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都說通了。
府門前,鄭夫人正含笑說些什么,待沈安歌走進了才聽清。
“妹妹,今日我前來,乃是分享一件喜事,陛下下了圣旨,茉兒與太子兩情相悅,擇日完婚?!?p> “這是我鄭府的帖子,倒時宴席上你可要來啊?!?p> 說著把帖子拿給阿娘。
見沈安歌從遠處過來,鄭夫人更是眉開眼笑道:“說起來安歌和茉兒也是姐妹,自然是不能少的。”
沈安歌朝她見禮,“表姐,姨母?!?p> “那就恭喜表姐了,屆時,沈家一定到?!?p> 說罷,沈蕪華在身后扯了扯她的手,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鄭家一看就是來顯擺的,何必要認真對待。
鄭夫人隨阿娘去了前廳,沈安歌被沈蕪華拉著走,被前面的鄭禾茉喚住。
“表妹。”
沈蕪華作勢就擋在妹妹面前,冷然道:“妹妹,你先走,我來料理她?!?p> 沈安歌面色平靜的看了一眼鄭禾茉,方道:“阿姐,我有話要問她?!?p> 說罷,沈安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幾人來到水榭亭中,沈蕪華拉著沈安歌坐下,也沒招呼鄭禾茉。
她則自己坐在一旁。
“安歌表妹,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誤會?我倒想問問看,是何種誤會以至于你見死不救,甚至至我于死地?”
鄭禾茉張嘴欲辯,沈安歌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懿陽長公主壽宴,我處處小心,即使落入太子手中與你沒有干系,那喬延州呢?我不知你和喬延州達成何種協(xié)議,以毀了我的清白為代價。”
“是宮婢錯將你認成了我,這才將你帶出公主府,真的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鄭禾茉泫然欲泣,“我是替你受罪,才被太子……我亦是受害之人,表妹怎可如此說我?”
到現(xiàn)在,沈安歌終于明白,先前的猜測太過籠統(tǒng),她忽略了一些細節(jié)。
聽她顛倒黑白,沈安歌簡直想笑,按住一旁怒氣橫生的阿姐,眼神示意她別動。
她怎么就才看明白,眼前這人是何等的會裝模作樣。
“鄭家搬來長淵不久,你就同喬雨蘭迅速來往密切,定然知曉我所發(fā)生之事,姨母定是好好教導過你吧,所以你才從周景下手。”
越說沈安歌心中升起一團怒氣,她不由站起身來,拍桌道。
“還要我說得更明白些嗎?你知曉太子看上我,又不滿我清譽早已不在卻還能得此恩寵。亦知我在壽宴上唯一不會提防的就是周景,所以那時的茶葉便被你調換了吧,你擔心我不飲便以身試茶,打消我的顧慮,對么?”
“我雖不知你如何利用喬雨蘭,但我進府便見到喬雨蘭纏著周景?!?p> 鄭禾茉絞著手帕,不反駁也不吭聲。
沈安歌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那日,從壽宴歸來后,她便反思了許久。佛堂那事懿陽長公主震怒,顯然對于太子的做法事先并不知情,不可能幫著太子在酒水菜肴中下毒……
那么,只有公主府中的小廝被太子買通,恰巧與她想毀了自己的清白不謀而合,倒是省了她又重新下毒,還能借此機會搏得太子歡心。
只是她大抵也沒料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至于這壽宴中的意外,她一直覺得景哥哥身上的疑點頗多。
眼下統(tǒng)統(tǒng)串聯(lián)起來,一切就說得通了。
“姨母知道你有如此狠毒的心思嗎?”
原以為她不會再裝模作樣,誰知鄭禾茉索性哭了出來,嘴里說著她的苦,說不是她的錯。
柔弱美人哭哭啼啼,在周圍的人看來不就是沈安歌欺負這個剛到的表小姐。
聞言,沈蕪華更加氣急,一副蛇蝎心腸還在這里裝模作樣,她一拔刀嚷著:“鄭禾茉我殺……”
話還未說完,就被沈安歌阻止。
思及此,沈安歌嗤笑出聲。
笑她前世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提防顧卿,提防這個十惡不赦的瘋子,到頭來害她的卻是這樣一個柔弱的“菩薩心腸?!?p> 她扭過頭,淡然道:“你既得嘗所愿,就要嫁入東宮還在我這里裝什么,只盼你這一身好演技也能在東宮游刃有余?!?p> 若前世的一切都與鄭家脫不了干系,那她是絕不會忍讓的!
鄭禾茉停了哭聲,看著沈安歌的神色道:“我真不知喬延州存了那樣的心思……”
見她抿著唇冷笑,鄭禾茉索性收了泫然欲泣的模樣恢復如常。
“我知道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了,我已經(jīng)被封了東宮良娣,后日就要入東宮侍奉太子,”轉而她一字一句加重了最后幾個字,“安歌表妹,日后我們相見你可要記得行跪拜之禮?!?p> “你!”
沈安歌拉住沈蕪華,轉身看著她。
“表姐,你可知喬延州的死相?”
不等鄭禾茉回答,她接著說:“面目全非,四肢扭曲且筋脈全被挑斷,望表姐好自為之?!?p> 看鄭禾茉被驚嚇到的神色,顯然她不知喬延州的死相,大概那時她知曉死訊正開心死無對證吧。
鄭禾茉驚嚇之余,看著眼前這個沉靜的沈安歌,儼然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懵懂少女。
鄭禾茉前腳剛踏出水榭,沒走多久便一下子跪倒在地,臉頰蹭地上出現(xiàn)了擦傷。
沈蕪華氣的不成樣子,怎么會有人這么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這些歹毒的東西。
“該,蹭花她的臉,我就說了早該刮了她,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沈安歌失笑,撫摸著她的背,阿姐正在氣頭上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飛來的石子。她道:“阿姐,別氣,她走得這樣倉促,顯然圣旨并非當眾下的。按理說應該是太子妃之位才是,但她只得了個良娣,說明太子并非自愿娶她。日后她在東宮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更何況她斷了太子娶我的念頭,不正好?”
她眉眼笑笑望著沈蕪華,思慮之下她說的在理,但不免還是有些氣憤。
“真是一肚子火,她那樣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真是看得我惡心?!?p> 安撫走阿姐,想起方才鄭禾茉摔了個狗吃屎,不免覺得好笑,心底那沉重的陰霾也驅散了大半。
半晌,她坐在水榭中道:“你是小孩子么?”
他何時有這種小孩子心性了,竟然用石子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