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徒弟
隨著人的離開,有意縮小的靈力屏障內,氣氛漸漸舒緩開來。遷茯伶向著王微,他搖著自己蒼白的頭顱,很是頭疼地邊走邊嘆氣。
“老友啊,也是難為你今天如此了,若是再年輕個萬兒八千歲,這件事就不用你出手了?!?p> 遷茯伶隨手一劃,異變陡生,淡淡的空間波動中,一枚不起眼的樹枝狀的物什被他抓在手中,然后隨手丟了出去。
“拿著好了,你那兒的門人也是需要它的,算是老朋友你出演的酬勞了?!?p> 王微隨手抓住此物,定眼一看,頓時眉開眼笑地收了起來。他也走向遷茯伶,笑得格外開懷。
“夠意思,也不虧老夫胡攪蠻纏一場了。真的難得啊,這么好品質的山梟骨可是不多見,看來老朋友你的底細,還需要老夫一點點再探究啊?哈哈哈!”
“什么話,你我也是萬年的交情了,我這點好東西哪夠你搜刮的,你可就放過我吧?!?p> 稍稍說了些陳年往事,眼見著靈力屏障堪堪守護方圓十丈的領域,王微突然正色,非常認真地問起武仙問過的問題。
“老友,于濤哪個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我沒聽說過他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難道真的是你和宗主商量過,要拿那個孩子做戲嗎?”
話里有點不滿的意思,畢竟作為比較親近的晚輩,不明不白地沒了結果,王微雖然沒有什么埋怨,可還是想聽聽自己老友的解釋。
遷茯伶的氣息也多了一點悲傷,與王微不同,這份悲傷忽而強烈,忽而微弱,似乎是隨著他不為人知的思緒波動。
微微嘆了口氣,遷茯伶一揮袍袖,一枚玉符從袖中飛出,沾著還未凝固的血跡,還有那熟悉的,屬于他曾經(jīng)愛徒的氣息。
“他背叛了我。”
原來如此,王微點頭表示了解。
至于遷茯伶的話是不是真的,他根本不用質疑。比起自己,他更相信自己老友是如何愛護自己的徒弟,也只有這種緣故才能讓他坐視不顧。
“武仙嗎?”
“是斛斯辰?!?p> 怎么是那個家伙。
王微皺了皺眉頭,不過見著老友不想多說的樣子,他微思忖片刻,話頭一轉,很是嚴肅地問道:
“老朋友,你到底是怎么看宗主的。我不瞞你,我發(fā)現(xiàn)宗主的命理,變了……”
遷茯伶的眉頭皺了起來,比之哀傷,他更在乎這一句中的涵義。
命理……變了嗎?
王微精通卜命之說,如果是他的鐵口直斷,應該是沒有任何差錯的。
問題又來了,為什么,為什么會發(fā)生改變呢?武仙說得是對的,還是宗主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不同于尋常的事情呢?
沒有人能夠回答。
遷茯伶搖搖頭,習慣性地捋著長須,沖著老友叮囑道:
“無關緊要,我們如今還是要為那件大事做準備。子弟,你安頓好了嗎?”
子弟,當然是有的。哪怕是他們這些修為高深,壽元接近無窮漫長的修士,也是有著修為層次不同,甚至只是區(qū)區(qū)凡人的血脈后輩,哪怕是歲月長久到他們已不認得哪怕一個值得親近的人了,這些血脈的傳承也著實來自他們,很難不去安排下俗事。
“沒事,他們的那點事情老夫早就處理好了。老友你的后代不多,老夫也給一起安排了。他們富貴個幾代人不成問題,至于以后的造化,老夫管不著,也不想管了?!?p> 遷茯伶點點頭,王微的安排正合他的心意。相視一眼,兩人互相一笑。
太陽高懸在大地正上方,炙熱的陽光烤著大地,蒸騰著一片又一片朦朧的水汽,龍涎殿上再不見了一人,而高空中卻出現(xiàn)了一柄鋒銳的長劍,呼嘯地直奔遠方。
自收到師尊的傳訊,鳳瀾就一刻不停地循著令訣上的印記找到了一步步在天空中漫步的夏安安,然后,兩人共乘一柄長劍直奔遠方去了。
站在劍脊前端,鳳瀾正小心翼翼地操縱著長劍,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控劍的時候,笨拙得有點可愛。
這柄長劍是重樓賜予他的,是一柄不俗的工品法寶,僅僅放大到了縱長三丈,夏安安坐在鳳瀾的身后不遠處,端坐著看著前方操縱法寶的掛名弟子,隱隱約約有點熟悉。
風拍打在她的臉上,哪怕是她現(xiàn)在所居的是重樓的身體,她還是不禁想到了過去。
那是什么呢?
苦苦思索著,重復幾次地從失憶到想起的過程似乎讓她的記憶出了點問題,讓她想不起來一些關鍵的東西了。
“可惡的重樓,等你醒了,我讓你好看!”
默默罵完,她仔細盯著前方的少年,可能是感受到身后師尊的炯炯雙眼,鳳瀾一個不注意,身形一歪,連帶著長劍也抖了一下,差點沒把夏安安也給抖了下來。
“抱歉師尊,抱歉師尊,我,我……”
打出一道寧和訣,夏安安等到少年平靜下來,這才平和地說道:
“無妨,御劍飛行重在凈心,心不靜,劍不穩(wěn),不必理會本尊?!?p> “遵命師尊!”
鳳瀾應了一聲,還真和夏安安囑咐的一樣,操劍變得平穩(wěn)了許多。
似乎……
像是被兩道河流匯聚,夏安安突然間想起了什么,眼神出離,直奔著遠方而去。
在歲月的遠方,時間、空間,都不是現(xiàn)在的模樣。
昆侖山麓,她還不是此地的宗主,她站在一棵初開的桃花樹下,面前浮著一柄墨綠色的兩丈長的木劍。
“蓮燈,這是你第一次練習御劍,要小心哦!”
“嗯!”
在她邊上,打扮得可可愛愛的孩子應了一聲,一跳就跳到了這柄再尋常不過的飛劍之上。
她看著天上動搖不已的孩子,撲哧一笑,隨即認真地又叮囑道:
“御劍飛行重在凈心,心不靜,劍不穩(wěn),別掉下來哦蓮燈?!?p> 剛說完,孩子終于支撐不住,腳一滑,滑著劍身往地上掉了下去。
她剛想說什么,突然,她也感覺到身形一晃,趕忙運起靈力吸附劍身,這才沒露了丑態(tài)。
發(fā)生什么了?
定眼一看,眼前的少年正四仰八叉地摔在長劍之上,一手撐著,全力以赴地運轉靈力,把劍身扭回平穩(wěn)。
“抱歉師尊,剛剛穿越護宗大陣的時候沒有小心,還請您責罰!”
撲哧!
夏安安忍不住笑了,她似乎從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點過去的記憶。
“鳳瀾,你是不是從未離開過宗門?。俊?p> 話剛出口,她就覺得有點后悔——自己現(xiàn)在扮演的可是重樓啊,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問題?
果然,少年偏著的面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直直看著她。
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