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破除禮法
石靈字字鏗鏘,大聲的訴說著這世道的不公。
此數(shù)言,振聾發(fā)聵,讓在場的女眷皆感同身受。
誰不想像夏花般絢爛的活一回?
可世俗禮法的諸般條條框框硬生生為這些女子編造出了一個(gè)逃不出的牢籠,折斷了她們的羽翼,囚禁了她們的一生。
如若可以,她們也想打馬過長街,折盡長安花。
大殿之上因?yàn)槭`的這番話寂靜良久。
“哎...”
倏地傳來一聲輕嘆,卻是一直沒有出聲的康定公主紅了眼角。
“是啊,緋煙姑娘只是跳了一支舞而已,為何就要對她如此的惡語相向呢?
比起姜大小姐今晚的所作所為,緋煙姑娘這又算的了什么?
她不過是做了一件自己喜歡做,想去做的事情罷了,難道,女子活在這世上,連這點(diǎn)權(quán)利也不能有嗎?”
楚云疏動了動唇,很輕很輕的嘀唸了一聲:“姐姐...”
康定公主與楚云疏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自是旁人所不能比擬的。
康定公主了解自己的弟弟,也信任自己的弟弟。
她相信自己的弟弟不會有眼無珠到去喜歡一個(gè)不自重不自愛的女人。
再者,活到她這般歲數(shù),自然也是有些識人觀相的眼力。
這個(gè)緋煙姑娘面相柔和,眼大圓秀,眉毛婆娑,說起話來溫聲細(xì)語,一看便是個(gè)良善的姑娘。
大抵也是因?yàn)閻畚菁盀酰吹竭@緋煙姑娘的第一眼時(shí),便心生歡喜。
再看到自己的弟弟和緋煙姑娘被這般打壓侮辱,康定公主的心里早就已經(jīng)不痛快了。
作為先皇的長女,宣平侯的夫人,康定公主的話也是極有分量的。
如今她明顯是在偏幫楚云疏,大殿上的不少人見狀也紛紛倒戈,開始為楚云疏二人說話。
早就已經(jīng)按捺不住想為姜?dú)q穗出頭的言思旭也出聲感慨:“雖說這舞樂坊的舞姬大都是來自身份低微的官犯之女,但也沒有哪一條例律嚴(yán)明,說普通人家的女孩兒就不能入舞樂坊習(xí)舞做舞姬。
舞姬本就是一份尋常的營生,與士農(nóng)工商沒有什么區(qū)別,也是屬于三教九流中的一種。
不管是官犯之女也好,還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也好,只要是依靠自己勤學(xué)苦練得來的技藝讓世人臣服,那她便沒有什么好被人詬病的地方。
相反,這樣努力刻苦的人不僅不該被人詆毀,反而更應(yīng)該被人尊重。
正如這位石坊主所言,緋煙姑娘才情卓絕,若是因?yàn)樗^的世俗禮法而被埋沒,那該是多么令人惋惜的一件事?!?p> 言弋素來不參與黨政,始終保持中立,所以今晚之事他沒打算插手。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根本攔不住自己這個(gè)年少輕狂的小兒子,一遍又一遍的為這個(gè)緋煙出頭。
言弋一陣頭疼,在今晚的這件事上,他被迫也加入了戰(zhàn)王的陣營。
素來就喜愛美人的永慶王最是見不得美人受委屈。
聽了言思旭這番話,他也立刻附和:“什么狗屁的世俗禮法,哪一個(gè)世俗哪一個(gè)禮法不準(zhǔn)緋煙姑娘跳舞了?
緋煙姑娘,你喜歡跳舞就大膽的跳!以后誰要是敢說你的壞話,本王第一個(gè)就不答應(yīng)?。 ?p> 雖然永義王很是瞧不上永慶王這幅不值錢的樣子,但這一次他卻是難得的沒有反駁。
永義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神色復(fù)雜的感慨:“所謂的世俗禮法不過是世人心中的成見罷了,拋開這些成見不談,緋煙姑娘的確沒做什么違背道德的事情?!?p> 一連幾位位高權(quán)重之人開口,孰是孰非,眾人的心中也有了斷論。
眼看此事已成定局,姜相臉色鐵青的搖了搖頭,滿臉都是掩蓋不住的失望與心疼。
仔細(xì)看去,還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睫有一些濕潤,顯然是痛心極了。
姜?dú)q穗與姜文汐都是他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幫這一個(gè)就注定要?dú)У袅硪粋€(gè),他誰都不能幫,也幫不了。
詆毀妹妹也好,去做舞姬也好,這些事情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不管今晚是誰輸了,她們都應(yīng)該為自己的選擇承擔(dān)相應(yīng)的后果。
“呼...”
面對眾人對姜文汐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姜相起身一步一步堅(jiān)定的走向她,將她牽在自己的手心。
他拉著姜文汐一起跪下,眉眼低垂,聲音暗啞:“皇上,是老臣教女無方,攪擾了今晚的夜宴,老臣罪該萬死!
千錯(cuò)萬錯(cuò),都是老臣管教不力的錯(cuò),但稚子年幼,還請皇上放過她們,只責(zé)罰老臣一人!”
皇上眉眼微動。
看著年邁的姜相這樣跪在大殿中,皇上的心頭有些不忍。
“愛卿嚴(yán)重了,本就是孩子們之間的胡鬧,愛卿不用放在心上。
時(shí)辰尚早,諸位愛卿該吃吃該喝喝,此事就此打住,不必再提!”
姜相重重的磕了個(gè)頭:“老臣謝皇上寬宏大量!”
他剛剛起身,正要帶著姜文汐退下,石靈卻譏諷的笑出了聲:“此事可以就此作罷,那橫在世人心中的偏見呢?是否也可以和此事一樣,說過去就過去?”
皇上皺起眉,這一次卻是真的有些惱怒了:“石靈,你還想如何?”
石靈淺淺吸了口氣,筆挺的跪下:“奴婢不想如何,奴婢只是希望皇上能下一道明旨,讓女子能夠和男子一樣,無所顧忌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女子也需要有立身之本,而不是被囚禁在一方小小的后宅之中,終其一生只能靠仰仗男人的鼻息過活?!?p> 經(jīng)此一事,石靈也清楚的認(rèn)識到,若想真正的改變世人對姜?dú)q穗這件事情的看法,還需得上位者親口否認(rèn)這陳舊的禮法才行。
也只有這樣,她們這些做女子的,才能在這艱難的世道上,真正的獲得一絲喘息的機(jī)會。
眾人一片唏噓。
石靈這話說的委實(shí)不客氣,更有不少的男人嗤之以鼻。
皇上拍了下桌子,怒斥:“胡鬧!”
石靈重重的磕了個(gè)頭,不依不饒:“奴婢沒有在胡鬧!”
皇上氣極,站起身指著石靈怒罵:“夠了!不要以為你有先皇賞賜的丹書鐵券在手,朕就真的不敢動你!你若再胡攪蠻纏,休怪朕不客氣!”
石靈伏在地上不起身:“皇上??!”
皇上揚(yáng)了手邊的酒盞:“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