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起風(fēng)了
云霧消散,陽光傾瀉散落,為青澄秀美的容顏打上了一層神圣,就連面頰上細微的絨毛,都明媚如春。
包萬嗓子又干了,面對青澄的調(diào)侃,他罕見地有些手足無措,而后眉頭微挑,干笑道:“青澄,放心好了,我先讓你半年,到時候被我超越了可別哭鼻子?!?p> 湖面上沒有了飛魚,水波不興。
將包萬腰間的佩劍解開,青澄挽起劍花,后又覺得重,直接將價值不菲的劍鞘扔了下去。
平靜的畫面再次泛起漣漪。
包萬無動于衷,只是默默站在一側(cè),欣賞著美人舞劍時的颯爽英姿。
沒多久,青澄有些累了,隨手將玄黑長劍撇在了腳下,發(fā)出咣當(dāng)?shù)穆曧憽?p> 隨后,她勾了勾手指,春光驟然狂瀉。
包萬立即從袖口取出素白的手帕,為青澄擦拭并不存在的汗水。
青澄抬眸,似乎心情很好,悠揚地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包萬收起手帕,壓住心中的悸動,無聲站在青澄的身邊。
良久后,包萬啞著嗓子,道:“我可以站得再近一些嗎?”
他心中忐忑,既期待又恐慌,血液狂熱奔涌。
青澄側(cè)過身子,視線落在包萬的俊臉上,而后從上到下,目光猶如炬火,像是能把將包萬的衣衫點燃。
包萬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青澄肆意打量,即便是有些赤身裸體的赧然,但他依舊立如青松。
別人或許不知,但包萬很清楚,青澄喜歡的,是直插云霄的直木。
因為青澄是一只鳳凰,只愿意站在樹冠上棲息。
他雖然樣貌英俊,但絕不會因之自負。
青澄資質(zhì)極好,心冷,空談情。
因此能夠“不羨仙”,視男女情長如兒戲。
包萬雖然資質(zhì)尚可,但比之青澄,仍是相差甚遠,于是他一邊怯步,一邊渴求。
青澄移開視線,昂首回應(yīng)。
包萬立即邁開步子,與青澄站在一起,肩并著肩。
背對著滿樓春色,青澄嫵媚的紅唇開合,嬌聲道:“你——妹妹還好嗎?”
聲音帶鉤,卻很正經(jīng)。
包萬知道自己又賭對了。
“挺好,你送的丹藥效果驚人,她的傷勢已經(jīng)痊愈,現(xiàn)在還在閉關(guān),應(yīng)該能夠突破。”包萬在說到妹妹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真誠。
青澄揚起嘴角,美眸平靜,笑道:“做了我的男人,自然不能有半點委屈。那個南瀟,你盡管去殺,我給你兜著!”
包萬啞然,下巴微點,劍眉更聳。
心中動蕩的鼓面,漸漸平息了。
縱是神仙眷侶,也都有各自的私事。
更何況,他與她,目前還不是。
至于未來,包萬還是有些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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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賈仙苗,這兒!這兒——”
玉笛在指尖飛舞,韓非仁笑容燦爛,眼底的淤青盡去,少年氣十足。
賈斯對上韓非仁那張極為張揚的面容,身子微躬,驚嘆道:“韓少,恭喜啊,修行突破這么多,是要邁入彼岸了嗎?”
韓非仁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嘴角翹起,玉笛停止飛舞,被緊緊握在手中。
“接下來,助我登上本次大比的前十,我不能讓我的那些紅顏知己,白白犧牲!”
