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過去不久,陵州的梧桐葉便開始發(fā)黃。黑色加長的轎車駛過公路,壓得落葉咯吱作響。
車子在一座莊園門口停下。后座上的男人與司機交代了什么后下車,司機掉頭把車開走,男人則站在原地不動,秋風簌簌,吹著男人黑色長款風衣的下擺微微擺動。
黑色的鐵門緊閉,旁邊掛著門牌,男人的目光則停留在上面的“靜園”二字。兩位穿著安保制服的小生跑過來開門,見到來人先是一驚,隨后同時低頭道:“少爺”。
男人收回目光,“嗯”了一聲算作回應,便邁開長腿,沿著石徑小路向房門口走去。缸中的蓮花已經(jīng)衰敗了,角落的小番茄卻油油地紅著。顧明周邊走邊打量著園中的景物,不想什么的東西忽然撞上了小腿,又聽軟軟的“啊呀”一聲,顧明周低下頭,發(fā)現(xiàn)是個小女娃,穿著粉白的襖子,邊上墜著一圈兔絨,臉上兩坨白白的軟肉透著微紅,細軟的頭發(fā)在腦后扎成兩個小啾啾。
小女娃顯然是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龐然大物”嚇到了。呆呆地坐在原地,小屁股還半搭在顧明周的皮鞋尖上,葡萄似的眼睛直直看著顧明周的臉。
顧明周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與小女娃對視著。五秒后,顧明周正伸出雙手欲彎腰,另一雙纖細白嫩的手卻先一步將她抱起。小女孩回過神,奶聲奶氣地對著面前這個被顧明周稱為妻子的女人說:“阿娘,是我撞到叔叔了?!?p> 此話一出,空氣里頓生幾分尷尬。
女人穿著淺杏色的裙襖,烏黑的長發(fā)在腦后盤成簡單的髻,顧明周扯扯嘴唇,看著面前的女人道:“孩子在園子里跑也沒人管,孟素,你就是這樣當娘親的?”
孟素抱著孩子微微欠身,看著顧明周,柔柔地說:“先生回來了。”頓了頓又說,“小孩性子急,說要帶她到園子里玩,一不留神她就先跑出去了。”隨后又轉(zhuǎn)頭,提高音量說:“王媽,先生回來了,為先生準備準備洗塵接風吧?!苯又挚聪蝾櫭髦埽骸鞍舶菜ち艘皇帜啵?guī)еデ謇砬謇?。”顧明周漫不?jīng)心地“嗯”了一聲,女人便抱著孩子上樓去了。
再見面是晚飯,長方形的大餐桌上擺著精致的菜肴,孟素換上了碧色繡花的旗袍,披著純白的狐貍毛披肩,帶著孩子坐在餐桌的一側(cè),顧明周則坐在母女二人的對面。孟素顯然教了小丫頭什么,剛坐定,安安便糯糯地叫了一聲“爹爹”,顧明周對此并不在意,上次回來還是三月之前,遠在江南養(yǎng)老的顧老爺子聽說小姑娘害了病,連打幾封加急的電報催他從省城回家看看,他推開事趕往陵城,到家已是半夜,缸中的睡蓮正打蔫地站著,臥室里,安安迷迷糊糊地躺著,小臉燒得紅撲撲的,他來時,小人兒眼也睜不開,在孟素的指引下哼哼唧唧地喊了聲“爹爹”;床邊的女人有氣無力地讓他快去休息,也不知幾天沒睡,發(fā)絲凌亂地黏在臉上,汗愣是比小丫頭還多。顧明周心有觸動,卻又不知該作何,只是站了一會兒,道“你辛苦了”便回房,第二日一早又回省城去了。
桌上布著的大半是顧明周愛吃的,安安那一聲過后,桌上便只剩碗筷碰撞的聲音。
晚飯過半,還是孟素先開口:“聽管家說,這次要在陵城待些時日?”
“嗯,都是生意上的事,郊區(qū)的地,我新投了工廠。”
晚飯后,顧明周到書房看帶回的資料,書桌三月未用,卻是整潔干凈,擦拭的一塵不染。到底是舟車勞頓,看了大半時辰便覺疲乏。索性后靠椅背,揉眼放松,一松懈下來又覺寒涼,顧明周起身,想去尋件厚的大氅。
顧明周打開主臥的門,坐在床邊半倚床頭看冊子女人聞聲看向他。顧明周未作反應,只是徑直走向衣柜,打開門,里面陳列的有裙襖,有旗袍,有洋裝,但都是女人的衣服。顧明周皺了皺眉,孟素已然走到他的身旁,輕聲道:“先生這是尋什么?剛換季,先生回來的急,也未先前知會一聲,先生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掛出來,要穿什么,我替先生去旁的房取?!?p> “孟素,我想這也是我的房間?!鳖櫭髦芸粗?,想繼續(xù)說,突覺太陽穴中絲絲地疼,便道:“既如此,那今晚就先休息好了?!闭f罷,顧明周轉(zhuǎn)身走去洗漱。
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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