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將軍受傷，我也是。

　　燕北經(jīng)過重建后的漸漸恢復(fù)了生機，不再是破碎的房屋，和遍地的伏尸，燕北百姓臉上也不再是目光呆滯，而充滿生機。

　　起初燕北百姓看到董招娣時總是充滿怨恨，認為是她害了燕北淪落至此，一月有余的相處，看著招娣無論是建屋，還是搭梁，從不因女子身份而退縮，不因女子身份而享有特權(quán)，反而是因為女子身份沒有受到公平的待遇，不由的對招娣態(tài)度也緩和許多！

　　招娣正在欣賞重建后的燕北，便聽到不遠處有董家軍在對打！

　　絡(luò)腮胡大哥董方羽，掄著錘子出招！“你們這些讓小女娘帶出來的府兵，還敢在爺爺面前叫囂！若不是你們，我們董家軍早就攻占西周了！”

　　“你胡說！若不是我們家姑娘夜襲救你們出來，你們墳頭上的草怕是已經(jīng)長出來了！”

　　“你放你娘的屁！董家軍還需要你們這些孬種救，明明是壞了計劃，還敢揚言說救了老子，真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呀！”

　　招娣走向人群才發(fā)現(xiàn)替她說話的人正是府兵西山，西山瘦小，怎么可能是彪悍董方羽的對手，那淤青的臉，一雙眼窩，一黑一白，但還是死死的抱著董方羽的腰。

　　霎時間，鐵錘就要像西山的腰背砸去，若此錘砸下西山的小命也會不保！

　　招娣見狀，用劍鞘連忙抵住，隨后便一個手肘，砸向絡(luò)腮胡董方羽的下巴，瞬間董方羽嘴里就冒出了血，一吐，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牙都掉了幾顆！

　　“你們?nèi)羰潜仍囄叶ú粫鍪?，可這里不是搏命場，我剛才若不出手，他的小命就要被你斷送了，你可知董家軍要是內(nèi)斗該當何罪！”

　　招娣柳葉般的眼睛本就讓人望而生畏，更何況今天的招娣確實動了怒氣！

　　董方羽近來每日與董招娣決斗都輸?shù)脴O慘，讓他在其他董家軍面前都抬不起頭，今日撞上西山便將怒氣全部撒在西山身上，手下自然沒有分寸，更別提還記得董家軍軍規(guī)，看見董招娣冷峻的臉，竟不由得結(jié)巴，加上掉落的幾顆牙，說話時在陽光下還能看到噴涌而出的口水，“他……也算董家軍！”

　　“入了董家軍譜都不算，那什么算！”

　　招娣向董方羽逼近，她個頭明明比董方羽還要矮上半截，可董懷仁卻感覺自己在仰著頭看著她，招娣開口言道：“若他不是董家軍，便是普通百姓，董家軍肆意毆打百姓又當如何！”

　　董方羽聽此，腿瞬間發(fā)軟，若是董家軍內(nèi)斗頂多十軍棍了事，可若是肆意虐打百姓，輕則斷臂，重則砍頭示眾！

　　“我和西山兄弟，不過是切磋切磋，談不上內(nèi)斗?！?p>　　“比試，只為切磋武藝，可卻未有要人性命之說！你剛才的那招足以讓他斃命！”

　　說話間，董家軍軍師董修德走了過來，手握羽扇的董修德，很有孔明的氣勢，羽扇肚腹，“怎么回事呀！”

　　董方羽怕招娣徇私，會誣陷他欺壓百姓，便自認與西山對打，“軍師，若不是他們魯莽行事，我們早就拿下西周了，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才出手的！”

　　軍師手扇羽扇，“董家軍內(nèi)部何時開始分你我了，一人之過皆是董家軍之過，董方羽你的脾氣何時才能穩(wěn)重一些，動不動就動手打人，成何體統(tǒng)！你倆都去領(lǐng)十軍棍！”

　　董修德用羽扇指著董方羽與西山說道，本處理過此事就要離去，就見董招娣突然跪下，抱拳行禮，身體筆直。

　　“請軍師連我一起罰了，董方羽說得不錯，若不是我魯莽行事，就不會壞了祖父的計劃，我既是董家軍就該以軍法處置！”

