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以身驗道
天空暗沉,云雨之間細閃交錯,讓人壓抑的透不過氣來。
在碩大的法臺上,屬于平京的旗幟迎著風獵獵作響,一眾青衣佇立在旁,面色肅穆的嚴陣以待。
將視線拉近,白奕的臉上有些灰敗,心事重重,他不覺得眼前被綁在通天柱上的女子是對的。
但只要他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她的話。
“若是天道不允,怎會有巫族,怎會讓巫族有通天的巫術!即存在,即合理,即是天道認可之內(nèi)!“
……
云裳的身旁站著幾位低著頭的宮人,嚇得渾身發(fā)抖,明明看著年歲比她大,膽子卻小的很。
有理由合理懷疑,這幾位已經(jīng)不是真正的男人了。
表面強作鎮(zhèn)定,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云裳有種要被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之感。
【話說這么綁著我,是不是有點太隆重了,雖然是我答應為了驗證自己不是巫族余孽,可還以為是只要滴滴血之類的,沒想過是這么大型的社死現(xiàn)場,老天爺啊,不要玩我?!?p> 【嘶嘶....呼叫金手指,或者系統(tǒng)爸爸?有什么都快出來啊!】
沒有等來期望的外掛,四周已經(jīng)升騰起一股刺鼻的煙,說不上來什么味道,讓人頭腦發(fā)昏,這暗示法臺已經(jīng)準備妥當。
白奕手中接過焚香,朝著綁著云裳的通天柱行了一個禮,今日之事,必須有個結(jié)果。
內(nèi)心一遍遍的告誡自己:她是巫族余孽,她是錯的!
這對他非常重要,否則他的法心不穩(wěn),永遠無法踏入下一階段。
白奕露出決絕的表情,讓云裳看的一滯,那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氣勢。沒來由的,云裳深吸一口氣,胸口也被堵的更加沉重了。
怪異難聞的煙味,眾人不明的眼光,以及......竟有一絲絲血腥的味道。
“是死是活,就拼一把,這種死法總比在教坊司強。”云裳細弱聞聲的對自己說道。
以天道驗證云裳是否是巫族余孽的法陣徹底啟動,通天柱一聲沉悶的聲響傳來,緩緩的開始轉(zhuǎn)動,柱體的紋路流轉(zhuǎn)著金光,忽隱忽現(xiàn),一眾大青衣齊聲念唱術法,聲音如鈴,縈繞周身。
衣衫鼓動,升至高空的云裳已經(jīng)睜不開眼,青絲飛揚,如翩翩鴉羽,如溺水青魚,無助易碎。
一股巨大的氣壓,讓云裳控制不住的張嘴,一灘液體順著嘴角流下。
是血
這群文盲,氣壓氧氣,每一樣都能讓她痛苦的死去。
云裳沒忍住,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灑落在空中,本就沉悶的胸口堵著一口濁氣,讓人生生憋死。
“你們這群王八羔子!給我來個痛快點的!”
拼勁渾身氣力,云裳怒吼著,也不管離她越來越遠的大青衣們是否聽得到,她就是生氣,想發(fā)泄。
“借天道,誅巫鬼。承天道,破邪祟?!?p> “借天道,誅巫鬼。承天道,破邪祟。”
“借天道,誅巫鬼。。。。。。。。”
一聲聲高亢的聲音從大青衣們的口中傳出,聲音發(fā)聵帶著無可比擬的力量,若是修為尚淺的武境初窺者,怕是此時已經(jīng)雙腿跪地,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這驗證的法陣....真的太瘋狂了。
通天柱上的金光隨著大青衣們的法詞瘋狂的流入云裳的體內(nèi),本就云間不停閃爍的細光逐漸暴躁起來,一聲破天的驚雷劃破天際,朝著通天柱劈來。
云裳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見了,耀眼刺目的光讓她短暫的失明。
【完了完了,這么大一根柱子不就相當于一根避雷針嘛,這閃電不劈我還能劈誰啊,不死也得焦,還是帶著肉香的焦!】
“她沒有被擊中!”
不只是誰大喊了一聲,眾青衣抬眼望去,驚雷確實是擊中了通天柱,可卻在即將劈到女子時分了岔,生生繞了開來。
這....這是怎么回事?
眾人不免議論起來,法陣是宮主親自布下的,絕無可能出錯,也就是說,此女子并非巫族中人。
“不可能,這不可能!”
要說最不相信的便是白奕,他如失了神一般,嘴里不停的說著不可能。
“若她不是巫族余孽,那么是不是也有種可能,巫族也是天道承認的存在,不!這不對,天道怎會允許有此等邪惡的術法存在....可她以身驗法....”
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自我否定。
白奕逃也似的離開了此地。
“白師兄這是怎么了?”
一青衣?lián)u頭,“白師兄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也許是在參透其他術法,我等還是不要打擾為妙?!?p> “這女子怎么辦?好像昏厥了過去?!?p> “還能怎么辦,既然不是巫族余孽,將此事稟明陛下,再將人送回便是?!?p> 一路跌跌撞撞的白奕跪在玉法宮宮主的殿門外,毫不顧忌形象的喊著:
“弟子白奕求見宮主?!?p> “弟子白奕求見宮主?!?p> ……殿內(nèi)一片安靜。
在外的門童嘴里發(fā)出稚嫩的聲音,“白師兄,宮主正在修道,可明日再來?!?p> 置若罔聞,白奕依舊高喊:“弟子白奕求見宮主?!?p> “進來吧?!?p> 許久,透著威嚴的聲音傳出,白奕大喜,不顧形象的推門而入。
正首坐著身穿華服,蒙著面紗的女子,雖未看見全貌,但僅憑那一雙奪人心魄的媚眼,就可斷定,這女子絕對是一位傾世美人。
“宮主,我……”
“跪下,自罰三掌?!?p> 傾世美人冷如列的聲音毫不留情的下達命令,毫無憐惜。
白奕一頓,恢復了少許神智,自知是自己太過莽撞,三掌已然算輕的,抬起手就往胸口擊去。
“可清醒了些?”
臉色有些蒼白的白奕點了點,壓抑著胸口的不適,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宮主,那巫族……那女子好似并不是巫族余孽,且她說……”
傾世美人眉頭一挑,靜等下文。
可白奕如鯁在喉,要他將那些話說出來怕是艱難無比。
“她說……即存在,即合理,即是天道認可之內(nèi)……”
最后幾字仿若蚊聲。
“那你可信?”傾世女子問道。
“弟子自然是不信的,可在法臺上,驚雷生生避過了她,雖然弟子生知這只不過是證明她并非巫族余孽,但弟子法心已亂,遂求見宮主,已然……不知該如何自處?!?p> 美人衣袖擺動,吐氣如蘭,“既然亂了,就去找亂了的人,我也不過是在天道之下修煉的人罷了?!?p> “可是……”
白奕還想說什么,一眨眼,人已經(jīng)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