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的一道光(4)

　　排練提前結(jié)束了。方啟明應(yīng)邀來到了沈團(tuán)長的辦公室。

　　因為前女友秋眉的緣故，他認(rèn)識了沈團(tuán)長。即便分手了，也是個長輩。應(yīng)下這次比賽的指揮，是禮節(jié)。

　　“沈團(tuán)長。”方啟明禮貌地問候，“排練很順利，我就提前來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沒什么事。就是這幾天一直排練，沒法跟你好好聊聊。在國外待了這么久，感覺怎么樣？”

　　“還好吧，有時候會很想家。您呢？身體怎么樣，家里人都好吧？”

　　“我好著呢！你叔叔他也沾了閨女的光，進(jìn)了Glory。就是秋眉她……”

　　我就知道！方啟明咽了一口唾沫。前方修羅場警告！

　　沈團(tuán)長深深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和你分手后啊，秋眉就沒有再找過。她談過幾次戀愛，只有你她是正式介紹過的。我們都以為你們能成，可是……哎！啟明啊，你們真的……”

　　沈團(tuán)長的話并沒有說完，但是方啟明已經(jīng)聽懂了。

　　“沈團(tuán)長……”他想以這個稱呼拉開距離。

　　誰知話還沒說完，身后便傳來了有人開門的聲音。

　　“小姨，您結(jié)束了嗎？”

　　秋眉閃身進(jìn)了辦公室，關(guān)上門之后對上了方啟明的眼。她的心還是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是他先移開了眼神。

　　她一下子墜入現(xiàn)實，向后退了兩步。

　　“您還沒談完吧，那我去車?yán)锏饶?。”說著，她就要退出辦公室。

　　“哎呀！”沈團(tuán)長突然一拍巴掌，“我突然想起來我還得去樓上交個材料！你們倆先聊會，我馬上回來！”

　　秋眉瞪大了眼睛，以眼神乞求小姨把她也帶走。

　　沈團(tuán)長急匆匆地拿起桌上的文件，出門的時候還給她使了個眼色：“加油啊，小眉?！?p>　　不是？還有這么坑害自家外甥女的嗎？！

　　望著沈團(tuán)長拐進(jìn)了電梯間，秋眉一點一點變得面如死灰。

　　一時間，沉默猶如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下班這么早啊？”

　　是方啟明率先打破了這份可怕的寂靜。

　　“啊——沒有。我要去諾亞大廈，順路送小姨去醫(yī)院?！彼M力揚起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

　　方啟明挑挑眉，神色淡然地問：“哦？去找盛陽嗎？”

　　這個敏感的名字一出口，秋眉眼中的神色變了變。

　　“嗯。”

　　“你們發(fā)展的怎么樣了？”

　　“還……還跟原來一樣啊。”

　　“是嗎？”他說得輕描淡寫，聽不出任何情緒，“我以為這次你幫了他，他會對你好一些呢?！?p>　　秋眉不甘心地咬住嘴唇，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對了，你知道盛陽現(xiàn)在住在哪嗎？這小子一直神神秘秘的?！?p>　　她只是沉默地?fù)u了搖頭。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p>　　秋眉始終沒有抬頭。她只能聽見那個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

　　再也沒有停過。

　　——

　　一年前，盛陽決定回國的時候。

　　“你說什么？”

　　長椅上的他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我沒聽清。你再重復(fù)一遍?！?p>　　秋眉的喉頭動了動，這一次用了更久的時間才說出口。

　　“我說，我想回國?！?p>　　“我們不是說好一起掙點錢再回國的嗎？”他蹲到了她跟前，用溫柔的語氣問道，“是你家里出事了嗎？還是怎么，我能幫到你什么嗎？”

　　她搖搖頭，又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耐心地蹲在她身前，凝望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心疼地蹙眉。

　　“啟明，對不起……我好像，喜歡上盛陽了?！?p>　　長久的靜寂過后，秋眉用極細(xì)的聲音輕輕撕裂了他的心。

　　——

　　曖昧的燈光下，一團(tuán)潔白的煙隨著風(fēng)緩緩飄散。

　　方啟明熟練地?fù)鄣魺熁遥僖淮螌獬钗?，又吐出?p>　　對秋眉的感情是沒了。但是當(dāng)初那股子辛酸，卻一直盤旋在心里。

　　“方指？”

　　他夾著煙的手頓時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哈……海薇。你怎么還沒走？”

　　海薇下意識地捂了下鼻子，然后覺得失禮又立馬放下了。

　　“啊，我們聲部又加練了一會，好記住今天的感覺?！?p>　　方啟明掐掉了手中的煙，揮揮手替她趕走周圍不忍散去的煙霧。

　　“不好意思啊?！?p>　　海薇急忙搖搖頭：“沒事沒事。不過真看不出來你會抽煙?！?p>　　“我看起來不像會抽煙的嗎？”

　　“完全不。你看著特別正直，像個警察?！?p>　　“哇。我小時候就想當(dāng)個交警。”

　　“那為什么學(xué)了音樂？”

　　“因為……”方啟明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交警也是站在一個小臺子上揮揮手，我就以為……”

　　“噗——”海薇還是沒有忍住。

　　“喂，別笑啊。我是鼓足勇氣，才說出來的！”

　　“哈哈哈哈！”

　　“你要告訴樂團(tuán)的人你就死定了！”

　　海薇已經(jīng)笑得接不上他的話了。

　　……

　　那一刻，方啟明終于相信了盛陽的話。

　　“啟明。那個女孩，不能是把你囚禁在深淵的一根繩。她應(yīng)該是引你走出深淵的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