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在皇宮設(shè)學(xué)堂
黑影覺得自家主子今天這個狀態(tài)有些奇怪。
他自從小時候被同樣是小孩的夜洛天救下之后,便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他知道自家主子冷靜沉著,心狠手辣。
他也知道世子最終的目的是要取代白天那個只知道橫沖直撞的洛天,徹底拿回這副身體的控制權(quán)。
所以夜洛天一直都小心謹(jǐn)慎,沒有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的真實情況。
當(dāng)然,周韻寧除外。
夜洛天在救下黑影之前,周韻寧就已經(jīng)知道夜洛天的存在了。黑影一直以為世子待她不同于其他人。后來慢慢發(fā)現(xiàn),她發(fā)現(xiàn)世子的秘密應(yīng)該是個意外,一個精明如夜洛天都不能掌控的意外。
黑影了解夜洛天,他選中周韻寧,問她是否愿意嫁給自己,不過是為了更好地隱藏自己的秘密,不被別人發(fā)現(xiàn)罷了。
但是遇到周韻程之后,夜洛天似乎變了。
他三番五次地用夜洛天的人格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那么多年以來都沒有發(fā)生過。
就此黑影也問過夜洛天。
“無妨,”夜洛天似乎當(dāng)時并沒有反感他問這個問題,回答道:“反正秦云也快要完蛋了?!?p> 但是今晚呢?黑影在心中想到:今晚他面對的人可是三皇子,是皇宮中的人。雖然現(xiàn)在秦云已經(jīng)不是靖王妃了,但是她還活著。并且這么多年來,他照著夜洛天的吩咐調(diào)查了那么多人和事,夜洛天親生母親的死因直指秦云,和她背后的宮中勢力。
那樣謹(jǐn)慎的夜洛天,竟然與三皇子在靖王府的新園中正面沖突?
雖然黑影隔得遠,不能聽見三人的對話。然而從形式上來看,聰明的黑影不難猜出發(fā)生了什么。
“今后,將每七天喝一次酒,改成每七天三次吧?!币孤逄旆愿赖?。
黑影這時已經(jīng)來到了夜洛天的身邊,他愣了一下,回答道:
“是,世子。但是你的身體…”
“如果酒的效果不能做到連續(xù)清醒,那么就次數(shù)多一些,說不定…”黑影能聽出來,夜洛天的心情確實很不錯。
“世子,請恕屬下多言,今日世子在三皇子面前暴露了自己,是為了周家二小姐嗎?”黑影思慮再三,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夜洛天這才收起自己的心緒,回頭看著身邊的黑影,沒有說話。
黑影被夜洛天看得心里有些發(fā)毛,連忙解釋道:
“屬下只是,只是擔(dān)心…”
夜洛天看起來并不像生氣,他明白黑影想說什么。其實這么多年來,知道他真實情況的除了第一次重新掌控身體時撞到的周韻寧,也就是黑影了。
雖然他們是主仆,但是黑影在夜洛天心中的地位早就超越了仆人。
“之前洛景瑞也見過本世子這樣?!币孤逄煺f道:“而且…”
黑影聽到此處抬頭看著夜洛天。
“而且你說得對,本世子不想看他與周韻程獨處?!?p> 黑影聽完身體一震。世子的意思是,他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周家二小姐?
“可是世子,我們的計劃…”黑影下意識地想說,這會不會阻礙世子的計劃?卻被洛天打斷了。
“她的事,與計劃無關(guān)?!?p> “可是…”黑影接著說道:“若是周家二小姐知道,世子您曾聯(lián)手周家大小姐,給她下毒…”
“她不會知道的?!币孤逄炻牭竭@里,眸子一沉,一些陰冷從眼睛中透出。
“是屬下失言了?!焙谟凹泵Φ拖骂^,沉聲道。
其實,夜洛天當(dāng)然也擔(dān)心這件事。但是他明白,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下毒的杏兒已經(jīng)被黑影殺了,而周韻寧,總不至于自己承認(rèn)曾毒殺自己的妹妹。
他沒有想到的是,周韻程這邊的小梅花,已經(jīng)一五一十地將今晚聽到的所有事情,告知了周韻程。
而此時,讓小梅花退下后的周韻程,正獨自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是啊,自己怎么會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一直以來,自己不都懷疑杏兒是和洛天聯(lián)手,下毒殺害“周韻程”的嗎?
只是沒想到,周韻寧也會牽扯其中。自己一直覺得這個大姐是個笑里藏刀的主,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聯(lián)合外人來毒殺自己的妹妹?
