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軟飯硬吃
謝昭向前一步跨過了門檻,輕輕將長樂的腰肢托起。
用曖昧地嗓音低眸說著。
“長樂,你不應該為我感到高興嗎?”
長樂一把推開了他,陰陽怪氣道:“祝賀啊,昭王爺——”
門外倏然又響起一道太監(jiān)的聲音。
來人卻是個稚子模樣的人,他先是恭敬地對著長樂跟謝昭行了一禮,然后雙手將一瓶白玉小圓罐奉上道:“這是宮里給督主送的凝脂祛疤膏?!?p> 長樂挑眉望向這個小太監(jiān),她覺得好眼熟,好像是在皇后的白金漢宮里見過幾次,她微瞇著漂亮的鳳眸問道:“宮里送的?是陛下?”
小太監(jiān)不敢報主子的名字,只好敷衍著:“督主快收下吧,這都是好東西。”
謝昭只瞟了一眼這個瓶子就知道了。
是榮皇后送的,他壓下內(nèi)心的翻涌的情緒接下了祛疤膏,淡淡地對著太監(jiān)一揮手,“替我謝謝貴人?!?p> “遵命。”
小太監(jiān)俯身低頭退了下去。
長樂微瞇著雙眼看向謝昭,目光里滿是鄙夷,“嘖,老情人給你送的吧,
皇兄才沒這么好心會給你送這個。”話音未落,她便利落的轉(zhuǎn)身大步走開了。
留下謝昭一個人站在門口,半晌。
他才輕輕笑了一下,搖搖頭,又出了門。
花滿樓。
謝昭熟稔地從花滿樓的后門直接上了三樓。
立在門口的老鴇遠遠就看見了謝昭。
便帶著身邊的姑娘們都往后邊退了兩步,她臉上掛著紋絲不動的媚笑,側(cè)頭對著身后躍躍欲試的少女說道:“那個貴人,看到了么?怕死的就別往他身上黏,收好你們這點小心思,有些人,奴家們高攀不起。”
紅衣少女說:“媽媽,他好帥啊,還穿著蟒袍,地位應該很高吧?”
老鴇:“哼,離他遠點就行了,媽媽不會害你們?!?p>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一下重拍兩下輕拍。
里面正在焚香凈手準備彈琴的松月一怔,她知道是誰來了。
連忙將香爐放好,提著裙擺快步走到門口拉開門閂。
松月今日一襲深棕色薄紗,頭戴木簪,身上沒有任何首飾,她面容白凈,不施粉黛,只有額間一抹鮮紅的花鈿無聲地證明著她是京城第一花魁。
謝昭邁著步子進了她的臥房,看見花閣上正燃著青煙的香爐,他腳步頓了頓,徑直走到花閣的軟塌上坐下。
“彈琴么?來吧。”
他將手上的玉折扇打開又倏然合上,“我來是想告訴你一聲,我要去江南辦差了,不知道多久回來,你......照顧好自己,缺錢就去府上找管家拿?!?p> 松月無聲地笑了一下,很淡的一抹笑,卻是城中王孫公子千金都砸不出來的美景。
她在古琴邊坐下,又將手重新凈了一遍,然后用食指跟大拇指并攏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發(fā)出錚錚的聲音。
高山流水般的琴聲響起,如歌如頌的琴音似一陣涼風鉆入謝昭耳中,在五臟六腑間穿梭,又似涔涔細雨,在肌膚上纏綿。
血海深仇、俗世紛擾、名利糾葛如潮水般退去。
天與地之間,遼闊無垠,只余幽鏹哀怨的音色不斷流淌,沒過淺草、浸透湖水、潤澤山石。
萬物都在琴音中沾染哀婉與悲涼,讓人也不例外。
她輕輕撥著琴弦,薄唇輕啟慢慢唱道:“松月淡無影,巖風響細泉,我來尋舊隱,夜夜宿溪船......”
琴音倏然戛然而止,外邊驀地傳來一陣喧嘩。
“哎哎哎,公子公子,您不能進去!里面有客人的!”
老鴇尖叫的聲音出現(xiàn)在門外,像是提醒里面的人一般。
長樂穿了一身靛藍色錦袍,頭戴白玉冠。
看起來真像一個男生女相的翩翩公子,她跟著謝昭一路過來,沒想到他真的又來青樓了!
長樂現(xiàn)在怒火中燒。
身后的錦衣衛(wèi)見狀直接一腳將門踢開,她側(cè)身對著身后一直拽自己衣裳的老鴇怒吼道:“讓開!”
一進門就對上在花魁臥榻邊倚著的謝昭。
他一雙似笑非笑的對著長樂又躍向她身后的錦衣衛(wèi),一雙修長的手指將折扇張開又摹地合攏,發(fā)出一陣清脆的聲音,他笑了笑起身道:“走吧?!闭Z氣輕松得像被捉奸的人不是他一般。
長樂望向古琴邊氣質(zhì)卓然的松月。
半晌,她沒覺得自己輸在哪了,“謝昭,你就在這里吧,別回去了?!?p> 落下一句狠話,然后轉(zhuǎn)身匆匆跑下了樓,她的眼眶倏然有些濕漉漉的,憋著眼淚將眼淚都染紅了,看起來很是可憐。
謝昭腿長,三步作兩步跑下去就把長樂逮住了,可她只顧著自己悶頭走,一點路也不看,不是謝昭一直拽著她都撞門柱上了。
他們跨出了花滿樓的大門,主街上人來人往。
路人的目光卻不自覺的都被二人所吸引,實在是因為他們?nèi)菝蔡?,而且,看樣子都是兩個男子,矮一點的那個眼尾還包著淚,高一點的那個一直將人圈在懷里,低頭在說些什么,有心的人話本子都寫好了。
謝昭并沒有在乎路人投來的探究目光,只將長樂圈在懷里,不讓他們看到,他輕聲問道:“你,吃醋了?”
五個錦衣衛(wèi)從花滿樓上下來,就看到這么一幕,簡直想當場把自己眼睛戳瞎的程度。
長樂低著頭看不清神情,聲音卻是凌厲沒減半分:“我才沒有吃醋!”
她頭忽然望向花滿樓里,只見松月倏然出現(xiàn)在門口,她抱臂望著她,眼底一點情緒也沒有,長樂轉(zhuǎn)頭對著謝昭恨恨道:“你非要找妓女來報復我是嗎?”
謝昭對‘妓女’很反感,薄唇很快抿成一條線,他神色冰冷。
“她不是妓女。”
“笑話!”長樂將他一把推開,自己整理了一下冠發(fā)大步向馬車走去。
“謝昭,你要是真的喜歡這些妓女,本宮也不是不可以破例一次讓你娶幾個偏房,但前提是本宮要搬回攬月臺去。”
謝昭站在原地被氣笑了,“天天都要回攬月臺,跟我在一起就讓你這么不開心嗎?”
“駕——”
長樂的馬車夫已經(jīng)揮起了韁繩,打馬從謝昭身邊離開。
路過他時,長樂還故意挑起車簾,一張漠然的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就像看一個事不關己的跳梁小丑。
好像剛剛憋出紅淚的人不是她。
這邊,松月走到了謝昭身旁,一張玲瓏精致的小臉隱在謝昭寬闊的肩胛骨擋住的陰影里面。
松月猶豫著問道:“這就是小嫂子吧,長得倒是水靈,需不需要我去跟她解釋一下?”
謝昭淡淡的抬起來手拒絕著:“別去,現(xiàn)在不是跟她說這些的時候,我也不想將她卷進來。”
松月沒再說話,只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就默然走回了花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