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點唇之吻
見她瞬間變臉,高長恭登時慌了神,底線當(dāng)場再次放低。他趕忙將長臂一伸攔住她,嗓音軟下來,夾得溫柔細弱:
“不是不給你鬧,只是現(xiàn)在不是時候。我也不是非要等到成親……我就是怕自己對你上癮,再失了本心?!?p> 姑娘臉上繃著嚴肅,心里早已撒開了歡。
高長恭以為她不信,繼續(xù)努力試探,“我都接受,我在學(xué)了,只是循序漸進,總是露怯,我不想讓你初次就對我沒有好印象……”
“你還是別學(xué)了,你什么樣我都接受?!?p> “那你…喜歡我怎樣?熱情主動,還是任你擺布?你喜歡我強勢一點,還是溫柔的?”
元無憂被他不依不饒的套話,聽得有些臊煩,順口搪塞,
“……喜歡你遵從本心?!?p> 男子聞言,泛紅的眼瞼倏然低垂,鳳眸沮喪?!翱晌覜]有經(jīng)驗啊,只是摸瞎乎的對著你練,我一主動了就沒分寸,總?cè)悄阌憛?。?p> 頓了頓,高長恭忽然一臉正色道:
“你最不喜歡我碰你哪里?”
元無憂順口答音:“風(fēng)陵?!?p> 說完后,倆人都愣了一下。高長恭原本粉撲撲的臉頰都尷尬的乍紅乍白。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哪里敏感?或是不喜歡的禁區(qū)?”
“政治立場?!?p> “唉,算了…”
高長恭此刻心里突然有些窩火。他難得這么敞開心扉,與她聊風(fēng)花雪月,她卻時刻都戒備著家國邊界。
實在掃興。他隨即又想到,似乎自己從前也是這樣,她一心赴婚約,自己卻囿于國恨。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終于輪到他癡情錯付了。
倆人正別扭,就聽旁邊傳來“噗嗤”一笑!
元無憂和高長恭齊刷刷循聲看去,正瞧見前面不遠處走來個白袍銀甲的女子,看著是從城門方向來的。
倆人最后那幾句對話被她聽了個正著,此情此景把蕭桐言逗笑了。
但笑聲引得倆人一齊兇狠地瞪著她。
蕭桐言那雙褐色桃花眼笑吟吟的,直奔元無憂而來,“我們大女人就這么有事業(yè)心,哪像你們小男人天天情情愛愛的。怎么說?國主陛下還不到老地方赴約,非要我來接您啊?”
乍一聽這白眼狼的譏諷打趣,讓在男人堆里都頂天立地的高長恭有些委屈,難堪,又聽說她是來找女國主議事,便更沒底氣反駁。
高長恭看著自己暴露在外的右手,因陰蒙蒙的雨天而凍的有些發(fā)青,連青紫的血管經(jīng)絡(luò)都清晰可見;過去那些傷疤舊痕也顯露無遺,像死尸上的斑,掌心也冰涼…實在難看。
他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殺器,從降生那天就不是為自己而活,從來身不由己。直到遇見她,重逢她,高長恭才有了一絲活人氣。
似乎自己除了這張臉,就沒有別的地方能招姑娘喜歡。想到這些,高長恭有些自卑,便默默把左手拿的護腕又套回了手上。
倒是女國主忽然邁上前一步,伸出攥著惡鬼面具的右臂,攔在高長恭身前,目光銳利地剜瞪著前方走來的蕭桐言。
“退后!孤與蘭陵王還有私事要辦,你且先回城內(nèi),事了后孤自會與你相見?!?p> 蕭桐言撇了撇嘴,“陛下還真護食,我又不會對蘭陵王做什么?!?p> 她本想打趣幾句,可瞧著擋在甲胄男子身前的小女帝眉眼陰鷙,氣勢洶洶,像只護崽的猛獸,便不敢再放肆了。
“那便……告辭了?!?p> 說罷,拔腿扭頭就走。
待那白袍女將軍識趣地離開后,元無憂才轉(zhuǎn)回身,仰頭看向身旁抿著唇瓣,一臉倔犟陰郁的男子。
“剛才那些話是誰教你問的?高延宗吧?我的回答也是跟過去的你學(xué)的?!?p> “不是說感情嗎?怎么又翻舊賬了?”
“不是舊賬,此間仍只有我一位風(fēng)陵王。風(fēng)陵后面便是長安,事先聲明,寸土不讓?!?p> 見這姑娘較起真來,忽然把手里的鬼面遞給他。而后抬腿邁步,往不遠處的城門口走,高長恭也長腿一抬,手拿鬼面緊跟在她后面。
“你們周國不發(fā)兵躍龍門,我也不會派人滲透到風(fēng)陵。”
“滲透絕非一日兩日之功,你們防患于未然,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p> 幾句話針尖對麥芒的嗆火起來,倆人自然不歡而散,誰也不愿再搭理誰。
倆人依舊是并肩而行,但已沒了剛才的意亂情迷,纏綿悱惻。愛恨交織,頃刻間又恢復(fù)了平時的公私分明,對彼此的感情那么擰巴。
過去的高長恭心里只有愛國情,對風(fēng)陵王的愛情也是忸怩又灑脫。而今的高長恭滿腦子都是和她的愛情,風(fēng)陵王卻滿心愛國情。
倒不像是錯過,反倒是正好在不同時候,走了對方的路。
倆人剛要走到城門口,就聽身后傳來馬蹄聲,回頭一看,竟是個紅袍甲胄的齊兵。
這人飛快沖到手拿鬼面的大將面前,便利索地滑鞍下馬,蹭蹭蹭奔高長恭而來,單膝蹲跪在他面前,作揖道:
“蘭陵王殿下!奉吾皇口諭前來傳召!”
于是那傳令兵便把高長恭引走,走出幾步遠外,交頭接耳說著什么。
留在原地的紅衫姑娘站姿挺拔,眼神睥睨地望著回避她的那倆人。
結(jié)果幾句話的功夫,男子便回頭,抬腿朝她走回來,沖她解釋道:
“皇上傳喚我即刻出城,護衛(wèi)此次出面和談的使臣們安危呢,順便也能保護你。”
“一會兒和談,你不代表齊國出席嗎?”
高長恭在她三步之遙停下,黝黑鳳眸仍噙著溫柔的笑意,
“我不擅長口才,自有更合適的人代表。你放心,這里有我在,外面是攻不進來的?!?p> 元無憂有些不滿,“親我一口再走?!?p> 男子微怔,回頭看了眼身旁的傳令兵,又看了看面前眼神希冀的姑娘。
他那張五官絕美的俊臉上,只是殷紅唇瓣微微上揚含笑,溫柔深情。
高長恭忽然伸出修長勻稱的食指,拿溫?zé)岬闹父乖谒彳涳枬M的朱唇上點了一下,而后迅速撤回,依舊沖她笑著。
“我去城外守著你?!?p> 元無憂愣了一下,直到目睹他轉(zhuǎn)身離開,身形偉岸挺拔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背影豪邁又瀟灑。
她唇上仍有他指腹留下的,粗糲的余溫,她后知后覺地感到心頭熱乎,甜蜜密密麻麻地蔓延開來。
高長恭的愛至純至真,她跟高延宗管都快擼爛了,也沒他這一下手指點唇吻來的深情。
不摻雜任何欲望,卻又情潮翻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