灼向來性格直接隨意,隔著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連話都不想說舉劍就砍。
重劍破空,劍氣暴鳴隱隱帶著雷暴之聲,直沖玄鳥頭頂而去。
“你家主子都死在我手下,你也配與我交手?”玄鳥閃身輕飄飄地躲開這一劍,目光朝巫芒投去。
余灼反手一勾,接住了背后襲來鬼影鏢。
“你也不怎么樣,萬年過去一點長進都沒有?!庇嘧泼寄坷滟话涯笏榱擞淖仙娘w鏢。
“怎么,總比已經(jīng)死了的廢人要好吧?!毙B眼中閃著惡劣的光。
巫芒知道他認出了自己,于是也不再袖手旁觀。
“可這個廢人是生在幽冥隕落之地?!蔽酌⑿Σ[瞇道。
“多虧了你拉著幽冥陪葬,我才能重回人間?!蔽酌⑸焓州p輕一點。
一點金光炸開在玄鳥身后。
“你也不怎么樣啊,白活了這么多年?!蔽酌⒖粗饾u成型的鐐銬滿意道。
玄鳥垂眸看著手上的鎖鏈,一直風(fēng)輕云淡的表情消失不見,隱隱露出些陰霾。
“眼熟嗎?”巫芒挑眉笑著說。
玄鳥沒說話,也沒動手破壞那個緊緊束縛在手上的鐐銬。
“是你,”玄鳥撩了撩眼皮,陰郁蒼白的臉上扭曲而陰沉,“帶走了她?!?p> 巫芒愉快地搖搖頭:“不不不,是她主動離開了你?!?p> “寧愿舍棄一身修為,業(yè)火焚身,也要解開因果離開你?!?p> 巫芒的聲音清朗悅耳,一字一句清晰緩慢。玄鳥卻越聽越惡心,銀色的眸子里寸寸結(jié)霜。
“是你,騙走了我的神木?!毙B表情陰鷙,抬手震斷鎖鏈,時間剎那停滯。
巫芒卻無動于衷,下一秒白日驚雷自九天落下,劈開了凝滯的時間。
玄鳥狼狽躲開,但雷云滾滾迅速聚集。
巫芒笑道:“現(xiàn)在是我的了?!?p> 玄鳥冷哼一聲閃身消失。
驚雷卻沒有停下,余灼和巫芒后退百里。
看著幾乎成了雷海的天外天,余灼皺眉:“這是在匡扶矯正嗎?”
巫芒點頭:“此處空間有異,天道察覺了,雷劫過后應(yīng)該就可以恢復(fù)原樣了?!?p> 余灼有些遺憾地說:“玄鳥的實力倒退的厲害,沒趁著現(xiàn)在揍他一頓真是可惜了?!?p> 巫芒說:“他一出現(xiàn)我就感覺有天道法則在注視著他,果然他動用靈力就有雷霆降世?!?p> 存在心中多時的疑惑終于在今日解開,巫芒總算是松了口氣:“最后一戰(zhàn)我都死了,他怎么可能活著,如今看來應(yīng)當(dāng)是用了某種禁忌之法,還不如死了?!?p> 余灼若有所思道:“那你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揍他了,你現(xiàn)在可是擁有正經(jīng)身份的當(dāng)代人?!?p> 巫芒瞟他一眼:“之前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揍他?!?p> “不過現(xiàn)在揍他更輕松了,他那些引以為傲的法則可都沒辦法用了?!?p> 這次確定了對方的處境,巫芒心情十分愉悅。
余灼一拍手樂道:“原來轉(zhuǎn)世還有這種好處!”
巫芒看看自己的白皙瘦長的手,嘆了口氣說:“再長快點就好了,這樣看著真的很沒氣勢?!?p> 余灼輕易地把胳膊搭在巫芒肩膀上笑著說:“會的會的,少年人的變化總是很快的?!?p> 雷海漸熄,晴空重現(xiàn),偏移扭曲的存在被矯正。
巫芒微微抬頭凝望無窮的虛空,單手結(jié)印,指尖豆粒大的一點金光緩緩升空。
一枚古老的符文自虛空浮現(xiàn),金光飛至符文中心,二者交相輝映緩緩轉(zhuǎn)動。
余灼看著符文問:“你說玄鳥來這干什么?”
巫芒分神回道:“不知道,他擊碎了我的追溯法陣,但上天庭墜落之后天外天除了靈氣濃郁一點,連接著無極雷海之外,也沒什么特殊的。”
“狗腦子里面不知道裝什么壞水?!庇嘧品藗€白眼,“可別給咱們挖坑。”
巫芒聽著余灼一如既往犀利得話樂的直笑:“沒事的,他現(xiàn)在沒那個實力,無極雷海是距離天道最近的地方,他不敢動的?!?p> “那他來干什么?總不能就為故地重游吧?”余灼是真不明白,從幾萬年前就不明白玄鳥瘋瘋癲癲的行事風(fēng)格。
巫芒想了想說:“大概是為了楓燃留在那里的神木根系?!?p> 余灼震驚:“什么?!楓燃什么時候留了根系在天外天?我怎么不知道?”