不過,在這大宅院中,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v使自己沒有經(jīng)歷過,宅斗宮斗戲也看了不少。
所以,他們兩個是先珠胎暗結(jié),然后決定聯(lián)手殺了“周韻程”?
做這件事情的,只能是夜洛天。白洛天可沒這樣的心機。
既是如此,周韻程不解:為何夜洛天今晚要…難道和他打算奪舍有關(guān)?
對,如果如自己所想,夜洛天是洛天的第二人格,他是打算奪舍白洛天,將白洛天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殺的話…周韻程想到這里,心中一顫:難道我和他奪舍的計劃有關(guān)?
周韻程覺得十分頭疼,雖然之前毒殺她的人和事已經(jīng)串了起來,但是現(xiàn)在這樣事態(tài)的發(fā)展她又看不懂了。
想著想著,周韻程決定順其自然,先觀察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繼而覺得十分疲憊,竟然不由自主地睡著了。
后面的幾天,周韻程在各家的催促之下,開始著手開設(shè)學(xué)堂之事。
首先是開設(shè)學(xué)堂的地點,靖王的意思是直接將學(xué)堂設(shè)在新修的園林中。
“寓教于樂嘛,還可以實地參觀這些園子。”靖王如是說。
周文倒是覺得可以將學(xué)堂設(shè)在周家。
“都是些世家子弟,若是多與他們接觸,終歸是有好處。而且將來學(xué)成,也可以說是我周家走出去的,于我們家都大有好處。”
但是這些都被周韻程拒絕了。
“靖王府這新園林之中,能夠用來教學(xué)的,不過就是那亭子,”周韻程說道:“亭子教學(xué)容納不了太多人,況且風(fēng)吹日曬的,也不方便。”
靖王沉默。
“娘經(jīng)常在家里研究新的菜品,人來人往的不利于保護秘密,”周韻程對周文說道:“況且這些學(xué)生都是我在教,怎么,都算是我周家門生。這一點,爹你不用擔(dān)心。”
周文也只能沉默。
倒是洛景瑞給周韻程提議的,在宮里去教學(xué),周韻程覺得最為妥當(dāng)。
首先,在這次確定下來的會參加的人之中,有兩位皇子、一位郡主、一位世子。
世子自然就是洛天,他是作為客座老師參加的。
郡主就是洛思思。她本來就帶著洛宣住在宮中,當(dāng)她聽說這個配合洛天將她母親拉下靖王妃寶座的女人要辦學(xué)堂時,她第一時間報了名要參加。不知是懷有什么心思。
洛景瑞自是要參加的皇子之一。
而另一位皇子,是五皇子洛景齊。
當(dāng)他說他也想要加入學(xué)堂時,眾人都非常驚愕。誰都知道這位五皇子與太子關(guān)系匪淺,一直都與太子一起行動。對修建園林、建筑這些事情毫無興趣的他,卻對周韻程設(shè)立的這個學(xué)堂十分熱心,眾人都不明就里。
因為有這些皇親國戚的參與,學(xué)堂設(shè)立的地方自是要考慮他們,所以皇宮其實是最合適的地方。
其次,便是程若希這些日子帶著周韻程進過一次皇宮。
“韻兒,太后不知從哪里聽了你的事,想要見見你?!背倘粝Uf了這樣一句話,便帶著周韻程進了宮。
“好久不見,韻兒跟之前不太一樣了?!碧笠娏酥茼嵆?,第一句話便嚇了她一跳。
周韻程不知該如何回話,只是笑了笑,看著程若希。
“嗯,”程若希接過話頭:“自上次大病一場,可能是傷了些腦子,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p> 出乎周韻程的預(yù)料,程若希直接對太后說了這樣的話。
“怎么可能,”太后笑了笑說道:“哀家倒是聽說,韻兒醒來之后性情大變,不僅不再如之前那般張揚,還聰慧過人,這才修建出了整個洛京城都稱贊的園子來?!?p> “太后過獎了?!敝茼嵆痰兔柬樠鄣鼗貜?fù)。
“這樣好,這樣好?!碧笠贿呎f著一邊朝周韻程招了招手。
周韻程見程若希點了點頭,便上前去走到太后身邊。
“來,挨著著哀家坐?!碧罄^周韻程的手,便直接讓她在身邊坐了下來:“哀家以前就跟你說,要收斂性子,方能成大事。你聽進去了,哀家很開心?!?p> 周韻程不知道之前給原主說了什么,只能尷尬地笑。
“哀家聽說你要開設(shè)學(xué)堂,教授如何修建園林建筑?”太后絮絮叨叨地說道。
“不算是教授,只是跟大家交流交流罷了。”周韻程謙虛道。
“好,好。”太后慈祥地說:“我洛朝向來看重技藝傳承,難得你有這樣的能力,還有這樣的心思。對了,開設(shè)學(xué)堂的地方選好了嗎?”
