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6僅此而已
那羌族女人被打的鼻青臉腫,抱頭蜷縮,蹲在地上哀嚎:
“額也沒想到,黨項可汗這么年幼咧!他沒拒絕額跟著,額以為他愿意給額搞嘞?!?p> 這種鬼話太欠揍了。
萬郁無虞剛開始沒意識到,自己被女人尾隨了,生氣地揍完一頓,后得知她是盟友白蘭派來報信的,說是白蘭首領(lǐng)在路上遭遇意外,聯(lián)系不上了,讓他自己多注意著。
即便如此,萬郁無虞也想殺了女人解恨。
但被米擒林勸阻,說為了可汗的名聲,不至于因為這一抱就跟盟友鬧掰。萬郁無虞現(xiàn)在腦子亂的很,米擒林就是他的幕僚軍師,他的話自己還是很聽的。
于是萬郁無虞先封鎖了自己被女人調(diào)戲的消息,怕元無憂知道,但已經(jīng)鬧的瞞不住了。
居然有親戚湊過來問他,戰(zhàn)場上跟他調(diào)情的女人、是投懷送抱的傾慕者,還是他情娘。
有些荒謬。
別說情娘了,萬郁無虞連“情”都不知道去哪找呢。
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事的萬郁無虞,頭一次感到難以承受。
彼時,黨項可汗不去清洗自己甲胄上的血污,而是坐在水岸邊一塊石頭上,望著河里的潺潺流水發(fā)呆。
跟著找過來的米擒林,小心翼翼湊過來:
“可汗,您怕她知道?。磕愀桥髅ジ臼裁炊紱]發(fā)生,你什么?”
少年可汗頭也沒抬,但濃密的長睫很明顯顫了顫。他沉聲道:“……就是心堵得慌?!?p> “她要是因此誤會你不自重,是她眼瞎,你平時都不跟女的說話,又不是那種人。她要是吃醋,那不正好坦白嗎?”
“我不敢想她的反應(yīng)?!?p> “就那么喜歡她???那我把她找過來吧?!?p> 說著,米擒林轉(zhuǎn)身就走。
萬郁無虞聽見他踩在石頭上的腳步聲,立即緊張地轉(zhuǎn)頭勒令:
“不許去!”
因他突然這一嗓子,把米擒林驚得腳下一軟,踩著的石頭一滑,整個人猛地仄歪,險些摔倒。
再轉(zhuǎn)回頭來的米擒副將滿眼哀怨,無語,
“可汗,您要是喜歡她,就該大聲說出來啊,咱這條件雖然說門當(dāng)戶對有點牽強(qiáng),但也不差什么?!?p> 萬郁無虞郁悶道,“不許揣測我。我討厭這種感覺?!?p> “被我說中了?嘖嘖,可汗你完了,你這樣容易被女人玩弄感情的?!?p> 米擒氏忽然想起前幾次所見,大膽地問,“可汗,她是不是早就向你表明心意了?”
“沒有。”頓了頓,萬郁無虞又道,“什么算表明心意?”
“就是……說喜歡你,跟你那啥啊?!?p> “她……沒說過,她只問我喜不喜歡她?!?p> 萬郁無虞滿眼狐疑,“什么是那啥?”
“我記得好像看過你們幾回……”他突然壓低嗓子,眉眼促狹道,“可汗,你跟她不會早就……到那一步了吧?”
萬郁無虞愣了一下,才唰然紅了臉,瞪眼慍怒,“胡言亂語!我豈會……”
“那就好,咱們黨項男人倒追可以,倒貼就有點不自重了,她是華胥人,會看笑話的。而且你再怎么風(fēng)騷,還能比北齊那個男狐貍風(fēng)騷嗎?”
“說得好像我……真要和她怎么樣一樣?!?p> “你倆沒有嘛?我看你倆獨處好多回了,衣衫不整嘴巴紅腫的……嘴都親爛了,能什么都沒做?”
“是親了,是給她敷藥時她怕疼,又對我發(fā)恨,別的什么都沒做?!?p>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p> 米擒林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點了點頭。
“咱們可汗的終身大事,我得幫您把握住了。華胥國主是挺好,身份地位跟你倒般配,我看得出來她對你也有那意思,也挺主動,但咱們男人得矜持,得慢慢來啊。”
少年可汗眉眼緊蹙,郁悶道,
“我還不想成親,也沒想和她怎樣。”
“嘖…”米擒林湊到他面前,俯身打量年輕可汗臉上的情緒,戲謔道,“真不喜歡她嗎?”
少年可汗鳳眸微瞇,眼神威壓地剜瞪了他一眼,抬手推開與他的距離,“不喜歡?!?p> “哦,那當(dāng)我沒說,等下次見面,我照死里揍她?!?p> 米擒林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抬腿就走。
“誰讓她一廂情愿,猥*褻我們純情的可汗了?!?p> “等等!不許傷她。”
瞧見副將抬腿走了,坐在石頭上的年輕可汗,急忙也站起來。
“哦?”米擒林這才回頭,滿眼打趣,
“可汗不是不喜歡她嗎?被她一廂情愿的欺負(fù)了,還不讓我懲戒懲戒她,長長記性?”
“并非她強(qiáng)人所難,行了,你別搗亂,我有自己的節(jié)奏,我有分寸,還不到時候?!?p> ……
日頭西沉,博望城久攻不下,黨項便兵撤十里,鄰水下帳。
剛巧附近有村民養(yǎng)了幾頭牛羊,有一撮黨項兵將牛羊搶來時,牛羊叫聲引起了萬郁無虞的注意。
得知始末后,他慌忙把原本要犒賞三軍的金銀餃子,各拿上一袋,便帶著米擒副將就去給人道歉了。
到那一看,那農(nóng)戶家里被打砸一片,還有個剛從地窖里鉆出來的姑娘,正看見身穿甲胄的萬郁無虞進(jìn)院,慌忙又要躲起來。
只有個瞎眼老爺子拄著拐棍沖出來,沖萬郁無虞作揖哀求,讓他放過自己女兒……如果非要強(qiáng)搶民女勞軍,就給自己搶走吧。
嚇得米擒林趕忙擺手解釋:“老漢您別想歪??!我們…他不劫色的?!?p> 萬郁無虞趕忙橫了身旁的副將一眼,轉(zhuǎn)而和顏悅色的安慰老爺子,說自己來送賠償牛羊的金銀,當(dāng)做是他買的。
感動的老爺子直夸:“好兒郎啊!好兒郎!和剛才那幫土匪不是一路人?。∧悄穆奋姞敯。俊?p> 萬郁無虞沒敢報自己的身份,只道:
“是風(fēng)陵王,元既曉派我來的。”
老爺子一聽,老淚縱橫:“風(fēng)陵王那可是好孩子啊!她們娘倆是漢家最后的希望啊?!?p> 說著,老爺子就拋下拐棍,顫顫巍巍地走了兩步奔向倆人,一把抓住萬郁無虞的手:
“好孩子,天下遲早是你們的,老百姓就等你們吶……”
如此絮叨的話,聽得萬郁無虞心里五味雜陳。
她遠(yuǎn)比他想象的,更得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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