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醫(yī)館打烊后,槿安沒有像往常一樣急著去找那些紅顏知己,而是跟著我坐上了去虞府的馬車。
他聽說過虞落衡,知道他深受皇恩,得了許多的賞賜。他想著他府上的飯菜必定都是好的,所以才厚著臉皮跟著我去,為的便是蹭飯。
我們到了虞府,是府中的管事接待的。那趙從約要在家陪妻兒子女用飯便不來了,說讓我照顧好虞落衡。
到了虞落衡院中,那房門還是緊閉著,門外還是站著春蘭和秋菊。
春蘭秋菊向我們行了禮。槿安一手扶著一個(gè),笑說:“兩位姑娘快起來?!?p> 春蘭秋菊含羞帶怯地站起身來。
槿安放開他們,垂下眼拱手道:“在下慕槿安?!彼种逼鹕硖а廴崧曅柕溃骸安恢獌晌还媚锝惺裁疵郑俊?p> 槿安從趙從約那里,把這些世家貴族公子哥的做派學(xué)了個(gè)十成十。
我翻了個(gè)白眼,一點(diǎn)也不想管他,我轉(zhuǎn)身和管事說將飯菜擺在虞落衡房中。
管事臉上雖有猶豫之色,但他很快便答應(yīng)了,許是趙從約交代過他。
我推開房門進(jìn)去,把那說說笑笑的三人扔在了門外。
虞落衡還是像昨天那樣倚靠在床頭,不過倒是睜開眼看向我了。
我瞧他那神色,似乎是在等著我來。我朝他笑了笑,他不自在地垂下了眼。
我邊走去打開窗戶,邊問道:“那嘉慶子好吃嗎?”
虞落衡沒有回答。
我聽著從窗外傳來的說笑聲,看向院中的那棵樹,又問:“那樹究竟是什么樹?”
我轉(zhuǎn)身走到虞落衡身邊,見床頭的茶幾上放著裝嘉慶子的梅紅匣子。我彎腰伸手想打開那匣子看一看,可誰知虞落衡用他那皮包骨的蒼白手掌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輕輕的握著我的手,垂著眼說:“蜜餞很好吃。那樹我也不認(rèn)識(shí)?!?p> 我直起身來,看著窗外的那棵樹說:“這么說來,你還費(fèi)力去看了看那棵樹?!?p> 虞落衡松開了我的手,不自在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趁著這間隙我飛快地把那梅紅匣子拿了過來。我打開一看,里面什么都沒了,那幾十顆蜜餞已經(jīng)被吃完了。
我看向虞落衡,他的臉上露出了羞赧之色,又飛快的垂下了眼,盯著錦被上的團(tuán)花紋看。
我將匣子蓋好放回茶幾上,直起身含笑說:“這有什么好遮掩的,你若是喜歡吃”,我頓了頓,又說:“就給我些銀子,我替你去買一些來,順便沾點(diǎn)光嘗一嘗。怎么樣?”
“阿難,這光也讓我沾一沾可好?”槿安走了進(jìn)來,他朝虞落衡拱了拱手又笑說:“在下慕槿安,虞兄若想吃蜜餞,我倒可為之效勞。”
虞落衡的神色冷了下來,他將他的手隱藏在被子下,看向我冷冷的問道:“他是誰?”
我看了看直起身來的槿安,又看向他說:“他是我弟弟。”
“你有弟弟?”
“怎么沒有?我難道就沒親人嗎?”
這時(shí),管事帶著人靜悄悄的搬了桌凳進(jìn)來,又靜悄悄的擺上了飯菜,又靜悄悄的退了出去。春蘭秋菊進(jìn)來點(diǎn)上燭火,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我看向虞落衡,他的神色陰沉得格外的可怕。
我想他定是很久沒有見到這么多人了,一時(shí)有些無法接受也是自然的。
我看了看窗外暗沉下來的天色,柔聲說:“這已經(jīng)過了飯點(diǎn),想來你也餓了吧?”
虞落衡的嘴巴抿得緊緊的,像是被什么黏住了,看來他是不想說話了。
槿安早已走到了擺滿飯菜的圓桌旁,他的笑語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他說:“這菜色可真豐富,雞鴨魚肉時(shí)蔬果品都有。虞兄,我便叨擾了。”他說著便坐了下來。
這家伙真是一點(diǎn)都不客氣,沒看到主人正在生悶氣,他還好意思坐下就吃。
我走到桌邊,剛想開口訓(xùn)斥,可看到那肥瘦相間的烤鴨片就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我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不由自主的拿上了筷子,不由自主的夾了一片鴨肉放入嘴中。皮脆肉嫩,醬香濃郁,這真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烤鴨。
就在我準(zhǔn)備伸手夾第二筷子的時(shí)候,察覺到了一道帶著強(qiáng)烈怨念的目光。
我轉(zhuǎn)頭看去,和虞落衡目光相對(duì),我伸出去的手就尷尬的僵在了半空。
可我對(duì)面的槿安卻吃得津津有味,超然世外。
我朝他狠狠踢了一腳,他停下手上夾菜的動(dòng)作看向我。我又朝他使了個(gè)眼色,他了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站起身來和我一起抬著桌子到了床邊。
我沒有看向虞落衡,而是轉(zhuǎn)身去拿凳子了。我聽見槿安笑說:“虞兄也一起吃吧,人多吃起來才更香?!?p> 我一手拿著一個(gè)凳子,轉(zhuǎn)身便看見槿安將那副干凈的碗筷放在了虞落衡面前。
我把凳子放在槿安身后,他很是心安理得的坐了下去。我真是挺佩服他的,怪不得能到處蹭吃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