　　董修德身對被俘之事心知肚明，若不是招娣，那日董家軍便會全軍覆滅，所謂布防圖只是董事脫身之計，明明是功臣的招娣，如今卻要背上魯莽行事，她實在替招娣委屈，又聽她要行軍法瞬間滿頭大汗，手持扇子的手也不停地顫抖，“你可知你再說什么，延誤軍機，可是大罪呀！”

　　招娣面不改色，柳葉般的眼睛里依然透著冷峻，“自然知道，身為董家軍自然該受軍法，自然該為自己所錯之事付出代價，內(nèi)斗該懲，延誤軍機更該懲！”

　　眾人看見招娣如此堅決，便開始竊竊私語。

　　“她是董大元帥的孫女，誰敢懲罰她?！?p>　　“雖燕北之事因她而起，可若不是兵部，她怎么會心急救父呢？”

　　“是呀！是呀！若沒有她籌得銀兩，燕北怎會這般快重建，朝廷撥的銀兩還不夠吃飯的呢！”

　　招娣這般說顯然讓董修德騎虎難下，不罰她卻罰了內(nèi)斗的董方羽二人，若此事傳出將來自己會落下處事不公之名，他身為軍師失信乃是大事。

　　“好，你知錯，敢當，敢為，不愧是董大元帥的孫女，沒有辱沒了董元帥，延誤軍機，主責(zé)雖不在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你一百軍棍，若你有幸活著，延誤軍機一事，便從此皆過，我看誰敢再提，行刑！”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敢相信軍師竟敢下令杖責(zé)元帥之孫，一方面也替招娣惋惜，一百軍棍打下去，受刑人沒有幾個能撐過來，即使有，恐怕以后也會變成跛子，有不少董家軍向招娣求情，可招娣態(tài)度堅定，已到了刑臺，等人行刑，招娣脫去盔甲，趴在長凳上，眼神堅定，絲毫不怯。

　　行杖至七十時，沒有喊過一聲，嘴角不停地冒出血跡，背后的血肉已經(jīng)模糊，招娣滿頭虛汗，眼神依然堅定，內(nèi)心暗語，“董招娣，不許睡！”

　　周圍的董家軍見此，都不忍心再看，懇求軍師可以放過，那些以為不會重打的人，也瞬間慌神，“??！真打這么慘，我以為只是做做樣子呢！”

　　遠處的董懷仁見孫女如此，滿眼淚花，手緊緊握著，強忍著不上前，“英英，委屈你了，可憐的孩子！”

　　董修德治軍，一直是仁義為先，董家軍內(nèi)受過最多軍棍，也不超過三十，如今看著招娣，又有眾人求情便撫扇示意停下，不等他開口，就聽招娣說話，“眾人不必替我求情，治軍要嚴，犯了錯就該受罰，說好一百杖，就一百，還差三十，我撐得住，行刑，不許留情！”董修德聽此，只好作罷！

　　“還差最后十杖，姑娘你堅持住呀！別睡！”

　　西山跪在招娣身旁，一直緊盯軍棍，怕行杖之人打多了，又怕招娣昏迷，不停地再和招娣話，“五、四、三、二、一。”

　　招娣鼻口嘴角都是血跡，藍色的軍袍已經(jīng)滿身紅色，聽到“一”后招娣從長凳上滾下，腿部已經(jīng)沒有知覺，不能彎曲只能直直地伸著，招娣已經(jīng)堅持許久了。

　　此時已經(jīng)是昏迷不醒，被西山抱著趕忙去找軍醫(yī)！

　　董方羽看著全程行刑的招娣，油然升起敬畏之情，“你若有幸活著，老子以后就不再找你茬了！”

　　廚娘桂姨幫著軍醫(yī)，給招娣清理傷口，軍醫(yī)頻頻搖頭，“大腿處的骨頭都打斷了，眼下血肉模糊，只能先止血，待傷口養(yǎng)好才能接骨?！?p>　　一個時辰后，軍醫(yī)才從軍帳內(nèi)面漏擔(dān)憂的出來，囑咐廚娘桂姨，“得先幫她降溫，能熬不熬的過去就看天命嘍！”

　　丞相府

　　“姑娘，老爺出京辦事去了，這三天不會回府的！”

