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漱墨是芳華樓的人,錦曦哥哥恐怕會扒她一層皮,也只有自己能出面買人了。
即使陸維之認出來了,她不承認便是。
葉傾霜揣著厚厚一沓銀票走出雅間,回頭看著漱墨喜極含淚的眼,和期待不已的錦曦,實在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從前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以為會在那座發(fā)霉的小城里日復一日,直到魂飛魄散,卻原來,還能如此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
樓下擠滿了人,樓上稍微好點,二樓都是雅間,能上來的要么富要么貴。
葉傾霜沿著回字形廊繞到對面去看舞臺,那邊已經(jīng)到了十二名姑娘依次登場表演的階段。
表演完畢,一通哄搶,吵得葉傾霜頭疼,卻又不得離席,只能按著頭輕輕揉。
身后雅間忽然走過來一名侍女,對著葉傾霜柔柔行禮:“公子,主人說表演很長,您若累了可以到房中休息片刻。”
“不用了,謝謝?!比~傾霜禮貌回絕,她向來不輕易結(jié)交。
“相逢即是緣,小兄弟怎么如此狠心?”雅間內(nèi),一個帶著笑的聲音飄出來:“占了我的觀賞位,卻喝個茶都不愿?”
葉傾霜這才反應過來,她站的位置好像的確擋人視線了,難怪人家請她進去。
“抱歉,我先前沒發(fā)現(xiàn)?!?p> “無妨,進來吧?!?p> 這下推脫不了了,開雅間開的就是這個觀賞位,她們沒預定,只能去個看不著臺子的地兒。
她不進去,就得回去或者去樓下,可是樓下……
一群男人摩肩接踵,前胸貼后背。
罷了,識時務者為俊杰。
她舉步進屋:“打擾了?!?p> “無妨,愛美之心,你我一樣?!蹦腥撕艽蠖鹊拈_玩笑:“前提是你別搶我看中的姑娘就好?!?p> 葉傾霜禮貌的抬起唇角,眼睛盯著舞臺,并不接話。
男人從眼角看葉傾霜,越看越驚艷:“小兄弟好相貌,我瞧著臺下的姑娘與你比,倒是有些庸脂俗粉了。”
葉傾霜顰眉。
她身穿男裝,抹黑了臉,頭發(fā)也是正常的黑色,跟普通人幾乎沒區(qū)別,他怎么比的?這人該不會有龍陽癖吧?
“小兄弟如此容貌,家中姐妹定然不俗,可能引見一二?”
這就是名副其實的浪蕩子了吧,逛青樓遇到個長相好點的就惦記人家的姐妹。
“抱歉,我是家中獨子,一脈單傳?!比~傾霜一點情面不留,干干脆脆絕了浪蕩子的念頭。
男人聽罷一聲笑嘆,轉(zhuǎn)而看望舞臺,余光卻總是不自覺的瞟著她。
半個時辰過去,葉傾霜聽到鴇母大聲喊出下一個姑娘的名字——漱玉,總算有了絲表情。
漱墨的妹妹上場了,是個柔柔軟軟的小美人,在含蓄的桂馥香那閣里,的確很適合。
漱玉穿著打扮皆以桂花為飾,看起來就像個小桂花仙子。
一支玉兔舞結(jié)束,競價開始,葉傾霜毫不猶豫的去到門外跟價。
不論別人出多少,她一律跟,每次都比別人多一百兩。
銀錢一路狂飆,沒一會就到了八千兩,這在芳華樓也是空前的高價。
鴇母站出來問可還有人跟,問到第三遍時,她旁邊的那個男人突然出價。
“九千?!?p> 樓下頓時嘩然。
葉傾霜側(cè)目而視,臉上是明明白白的不悅:“閣下這是做什么?”
明明她競價的時候他一點反應沒有,怎么突然就來爭?
“你喜歡她?”男人問。
“自然喜歡?!彼俅渭觾r:“九千一?!?p> “我買來送你吧?!蹦腥瞬挥煞终f的擅自做了決定:“一萬?!?p> 這下樓下徹底炸鍋了,都在感慨競價者之豪氣。
葉傾霜心口氣結(jié)。
誰要他送?凈添亂。
她就拿了一萬兩,這是錦曦的全部身家,如今加價也加不起,可她們答應了漱墨的。
看著對面緊閉的雅間,她又是一陣頭疼,加不加?拿什么加?要不用法術(shù)吧?
轉(zhuǎn)瞬又否決掉想法。
不行,還不清楚這是什么夢境,不能隨便使用破壞規(guī)則的法術(shù)。
就在她猶豫的間隙里,鴇母生怕到手的單子跑了,連三遍都沒問,直接宣布成交。
漱玉就這樣被搶走,葉傾霜心頭憋悶,終于理解了氣得跺腳是什么心情。
青樓侍女把銀色雕花的花牌端上來。
男人還沒察覺他得罪了葉傾霜,猶自把玩著花牌,得意洋洋的誘哄她。
“小兄弟,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把小桂花送你,怎么樣?”
不怎么樣。
她忍了又忍,還是壓住心氣:“我叫葉青?!?p> 男人得寸進尺,捏著花牌再問:“青弟家住何處?”
葉傾霜不想回答,伸手去拿花牌,男人卻將手舉過頭頂,耍起賴皮。
“青弟,為兄想跟你交個朋友罷了,你怎么就不肯?”
葉傾霜甩手就走。
雅間內(nèi),漱墨哭成個淚人,跌坐在地上無聲的顫抖著肩膀。
明錦曦看著她推門而入,表情復雜,欲言又止。
葉傾霜本來面如寒霜,進來后看到這個場景也不由轉(zhuǎn)成了愧疚:“對不起,我辦砸了?!?p> 錦曦提筆一通寫,葉傾霜走過去看。
你怎么跟混球衡王搭上話了?
衡王?!
剛剛那人是齊沐北的爹?
葉傾霜一時竟然品不出是什么心情。
錦曦又在寫:他在京城出了名的混,你別惹。
葉傾霜點點頭,取筆蘸墨,也寫起來。
他搶了漱玉,要怎么辦?
錦曦聳聳肩:沒辦法,這就是漱玉的命吧,或者咱們把漱玉偷出去?
怎么偷?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房間里只有漱墨的抽泣聲。
她們給了漱墨期待,又讓它落空,實在無顏多說什么。
這時,門從外面被叩響:“葉公子在嗎?”
是衡王的侍女。
葉傾霜示意漱墨和錦曦躲起來,自己去開了門:“有何貴干?”
侍女雙手攤開,奉上銀色桂花牌:“奉主人之命,將東西交于公子。”
葉傾霜接過花牌,在侍女還沒來得及收回手時,將銀票壓在她雙手之上。
“多謝,這是謝禮,一萬兩?!?p> 侍女不敢擅自收,當即跪下:“若公子有心,還請親自還禮?!?p> “沒空?!彼敛涣羟榈霓D(zhuǎn)身關(guān)門。
門才合上,漱墨錦曦熱淚盈眶的撲了上來。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枝銀杏杏
龍陽癖是古時候同性戀的稱呼,就是男同。臨淵還有得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