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云越來越喜歡把靈卉打扮的漂亮可愛,抱出去顯擺串門子認(rèn)人。
也有族人三三兩兩抱著孩子主動來串門子。
只要聽到有人夸寶貝女兒,她就十分高興。
可惜無論她多么寬容大度與人為善,還是免不了哪里都有又蠢又壞的人。
這些人想害人又沒有膽量和能力,只能憑一張臭嘴惡心人。
什么要得親還得是自個肚皮出來的,女孩子也還罷了,將來總要嫁人。
兒子可一定要親生的,六弟如今不比往日,要盡快生下嫡長子。
什么也不知靈卉的生母是什么出身,好人家的女兒誰會做人外室,萬一不干不凈來歷不明,豈不是帶累靈卉說不到好人家。
什么六弟上次回來怎么沒把弟妹接到京城去,要小心外面的狐貍精纏男人不要臉面。
甚至更有恬不知恥者,不顧身份和輩份,一個勁推薦自家美貌乖順的表妹堂妹外甥女侄女甚至侄孫女之類。
還許諾將來生了孩子抱到葉婉云身邊養(yǎng)著等等!
靈卉十分氣憤,她的娘親她不心疼誰心疼?
于是時不時地用各種小手段打斷這些人的胡說八道。
比如不小心把一個叔祖母的茶水打翻,燙得她嗷嗷叫,還得回家更衣。
比如用手揪著一個伯母的金釵用力拔出來,上面纏著一小撮頭發(fā)。
比如不小心把口水蹭到一個年輕的小嬸子胸前,讓她羞惱難耐不得不回去換衣裳。
比如小手不知握著什么亂舞,不小心把一位祖奶奶臉上的褶子皮劃破了。
葉婉云又是忙著陪罪又是收拾爛攤子,卻被靈卉發(fā)現(xiàn)她在咬唇忍笑。
漸漸的,靈卉覺得她小看娘親了。
面對某些族人的丑惡言行,她應(yīng)付的淡定又圓滑,并不如外表那般純善可欺。
這般外柔內(nèi)剛,想必能平安渡過人生的劫難。
她們是沒人護(hù)著的棄婦孤女,就得做野火燒不盡的離離原上草和錘不爛的銅豌豆。
否則死路一條,自行替渣男賤女清除眼中釘肉中刺。
靈卉不但把自家的宅子逛熟了,還進(jìn)城逛了一趟。
也基本把族人認(rèn)完了,還收獲了許多見面禮,畢竟她現(xiàn)在頂著侯府嫡長女的身份。
憑著甜美可愛的笑容和一張巧嘴征服了不少人,對于父母兩個家族的來歷也基本摸清了。
杜氏先祖也曾在大周開國時立下從龍之功,周太祖官拜四品。
在五世帝王天佑帝時,杜家老祖(杜至謙的祖父,靈卉的曾祖)已經(jīng)是三品大員。
杜家人丁興旺為官者眾多,在朝中也算是頗有名望的大族,和太子妃羅氏的娘家是姻親,靈卉的曾祖母是羅氏的堂姑母。
只可惜天佑帝視親生的太子柴承如仇敵,在逼死他和太子妃羅氏后,在朝堂上搞起了大清算。
幸好杜家與羅家只是姻親,并沒有站隊太子一系,還不至于被滅族,只是各種打壓貶斥,
墻倒眾人推,杜家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更擔(dān)心大魚宰完后就要宰他們這些小魚。
于杜家老祖斷腕求生,主動以病體難支之名帶著族人全部辭官歸故里。
為了讓多疑善猜忌的天佑帝放心,杜家人走的十分干脆,回到了遙遠(yuǎn)偏僻荒涼的家鄉(xiāng)云州。
走之前把京城所有家業(yè)一并變賣,此后與京中的出嫁女和姻親故舊全部斷絕關(guān)系,生死不問,再無任何往來。
從杜家先祖立下從龍之功開始,他們已經(jīng)幾百年沒在家鄉(xiāng)生活過,回去自然十分不適。
從此也沒了前途可奔,族人只做富貴閑人混日子,老祖也成了閑云野鶴,甚至迷上修行問道。
雖然天佑帝并未明令不許杜氏科舉,但是為了不招惹更大的禍?zhǔn)?,此后杜氏所有子女都不許去外面的學(xué)院書院上學(xué),也不許隨意與人結(jié)交,更不許參加科考。
雖然辦了族學(xué),卻對學(xué)業(yè)放任自流,只教授基礎(chǔ)知識和琴棋書畫,其余全靠自學(xué)。
子弟越發(fā)游手好閑,有出息的越來越少,還有人迷上了修道。
幾代下來,雖有天資聰穎喜讀書的,也自覺做富貴閑人,全族上下低調(diào)地茍活著。
比如杜至謙,他讀書天份極高,靠自學(xué)也達(dá)到了才華出眾文采斐然,卻依舊沒有任何前程。
這也是他后來冒著抄家滅族的風(fēng)險投奔柴諾父子的根本原因。
葉婉云出生在西南之地的葉氏家族,因各種原因家族沒落人丁凋零。
幸好其父善于打理庶務(wù),母親出身商戶嫁妝頗豐,一家人倒也豐衣足食,只是不時要應(yīng)付上門打秋風(fēng)的親戚族人。
家中只有她一個獨(dú)生女兒,三歲時父母先后病故,又沒有什么可靠的族親,只有奶娘林媽一家忠心耿耿,卻因為只是奴才身份無法對抗想謀奪家產(chǎn)的族人。
幸好她還有一個嫡親的姑母,不但想方設(shè)法保全了家財給她做嫁妝,還把她帶到夫家撫養(yǎng)。
姑父肖文軒出身富紳之家,聰明能干有情有義,后來科舉入仕。
姑父姑母待她如同親生,又有父母留下的財產(chǎn),又有林媽一家照料,雖然寄人籬下,日子還算舒坦。
可是姑父家中父母健在,與三個兄弟同居一府,還有兩個嫁得近的姐妹,人丁興旺族親眾多奴仆成群。
這些人對葉婉云這個孤女的想法和態(tài)度就很多很復(fù)雜了,什么樣的態(tài)度都有。
所以她從小就很有寄人籬下的自覺,自幼便十分乖巧懂事。
在她七歲時姑父被派到云州做官,路途遙遠(yuǎn),打算帶家眷上任。
那時表姐已經(jīng)訂親,表兄的學(xué)業(yè)也不能耽誤,兩人就隨祖父母留在族中,只帶著她與襁褓中的小表弟上任。
云州位置偏遠(yuǎn)貧瘠保守,沒有什么象樣的女學(xué),葉婉云自小就由姑父姑母親自教導(dǎo)。
杜至謙的父親杜正禮與肖文軒一見如故成為好友。
一個一身才華又沒有前程可以奔赴,一個遠(yuǎn)離故交親朋常感寂寞無聊,就意氣相投時常相聚。
因為妻子常年病弱,杜正禮經(jīng)常帶著獨(dú)生子杜至謙一起去肖家做客,從此開始了兩人之間的姻緣(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