賈斯聞言,眼中的恐懼一閃而過,他突然想起師尊曾經(jīng)隨口說過的秘辛。
蔣道鄰,曾以人入藥,被稱作血醫(yī)。
后被宗門太上長老感化,回歸藥師正途。
可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不絕對……
想到這里,賈斯只覺背后發(fā)冷,哪怕他是仙苗,但一日不成青崖福地主事之人,那就一日受制于人。
曾經(jīng)被包萬打敗的仙苗朱欣怡,不就是在喪失價值后,被無情拋棄,一身靈根被剝奪,修為半毀。
雖然最后朱欣被遣送回鄉(xiāng),青崖福地也賞賜了一些錢財,今后不愁吃穿,可事實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嗎?
賈斯不敢去想,只是重重點了點頭,心中對韓非仁的恐懼更甚。
韓非仁似笑非笑,英俊的臉上只有在嘴角揚起的時候才會露出幾分邪氣。
他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欣賞著穹頂風(fēng)光,實則將賈斯的一切變化盡收眼底。
仙苗又如何?
還不是為我所掌?
韓非仁笑容更加燦爛了,道:“前些日子,我差人請那南瀟姑娘,可惜南瀟姑娘不知去了哪里??上О?,還沒吃上她請的飯,我的修行也沒能圓滿。”
賈斯有些好奇,順著韓非仁留下的線頭,輕聲詢問:“可是要我現(xiàn)在去尋她?”
韓非仁擺了擺手,“不用了,過些日子就是宗門大比了,我的那些愛妻失蹤太多,我爺爺都已經(jīng)罵我了,這關(guān)鍵時間點,可不能再出差錯?!?p> “那——”
“等著吧,宗門大比后,我入前十五。相信我在玩完絕色之后并將其吸收之后,定能登臨彼岸。而你,只需見證我的崛起就行了?!?p> 其時,一輪赤日當(dāng)空,陽光普照。
高空不遙,有兩道淡青色神虹橫在云上,稍比之藍天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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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內(nèi),殘月徹底黯淡。
南瀟站起身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灰。
即便是再不愛美,可面對脫胎換骨后留下的污濁,南瀟也皺起了眉頭。
苦海之上,有浪花輕揚,橫穿青天的冰錐稍融,有一滴命泉神液墜落。
水滴撞上三階神橋,碎成點點輝光。
南瀟稍作萃取,便有澎湃的神力自那些輝光中迸射而出,掀起苦海巨浪。
若不是生命之輪上還有玄冰之錐的守護,否則南瀟本就不多的壽命,還要再次縮減。
在確定玄冰所化的命錐不會斷裂之后,南瀟褪去衣衫,準(zhǔn)備清洗干凈身子,為這次閉關(guān)收尾。
那一滴水滴迸發(fā)的神力,在南瀟細致入微的操控下,浩蕩海洋變成溫柔的溪水,將她身上殘留的血跡和骨屑洗去。
沒多久,南瀟的肌膚重新有了血色,冷玉恢復(fù)了往日的溫潤。
修行告一段落,該出去看看了。
順著密道往外走,南瀟體外有神力籠罩,纖塵不染。
回到屋內(nèi),南瀟吹去木柜上的灰塵,從中取出一身早就準(zhǔn)備好的衣衫。
衫,是青衫。
在青崖福地中,崇尚以彩輪尊。
而青色,正是神橋境界修者的專屬之彩。
困坐密室,拼上性命,九死一生,才贏得在正式場合下著青的資格。
南瀟心情愉悅,緩緩換上衣衫。
衣裙貼身,長及玉踝,垂落的絲絮剛好貼合腳上穿著的草色鞋面。
胸前修有玲瓏白蓮,袖口稍緊,兩條絲帶纏于其上。
既素凈婉約,又美不勝收。
南瀟神清氣爽,推開木窗,已是深夜。
明月低懸,不遠處還有一團烏云,像是一塊臟抹布。
南瀟暢快地呼吸著,將密室之中的局促與困頓之感盡數(shù)排空。
天上的月光皎白,無聲流過矮山淺溪,經(jīng)行山下木屋,喚醒屋后的池塘,落入南瀟的心田。
睡蓮浮于碧水,池魚慢游云上。
風(fēng)乍起,水波將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