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地站在那里,無悲無喜。
顧南喬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感覺,明明她看起來那么可憐,卻又似乎并不需要安慰。
“你......”
你不必自輕自賤,在現(xiàn)代社會,大家都是一樣的。
顧南喬剛要這樣說,就被沈清棠打斷:“你認識江清晏,對嗎?”
顧南喬下意識點了點頭:“我先生是江清晏的發(fā)小。”
畢竟拋開那些明里暗里的惡作劇手段,傅斯年和江清晏還是挺要好的。
“那么,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對嗎?”
沈清棠輕聲說道:“我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但你如果把這件事告訴他,他一定會很難過?!?p> 有沈明月的前車之鑒,后面又來了一個她,再次做出類似的事。
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下意識懷疑人生的吧!
顧南喬的理解完全背道而馳,但結(jié)果也大差不離:“最好是這樣,沈小姐。我會一直盯著你的?!?p> 雙方暫時達成一致,同時獲得了短暫的和平。
沈清棠松了一口氣,望向那雙虎視眈眈的丹鳳眼,緩緩地笑了。
她主動伸出手,莞爾一笑:“初次見面,我是沈清棠,也是你的鐵桿粉絲。能給我一個你的簽名嗎?”
顧南喬瞬間失語:“......”
她的腦海里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就沖沈清棠剛才咄咄逼人的表現(xiàn),這恐怕是個假粉吧。
還不待顧南喬開口,沈清棠又笑著說道:“瞧我,怎么能老在這里同你說話。我們換個地方吧!”
她的話語里帶了點不容置疑的味道,不由分說地挽起顧南喬的胳膊,就往外走。
出于對沈清棠的好奇,顧南喬頗為順從地跟她走了。
盛夏過分毒辣的陽光照耀各處,顧南喬熱得臉色通紅,像剛撈出鍋的蝦仁,不住地用手扇風。
直到坐進地鐵,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冷氣,顧南喬才松懈下來。
她側(cè)身過去,驚異地發(fā)現(xiàn)沈清棠的臉蛋依舊清涼無汗,便羨慕地說道:“你還真是小仙女??!這么熱的天,居然都不帶出汗的!”
沈清棠言簡意賅地回復:“我早產(chǎn),身體底子差。”
談話屢屢碰壁,顧南喬無奈地攤了攤手,不敢再主動搭話。
直到地鐵到達江寧大學站,跟隨沈清棠拐進僻靜的小巷。
出了巷口,白柵欄內(nèi)簇擁小巧的茉莉花,挨挨擠擠地圍成一圈,里面是童話般的小木屋,深褐色的牌匾豎立一側(cè),上書:私藏小茉莉。
顧南喬立刻瞪大了眼:這不是江清晏前幾年莫名其妙投資的甜品店嗎?
當初傅斯年還拉著她徹夜研究,反復探討江清晏是否有進軍餐飲界的想法。
現(xiàn)在看來......原來是為了她呀!
顧南喬偏過頭,看向沈清棠,不由得會心一笑。
還真是一朵嬌軟的茉莉花呀!
進店后,沈清棠輕車熟路地點了兩份雪花冰和招牌茉莉凍。
服務員端來后,沈清棠熱情地指著淺青透明的茉莉凍,說道:“這個可好吃了,你快嘗嘗?!?p> 琉璃般剔透的凍塊,茉莉花瓣清晰可見,看著就消暑。
顧南喬忍不住咽口水,卻還是禮貌地推拒:“不了,我對茉莉花過敏?!?p> 誰敢吃這個啊,江大魔王的辦公區(qū)擺滿了形形色色的茉莉花以及相關(guān)工藝品。
現(xiàn)在想來,這茉莉花代表的是誰,那簡直是不言而喻。
她要是明知故犯,江清晏準得給傅斯年小鞋穿。
“我之前來過這家店,卻從沒在飲品單看到過茉莉凍。這別是什么新推出的隱藏款吧。”
顧南喬故作不經(jīng)意地瘋狂暗示。
“應該是限量供應,所以沒敢添加飲品單。”
沈清棠咬著勺子,有些不確定地回憶。
之前確實有人見她吃得香甜,也想要點一份來吃,不過服務員抱歉地告知最后一份剛賣出去了,還送了優(yōu)惠券。
但她的運氣還算不錯,每次來吃都剛好會有,還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顧南喬無奈地攪了攪有一丁點融化的雪花冰,放棄了讓沈清棠側(cè)面認知到江清晏的癡漢屬性。
“顧小姐,言歸正傳,”沈清棠打斷了顧南喬的走神,“我看過你的每一場秀,深知你想要表達的含義。那種希望肆意釋放,卻始終未能如愿的情緒,很難以表達吧?”
顧南喬的時裝都采用了云錦織造技藝,不能說不美,但在意境表達還存在缺陷。
這與顧南喬的境遇有關(guān),顧家其余兒孫都是主動放棄繼承云錦技藝。
顧南喬則不同,她是想要而得不到。
這種微妙的心境同時就體現(xiàn)在她的秀場風格上,在輝煌中燃燒絕望,以至于無法做到更好。
“我可以幫你?!?p> 沈清棠打開手機文件,把收集的所有視頻資料和新聞截圖,放在顧南喬面前。
“只要你讓我來決定,衣服的花色繡樣。我需要一條路打出蘇繡的名氣,而你需要我?!?p> 顧南喬的眼光在屏幕一掃,一共一百三十九場秀的視頻資料,而新聞截圖多達上萬張。
這是她這些年辛苦打拼的所有。
顧南喬真的相信,沈清棠是她的鐵桿粉絲了。
只是這個粉絲,把理智和情感區(qū)分得有些開。
或者說,在沈清棠的心里,蘇繡高于一切,其中也包括她自己的喜怒哀樂。
“那謝云朗給你的錢是......”
顧南喬稍微猶豫,還是決定仗著這一點上風問個明白。
沈清棠眸光冷清,輕聲說道:“蘇繡勢微,我需要錢。”
答案不言而喻。
顧南喬笑著表示理解,即便很奇怪江清晏為什么對自己老婆摳摳搜搜,她還是沒有多問。
不過對于江清晏的同情,消散到近乎虛無。
不主動給老婆花錢的男人,出什么事情都是自作自受,不然還真等老婆開口討錢嗎?
那黃花菜都得涼了。
她家傅斯年,在這一點就做得很好,求婚時就主動上交全部身家,還天天把“為老婆打工”掛在嘴邊。
蘇繡和云錦織造的碰撞,在短時間內(nèi)取得了極為喜人的成果。
兩人相談甚歡,顧南喬到最后甚至激動地想拉沈清棠,直接去關(guān)公廟里拜把子。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顧南喬接通電話,惱火地說道:“傅斯年,你最好祈禱你是有正經(jīng)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