　　盛戚戚對鏡畫眉，口含唇脂，在幾個丫頭的服侍下凈手，“我讓你找得有龍陽之好的人找得怎么樣了！”

　　“找好了，姑娘！”丫鬟為月面露膽怯，眼神也有閃躲。

　　“那今晚就讓他們扮成小廝進府吧！”

　　丫鬟為月腳軟跪在盛戚戚面前，“姑娘，確定要這么做嗎？那念郎小公子，從沒有害過姑娘呀，而且老爺對他也多加禮待，若是被老爺知道了，肯定會重罰姑娘的！”

　　盛戚戚隨手就將胭脂盒扔到丫鬟臉上，“我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你是讓我放棄嗎？爹爹竟然把我許給這樣的人，就算他從無害我，那有如何！只要是擋了我皇后之路的人，我都不會放過，我就不信他經(jīng)歷了此事，還敢待在丞相府！”

　　為月不敢害人，也怕姑娘被老爺責(zé)罰，頂著滿頭的胭脂粉，繼續(xù)勸道：“姑娘，念郎小公子性情十分溫和，樣貌怕是連皇室之人都比不上，嫁與他……”

　　不等為月說完，就被盛戚戚抽來的一巴掌給打斷了，“一口一個小公子，叫得倒是親切，這樣的人連我身邊的最低賤的粗使丫頭都配不上，讓我嫁他不讓直接拿白綾絞了我！”為月見此不敢再說，連忙按姑娘的話行事。

　　夜深，丞相府內(nèi)來了五六個相貌丑陋，面目可怖，大腹便便的大漢，進入惠中院后，不久就傳來了少年稷川的求救聲，在盛戚戚的授意下那個下人敢上去援助，房內(nèi)傳來的嘶吼聲，讓為月不停地扣著指甲，指甲片生生地被她扣下了一片，隨她而立的盛戚戚則滿目春風(fēng)，很是得意。

　　不久，大漢們陸續(xù)從屋內(nèi)出來，找為月領(lǐng)賞錢，粗鄙的大漢點頭哈腰，“下次，要是還有這樣又有錢賺，還可享受這般可人的事，記得還找我們呀，保證讓姑娘滿意?！?p>　　領(lǐng)完賞錢的粗鄙大漢，扣著鼻子，搓著胸口再雙手一彈，將污垢除去，便大搖大擺地離開，走時還唱著小曲，很是愜意。

　　“走！為月我們進去看看！”

　　盛戚戚扶著為月的手進入屋內(nèi)，她雖然希望看見少年稷川狼狽不堪的樣子，但屋內(nèi)的慘狀讓她也微微膽寒，看到少年稷川衣不蔽體時，連忙閉上了眼睛，為月見此，從衣柜了拿了一件衣物給少年稷川蓋上！

　　滿地的碎衣，還有凌亂的桌椅板凳，少年稷川滿身的鮮血，指甲縫里也滲著鮮血，頭發(fā)也非常凌亂的搭在少年稷川慘白的臉上，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眼睛死死的盯著盛戚戚，盛戚戚蹲下身子想看清少年稷川時，突然一支箭弩，劃過她的嘴角，瞬間她的臉就出現(xiàn)一個大口，盛戚戚捂著臉哀嚎了幾聲，就疼昏了過去！

　　為月見此連忙搖手，眼淚不受控制的滴落，話也說不清，“公……子，我只是……聽姑娘吩咐，你別殺我！”

　　少年稷川用盡全身力氣，才發(fā)出了一支箭弩，眼下全是無力，為月見少年稷川沒有反應(yīng)，連忙帶盛戚戚出去，少年稷川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劍弩不夠用，若是夠用剛才定殺了侮辱他的人，可是他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是他們，是盛戚戚，所以他強忍著痛，一直忍著就為了剛才那一箭。

　　“小將軍，我好痛呀！但我卻感受不到，這就是你說的真正的疼嗎？”

　　少年稷川腦海中想起，那日雪地里，滿天的大雪，明明那天的寒風(fēng)吹得他骨頭都是僵了，可看見小將軍笑著問他疼嗎？那樣的笑，不像花樓的姑娘，那樣的笑讓他感覺自己待在了春季，感受到的陽光炙熱的溫暖，遇險時，他好希望小將軍可以像上次一般救他，一直望著門口卻怎么也看不到小將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