巫芒看他一眼說:“之前你對人家各種看不上,這種事情她怎么會讓你知道?”
余灼咬牙切齒地說:“所以你們兩個從那個時候就開始眉來眼去了?”
巫芒老臉一紅:“那時候還沒有?!?p> 余灼簡直要氣笑了:“那為什么玄鳥知道!”
“他與楓燃之間到底還是有著很深的羈絆?!蔽酌⒊谅暤?,“神木根系有固著空間、修復(fù)療愈的能力,他要神木根系八成是為了治傷。”
余灼道:“那我們會不會來晚了?”
“他找不到的。”巫芒看著逐漸形成的大門,“這段根系曾為仙靈異火所傷,雖然治好了,但楓燃主動斬下了這段根系將它種在天外天,下了符咒要求它與玄鳥永世不得相見。”
余灼瞪眼驚奇道:“她這是干啥?”
巫芒說:“我猜她是怕玄鳥發(fā)瘋殺了她,給自己留的一個退路吧?!?p> “那次異火燒了半個東境,楓燃雖是神木卻終究被火所克傷的很重,那也是玄鳥第一次傷她,她怕死?!蔽酌@了口氣。
“那我們來干什么?”余灼腦子宕機了。
巫芒又無力地嘆了口氣。
“找找那些年殘留的記憶和遺產(chǎn)?!?p> 余灼:“嗷?!?p> 他不再問了,顯得很蠢。
空間震動靈流混亂,一道淺金色的門緩緩橫亙在巫芒面前。
余灼打量著這扇門感慨道:“你的喜好真是始終如一?!?p> 巫芒:“……別廢話了快進去吧。”
余灼打頭和巫芒邁進天外天。
一門之隔,腳下雄渾的天竟是翻滾的白云。
抬頭是無窮無盡的天空,低頭亦是一望無際的蒼穹。
身處其間頗有一種遺世獨立的蒼涼感。
巫芒和余灼卻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往哪走?”余灼回頭看巫芒,“神殿已經(jīng)毀了,我們?nèi)ツ睦??!?p> “去殘云堤?!?p> 從前殘云堤是天外天五個最美的地方之一,這里的云是整個天外天最漂亮的,姹紫嫣紅五光十色變化莫測,楓燃常愛坐在這里冥想。
天外天很大,巫芒和余灼走了很長時間才到殘云堤。
“這里的路怎么變化這么大?!庇嘧谱箢櫽遗巍?p> “畢竟幾萬年了。”巫芒說,“云本來就是最變化無常的東西。”
“除了神仙,天外天也沒別的生物了,真冷清?!庇嘧拼炅舜暧行龅母觳?。
“從前有云精的,現(xiàn)在好像沒有了。”巫芒一路走來沒沒看見這種小東西。
“煩人的小玩意兒沒有也罷。”余灼不喜歡那種渾身軟綿綿白嫩嫩只會賣萌朝生暮死的小東西,他只喜歡威武霸氣的。
巫芒斜他一眼笑道:“這話若是讓楓燃聽見了可是要揍你了?!?p> 余灼無所畏懼:“她現(xiàn)在跟傻大姐似的,我才不怕?!?p> 巫芒樂得直笑:“可她武力值又沒下降?!?p> 余灼罵罵咧咧地說巫芒不仗義。
遠處霞光萬丈,云海翻涌,橙紅色的云浪飛起數(shù)丈,落在無垠的云河里,被渲染成天青色,一會兒又變成淡淡的紫。
巫芒的眼睛里倒映出是絢爛的色彩,可他的眼睛卻看不懂,不過過去數(shù)萬年的印象足以讓他想起那種驚艷。
“這有什么???”余灼向來會煞風(fēng)景。
巫芒沒說話,嘗試從云海里召喚出遺留的東西。
金色的云龍自云海里騰飛直沖云霄,龍吟陣陣,驚天駭?shù)亍?p> 巫芒招手,云龍口銜寶珠緩緩落下。
余灼定睛看去,原來是那枚墜在羽毛耳墜上的魄心。
“原來你的魄心留在這里了?!庇嘧苹腥淮笪颍肮唤仆萌?,你們這些玩心眼子的一個比一個花,只有我一個老實人孤零零的死去了?!?p> 魄心此刻在巫芒的手里閃著淡淡的光芒,舊主的歸來讓它欣喜不已。
“為我護法?!?p> 余灼抱著劍點點頭,一時之間有些恍惚,隨即他召喚出四只藍色觸角赤蟻蝗的幽魂,如以往數(shù)萬年一樣,四只赤蟻蝗撐起一道隱匿法陣,余灼執(zhí)劍護于身側(cè)。
魄心光芒大放。
巫芒盤腿席地而坐面對殘云堤閉上了眼睛。
龐大的記憶如流水一樣流入腦海。
之前種種因果,逐漸云開霧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