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dāng)然信任。
蕭肅那位白月光,其實她見過一次,也聽過不少傳聞,簡單來說,那位是啟運美洲分部總負責(zé)人,事業(yè)型女強人,典型的高冷御姐,跟蘇映青這種甜妹,八竿子打不著,基本上是有著一個銀河系的差距。
人可以瞬間失憶,偏好卻不會驟然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
單相思這么多年,蕭肅身邊算得上一句關(guān)系親近的女性,除了周慧儀,只有江姜這個一年見兩回的形婚老婆。
這一點上,江姜很信任。
其實這也沒什么不好,畢竟如果蕭肅在外面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人,東窗事發(fā)時,她恐怕也會被拖出來鞭打的。
只是,蕭肅這么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感動那位白月光。
依江姜看,恐怕夠嗆。
畢竟,哪個姑娘愿意被人夫惦記多年呢?這聽起來能一次性惡心夠兩個人,天底下獨一份的隔應(yīng)。
想到這個,江姜默默算了算日子,離九月九已經(jīng)不足百天了,屆時就能恢復(fù)單身的蕭肅到底能不能想起來前塵往事,憶起白月光呢?
真到那個時候,他現(xiàn)在放的厥詞又該怎么辦呢?
要跟她重新開始,可關(guān)鍵是,他們就沒開始過。
蕭肅在江姜越來越古怪的目光中不明所以,也越來越坐立難安,他不得不出言打斷這種如坐針氈的打量。
“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苯p嘆息一聲,在蕭肅此刻的神色中抓住了那絲熟悉的感覺,果然,蕭肅才是最像的那個,她不經(jīng)意的給了個敷衍的答案:“不過,我現(xiàn)在相信你是真的忘光了。”
“?”
江姜再沒解釋,沒失憶的蕭肅從不過問這些,亦或許是,他從不在意江姜是不是在他身上找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司機還在樓下,讓他送你回劇團。”蕭肅敏銳的感覺到了什么,但要一個什么都不記得的人領(lǐng)悟這么復(fù)雜的人物關(guān)系,實在是強人所難,于是只能按下不表,生硬的岔開了話題。
“劇團沒找我,借口而已?!苯谷坏?,絲毫沒有編瞎話時該有的心虛。
江姜也終于問出了最想問的一句話:“你來找我做什么?”
“我來借東西?!?p> “比如?”
“一張床?!?p> “……”江姜看了看兩手空空的蕭肅,又看了看他的臉,暫且信了這鬼話,但她還是問道:“原因?”
蕭肅揉了揉眉心,含蓄道:“吳姐的湯,我喝不下了。”
瞬間想起昨晚的湯和今早的稱,這個理由,江姜相信了。
“也算是共患難過,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察覺到了江姜的態(tài)度,蕭肅又補了一句。
“不能。”江姜笑了笑,“你掏錢買的地,房子你當(dāng)然能住?!?p> 說完,江姜過去推開了次臥的門,跟毛坯別無二致的房間映入眼簾,六十多平的地方只擺了一張實木床,還是只有床板的實木床。
江姜站在次臥門口,坦然自若,說:“只有這一間?!?p> 這套房子其實一點兒都不小,算是這樓盤的樓王之一,中段大平層,三室兩廳加無死角月亮湖夜景落地窗,中西式餐廳廚房齊全,還有一個巨大的衣帽間,主次臥都自帶大浴室,甚至還有一個二十來平的小桑拿房。
只是小次臥跟衣帽間被江姜調(diào)了個,后者還裝了滿墻的鏡子,儼然被改成了練功房。
空蕩蕩的次臥無聲的立在那里,蕭肅沉默了一會兒,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于是,新的問題擺在了面前。
今晚怎么過?
空房間連床墊都沒有,就算現(xiàn)搬也不是三兩小時就能解決的問題,可此時此刻,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半了。
蕭肅這個大活人就站這里,還是個傷病號,江姜總不能讓人睡地板……
于是,兩個人又站在了一間臥室里。
明明都不一樣,不一樣的臥室風(fēng)格,不一樣的原因,不一樣的時間,但又好像連暮色都帶著昨夜的風(fēng),縱然透不進這分寸地方,卻也呼嘯著刮進了心房。
今早天沒亮就走人的江姜終于后知后覺出了尷尬,昨晚的記憶紛至沓來,不由分說涌過來,淹得人喘不上氣,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略高的體溫帶來的溫暖錯覺仿佛還在皮膚上留存,瓦解著為數(shù)不多的理智。
而一旁的蕭肅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一動不動安安靜靜待在原地,窗外的暮色裹著遠處的霓虹無聲到訪,為這本就道不明的方寸之地平添昧色,一呼一吸都在糾纏。
江姜靜了半晌,終于掙脫這誘人沉溺的氣氛,硬邦邦留下一句“我還有點兒事,你隨意”,然后出了主臥。
帶上主臥房門時江姜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發(fā)燙,冰涼的金屬把手瞬間顯得可愛又貼心。
進了練功房關(guān)上門,坐在寂靜無聲的隔音房地上,江姜在如雷的心跳聲里不得不承認,她沒辦法把蕭肅徹底跟康風(fēng)分開,從前不行,現(xiàn)在亦然。
那個死在冬日第一場雪的人,對她來說太重要,可如果他還活著,是不是會跟蕭肅一樣呢?
應(yīng)該并不會。
江姜想,他那么愛她,又怎么會冷落她這么多年。
而蕭肅,他從不愛她。
這一切,不過是父親遺留的公司和一系列合同需要一個人來處理,僅此而已。
一墻之隔,蕭肅對這些一無所知,他在這個陌生的房間里閑庭信步,靜靜打量著每一件物品——
門口的抽象派油畫,桌上只剩背影的單人迷你海報立牌,小陽臺上綠意盎然的高大散尾葵,立柜上造型前衛(wèi)的擺件,床頭柜上隨意翻開的書頁,只有純色四件套的單調(diào)床榻,從里到外只說明了一點——江姜獨居。
這跟幾個小時前那個所謂學(xué)妹的說法不謀而合,更是完美契合了這短短一天一夜里江姜各種不合常理的緊繃,那不是他的錯覺,根本就是在躲他。
也就是說,之前,他們未必不和睦。
換言之,這一次,從今夜開始,可能就是他們夫妻七載第一次同居。
蕭肅定定望著緊閉的房門,在離開和留下之間,選擇了后者。
之前種種必有緣由,而此后,就由今夜開始。
桃花殺
又到了一接站短就開始改書名的環(huán)節(jié)了,很難形容此刻的心情,但希望比上一次好,不局限于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