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喂豬

　　這一晚梁秋睡的格外香，一夜無夢。等他睜開眼時，天已經(jīng)大亮，雨也停了。昨晚接水的大盆也不見了，應(yīng)該是梁夏倒了水，收了起來。

　　旁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家里安安靜靜的，梁夏和張小蘭應(yīng)該是去地里了。

　　梁秋看著條凳上那碗冷掉的中藥，端起來聞了聞，冷掉的藥真苦，還是熱一熱再喝吧。

　　想著就把藥端起來往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仔細(xì)看看這個熟悉的小家，嘴角不自覺的上揚(yáng)，破舊的家里每個地方都是那么溫馨又可愛。

　　梁秋他們家現(xiàn)在住的這個小土房是他爸還在的時候建的，三間小房子帶一個養(yǎng)豬的棚子。

　　進(jìn)門一個大廳，中間是一張老式的實(shí)木方桌，帶著四張條凳，朱紅色的油漆斑駁，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好顏色了。

　　大廳角落堆的是紅薯和土豆。大廳左側(cè)是梁秋梁夏的房間，兄弟兩個住一間。右側(cè)是張小蘭的房間。大廳后面就是廚房和廁所，靠近廁所的位置搭了一個茅草棚用來養(yǎng)豬。

　　茅草棚是舅舅張強(qiáng)帶人后面搭起來的，剛好那會遇到村里有人建房，送了些舊木頭。

　　草棚雖然不高，但是有兩層，上面一層則是堆滿了柴火。下面一層一米四五的樣子，里面用石頭隔開，把五頭豬分開養(yǎng)著，角落還有幾只下蛋的老母雞。

　　左邊是兩頭大一點(diǎn)的，去年臘月就開始養(yǎng)著了，現(xiàn)在看起來有100多斤。右邊是三頭小的，是開春剛抱回來的。

　　梁秋把藥放在溫?zé)岬呢i食上面，借著余溫把藥熱一熱再喝。洗臉?biāo)⒀溃缓蟠蜷_廚房后門，走到草棚，摸了下雞窩，沒有雞蛋，應(yīng)該是早上撿過了。

　　順手拿起旁邊的大竹扒，提了一桶水，開始清理豬圈。家里養(yǎng)著5頭豬，平時兄弟兩個誰留在在家，就負(fù)責(zé)打掃家里養(yǎng)豬做飯。

　　臭烘烘的豬圈，還有蚊子到處飛，沒注意梁秋胳膊上就被叮了好幾個大包。好在感冒沒好全，鼻子還堵著，聞不到什么味道。

　　打掃完豬圈，梁秋洗了手回到廚房，中藥也差不多溫好了，還是一口悶。畢竟現(xiàn)在的梁秋芯子里已經(jīng)是個中年人了，做不出小口喝藥的事情。

　　喝完藥順手把碗洗了，“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梁秋嘴里咕噥著往自己房間走，家里只有一個鐘，掛在兩兄弟的房間里。

　　回到房間，看了下時間，剛好10點(diǎn)。梁秋順便把床整理了下，不然等梁夏回來肯定要去告狀。

　　這個年紀(jì)的梁夏特別愛干凈，什么東西都要擺得整整齊齊的才開心。

　　梁秋就剛好相反，不臭不臟就行，哪里用了哪里扔，兩兄弟住一個房間，經(jīng)常因?yàn)檫@個拌嘴。

　　重生回來的梁秋想到以后梁夏的悲慘結(jié)局，就只剩下心疼了。時間還早他一定能夠阻止悲劇發(fā)生的。

　　快到晌午了，得把飯先做起來，等他們回來就有熱飯吃。梁秋回到廚房開始準(zhǔn)備一家人的午飯。

　　從大廳拿了4個土豆，再去菜地里摘了一把四季豆，中午就是四季豆箜土豆，梁秋家里整個夏天都吃這道菜。

　　梁秋把四季豆洗干凈，摘掉筋，掰成大拇指這么長，一小節(jié)一小節(jié)的?？馗伤钟靡粋€大碗先盛著。

　　然后土豆削皮，切成滾刀塊，拿兩個干辣椒?和大蒜瓣，準(zhǔn)備工作就做好了。

　　雖然十幾年沒用過土灶了，梁秋拿起鍋鏟那一刻，還是熟練的很。灶臺上的陶罐里是豬油，夾出來一塊放鍋里，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

　　梁秋啞然失笑“哈哈哈，我得先燒火才行啊，98年的生活還是得慢慢適應(yīng)”，生好火，再扔一塊爛木頭進(jìn)去，火勢就保持住了。

　　方方正正的豬油滋啦作響，梁秋拿起鍋鏟用力按下去，把豬油煎成豬油渣，接著放干辣椒和大蒜，煎出香味兒。

　　然后梁秋把土豆塊和四季豆倒進(jìn)鍋里，翻炒均勻，再倒一大碗水，剛好沒過土豆就行，蓋上鍋蓋，就不用管他了。

　　這是梁秋摸索出來的最省時間的做法了，拌了鹽的豬油，一塊豬油剛好夠這一鍋菜，也不需要另外加調(diào)料。一塊爛木頭燒完，菜也熟了，不用盯著火，他就有時間去做其他的活。

　　爐子還沒熄火，梁秋打開爐子的通風(fēng)蓋，換了個煤球，把淘好的米和綠豆一起放大煮鍋里，一大鍋稀飯就是一家人一整天的口糧。

　　稀飯煮上了，等煤球燃起來，盯著點(diǎn)，攪一攪別糊鍋，別溢出來就行。梁秋在廚房合計著，菜也炒好了，再把豬喂了，就等他們回來吃飯。

　　梁秋拿出豬食桶，舀了兩大瓢豬食，加一把飼料，再加水?dāng)囈粩?，一桶豬食就搞定了。

　　五頭豬一共要吃3桶，兩頭大的吃兩桶，三頭小的吃一桶。喂完豬，梁秋一邊打掃房間，等著梁夏張小蘭回來吃飯，一邊想著自己要做些什么。

　　再過兩周，高考成績就出來了，意料之中他這次考的很差，只能讀那種學(xué)費(fèi)特別貴的私立大學(xué)，然后張小蘭還是不死心，哭著說砸鍋賣鐵也得去讀。

　　梁秋死活不讀，不愿張小蘭再辛苦了，一心想著要去廣海市跟著舅舅打工掙錢養(yǎng)家，就帶著自己這幾年偷偷存下來的兩百塊錢，瞞著他媽悄悄出了門。

　　就在梁秋到廣海市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弟弟梁夏被車撞斷腿的消息。

　　梁秋瞞著張小蘭一個人悄悄跑了，張小蘭不放心，就讓梁夏去鎮(zhèn)上郵局給梁秋舅舅寄500塊錢，拜托張強(qiáng)照顧好梁秋。就在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

　　這是梁秋一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張強(qiáng)見到梁秋就給了他一耳光，后面更是打了他一頓好的。

　　張小蘭一個寡婦帶著兩個孩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了，眼看著苦日子就到頭了，梁秋又搞的家破人亡。

　　出事后，張小蘭和梁夏都沒埋怨他，還總是照顧他，讓他不要多想，人各有命，一家人在一起總是會好起來的。

　　梁秋拿著高粱掃把，掃著地，想著上輩子的事情，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