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樓最不起眼的低矮復古樓里,昏黃微弱的燈光在漫無邊際的黑夜里顯得有些暗淡闌珊,一個渾身透著矜貴氣息的男人,正紋絲不動的定眼看著眼前的宏幅巨制。
是的!男人眼前的,是一幅出自他本人之手的手繪畫,耗時半個月!
一幅3.75m*4.25m的手繪畫畫了半個月,聽起來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但畫它的人是祝余而且耗時半個月就不尋常了。
畫是祝余在三年前畫的,畫的是鳶尾國斯特拉斯大教堂門口的燈光秀,嗯……和一個典型的函夏國水鄉(xiāng)女孩。
祝余畫的很有技巧性,從畫中我們可以看出他繪畫的天賦—得天獨厚。
黑暗世代用孚日山粉紅色巖石料筑成的斯特拉斯大教堂,祝余一改它的顏色和畫風,在著色較深的地方,他采用的是畢先生立體主義繪畫方式,而在著色較淺的地方,他則是采用了梵先生畫星空圖的手法,將畫的維度直接從三維降到了二維,黑白灰的配色使得整幅教堂看起來支離破碎又出乎意料的和諧統(tǒng)一。
畫中教堂門口的女孩卻如同梵高筆下的向日葵一樣熱烈純真,甜美的笑容直擊人心。
女孩穿著一件藍色的毛衣露出半個香肩,左手拖著下巴半仰著頭在做一個甜甜的wink,她的右手上拿著一朵不知名的粉色鮮花。
畫中有一道從天而降的光落在女孩睜著的右眼,讓人不自覺的想起那句“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畫的配色大膽張揚且自成一派,這也是最能體現(xiàn)作畫者乖張不羈的地方。
畫面所帶來的視覺沖擊感讓見過它的人都震撼十足,超凡脫俗的女孩和灰白色索然無味的教堂奇異的共—存,給人一種名為生的希望。
祝余給這幅畫起了個十分有意思的名字:My Faith,意為我的信仰,我的慈悲,我的最后的善念!
祝余是誰呢?函夏國祝氏的東家,F(xiàn)A雇傭兵團的首領(lǐng)之一,所以可想而知,像祝余這樣的大忙人,花半個月畫一幅手繪畫,多少會讓覺得不切實際、天方夜譚。
今時今日,畫還是那幅畫,但此時的祝余眸子卻如同化不開濃墨的黑夜,這預示著這不是一個平常的夜,一些難以預料和失控的事情也許正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發(fā)生。
祝余很少會來這間閣樓,他只會在遇到難以抉擇且人命關(guān)天的問題時,才會來到這幅畫的跟前,靜靜的坐著。
但根據(jù)冷川的了解,只要祝余來了閣樓,那就意味著眼前這個心狠手辣、唯我獨尊的31歲老男人做出了讓—步和妥—協(xié)。
這個舉動出現(xiàn)在祝余身上十分的不合理,因為祝余從來都是一個霸道專橫的人,在祝余的世界觀里,所有的事都能用錢權(quán)解決。
如果不能,那一定是他給的籌碼還不夠誘人。
祝余的心思太過詭譎多變,但這是迄今為止唯一一件冷川看得透祝余想法的事。
這就好比一個長久活在黑暗里的人,遇到了一束光,想要傾盡所有只把內(nèi)心深處那些最真最美最友善的東西毫無保留的獻祭,讓光普照,讓見過光的得到生的救贖。
祝余的城府太過深不可測,這個男人就像謎一樣讓人捉摸不透,連從跟了祝余十多年的冷川都看不懂祝余。
笑里藏刀、綿里藏針、佛口蛇心、口蜜腹劍、暗箭傷人這些手段對于祝余來說都不過爾爾,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特別的會通過手中的籌碼去鼓動人心以此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他手握的籌碼和資本也足夠他將自己的想法的貫徹到底。
簡單來說,祝余就是一個被粉飾過的資本家,掛著笑臉卻最喜干殺人誅心的事,但只要他來了這座閣樓,來到這幅畫的面前,那他所決定的事都會做出退—讓。
“冷川我該不該救他?!弊S嘁琅f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畫,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道。
祝余還是祝余,他沒有心軟,只是看到眼前的畫,突然就想—慈悲一點善良一點,可他忘了像他這樣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偶爾的慈悲與憐憫是洗不凈他身上的污垢。
祝余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從生來便與黑暗為伍,只有活在那里他才能真正的感覺到活著,長時間的暗色讓他連心都沾染上了灰塵,可如果可以選擇誰不想向陽而生!
“您的決定,我都服從。”冷川恭敬盲從的答道,同時也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從叫到自己的名字開始,冷川的心就一直在冷靜和失控的線上來回跳躍,因為在祝余跟前做事,玩的就是心跳。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祝余會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語,也不會知道明天你工作的地點會不會不幸的搬到非洲。
簡而言之,就是祝余的脾氣太過陰晴不定,在他的面前時,你最好收起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動作,乖乖的夾起尾巴做人,因為這些在祝余的眼里都無所遁形,他輕而易舉就能洞察出。
一個小時后,冷川再一次冷汗淋漓走進了古樓,這是一個不幸的消息,一個會讓祝余震怒不已的消息,但他不得不說。
“老大!許總乘坐的私人飛機在世代大森林上方因……不明原因失事,大概率……機毀人亡?!?p> “目前已經(jīng)出動FA的救援小隊前往搜救?!崩浯▽⒆约旱念^一再壓低,只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呵~機毀人亡?去查查誰做的?”說完祝余臉上掛起了一個迷人而又危險的笑。
“已經(jīng)查過了,是……紅姬小姐受Ss雇傭……”冷川冷汗涔涔,現(xiàn)在的局面對于FA來說太被動。
祝余的眸色似乎在這一刻徹底融進黑夜,平靜之下已是驚濤駭浪,他開始自顧自的鼓起了掌,仿佛是在為自己的對手Ss鼓掌,又好像另藏深意。
“好極了,真是好極了,又給我惹那么大麻煩!”祝余往后一靠整個人透露著一種妖冶的戾氣。
祝余突然對著冷川揚起了一個攝人心魂、直達人心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