“還在商議中。”周韻程如實答道。
“哀家看啊,就太傅教授皇子們念書的地方就不錯。”太后突然這樣說道。
周韻程非常吃驚,程若希明顯也沒有想到太后會這樣說,急忙回道:
“這樣不妥吧?!?p> “有何不妥?”太后反問。
“是這樣的,太后,”周韻程接過話頭,說道:“這次從老師的選擇,到學(xué)堂里學(xué)生的身份,都并非全是皇家子弟,恐怕…”
“誰說那地方學(xué)習(xí)的只能是皇家子弟?!碧笮χf:“剛才哀家說了,我洛朝看重技藝的傳承,在宮里學(xué)習(xí)正好。再說,當(dāng)今皇上愛民如子,誰都是他的孩子?!?p> 周韻程聽到此處,無法反駁。程若希也適時地閉上了嘴。
她們又嘮叨了些有的沒的,直到程若希和周韻程要告退之時,太后又補了句:
“對了,韻兒。你要記住你剛剛說的話?!?p> 周韻程一時沒有明白太后說的是哪一句。
太后見狀,提醒道:
“這次的學(xué)堂里,萬不能只有皇家子弟,千萬要記住?!?p> “是?!敝茼嵆袒貞?yīng)道,心中卻疑惑不已。
直到回到周府,周韻程才將自己的疑惑通通說了出來。
“唉,太后說無論如何要見你一面時,我就應(yīng)該想到。”程若希輕嘆一口氣,說道:“不過我也只是猜測,并不知道這樣的猜測是否正確?!?p> “說來聽聽。”周韻程好奇心起。
“當(dāng)今皇上并不是先皇的兒子,而是他的兄弟,這你是知道的?!背倘粝Uf。
“對,多多少少聽說了?!敝茼嵆袒卮鸬?。
程若希看了周韻程一眼,接著說道:
“當(dāng)時情況很混亂,我和周文結(jié)識當(dāng)今皇上時,沒人覺得他會如今天這樣,登上皇位。就連他的母親,也就是當(dāng)今太后,都沒有想到?!?p> “陰差陽錯的,他登基了。但是,顯然這不太合老祖宗法制的繼位,很難服眾?!?p> “皇上和太后花了很長時間,終于將朝局穩(wěn)定下來,但是,依然有一些不合時宜的聲音。這種聲音在民間組織之中,還是比較盛行的?!?p> “最主要的還是覺得當(dāng)今皇上重商,輕工?!?p> “但是我聽說,”周韻程聽到這里,稍稍打斷了一下程若希:“三皇子洛景瑞都十分喜歡鉆研木作,這還算輕工?”
“這其實也是大家認(rèn)為皇上輕工的證據(jù)之一。”程若??粗茼嵆蹋又f:“三皇子,是皇子中最不受重用的皇子了。從他現(xiàn)在都還沒封親王就不難看出?!?p> “那還讓他去兵部?”周韻程更不解了,兵部不是很重要嗎?
“就是反對的聲音太大了,才讓他去兵部的。”程若希接著說道:“雖然在我看來,三皇子本身無心權(quán)利,所以才不受重用。但是傳到民間,這可就變了味道。一個特別尊重工匠的皇子,卻不受皇上重用,這說明了什么?”
“原來如此?!敝茼嵆厅c點頭道。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與我們息息相關(guān)的因素,”程若希苦笑了一下道:“就是我們周家。”
“我們周家又怎么了?”周韻程問。
“周家太強大了。”程若希說道:“我們與皇上和太后交好,很大原因是周家在皇上登基的道路上有所助益。雖說在皇上登基之前,周家就已經(jīng)勢大,但是不可否認(rèn),皇上登基之后,周家越發(fā)地壯大起來。這傳來傳去,又變成了皇上就是重商的證據(jù)?!?p> 周韻程有些無語,嚴(yán)格說來,做菜也是門手藝啊。
“所以,太后可能是想借著你這次辦學(xué)堂的機會,告訴普羅大眾,皇上也好,太后也好,都是很看重‘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