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稽山改道去京城，正常需要的時間是八日。
不知道是不是慶王給禁軍下了秘旨，這一路那個馬不停蹄哦，驛站客棧統(tǒng)統(tǒng)沒有，有的是風(fēng)餐露宿，是車馬只換不休。
于是第五日，他們一行就到慶國的京城鄴京了。
阿蠻是第一次來慶國的京城，之前她去魏國見過世面，也到魏國的都城小住過幾日，見過那里的繁華與熱鬧。
在她眼里，這慶國的京城應(yīng)當是差不離的。
可到了鄴京她才發(fā)現(xiàn)，這里是另外一種風(fēng)格的。
威嚴，壓抑。
高大的闕樓，厚實的城墻，一絲不茍的街道，靜謐的坊市。
熱鬧？沒有。
繁華，有卻感受不到。
“為什么是這個模樣？”阿蠻有些困惑。
“每逢先皇忌日，鄴京都會哀悼整月，我們?nèi)敉韥戆朐?，就不是這般死寂，而是熱鬧了?！?p> 王子安小聲給阿蠻解惑，可阿蠻總覺得不對勁。
她眼掃路人的壽數(shù)，希望能看出點端倪，但并沒有什么收獲，至少她沒有看到五日之后就橫死的。
“前方就是王宮了，你別緊張，我會陪著你的?！蓖踝影舱f著抓上了阿蠻的手輕拍兩下以做寬慰。
阿蠻斜了一眼王子安，把手抽了回來：“我不緊張。”
“我聽候老夫人提起過，如果大王的壽數(shù)不甚理想，你還是推說已經(jīng)失了瞧見的能力吧?！?p> “推說因為失去處子之身便看不見，那才是給你王家引禍?！卑⑿U笑道：“放心吧，這事兒好對付?！?p> 半個時辰后，阿蠻同王子安終于來到了宸昭宮的主殿前，但王子安被攔下了，慶王只召見了阿蠻。
“臣婦王蘇氏拜見大王！”阿蠻入了殿，按照規(guī)矩行禮叩拜。
“起來吧！”慶王一聲招呼后，周遭侍奉的全數(shù)都退了出去，整個主殿里，除了阿蠻，就只剩下慶王一人，連個太監(jiān)都沒留下。
窗，緊閉，殿門，緊閉，也就是眨眼兒的功夫，整個大殿被關(guān)的就像個匣子。
“這殿中只有孤與你，你既然能斷人壽數(shù)，那就說說吧，孤，壽數(shù)幾何？”
慶王很直白，語氣也十分平靜，甚至他坐在那高高在上的王椅里動都沒動。
阿蠻抬起頭，認認真真地看向了慶王，而后她苦笑了一下，卻不說話。
“這是何意？”
“陛下，臣婦沒辦法回答您。”
“嗯？”慶王的嗓音轉(zhuǎn)為了不悅。
“陛下，臣婦的確可視人壽數(shù)，但臣婦能看見的也只是人的壽數(shù)啊！陛下九五之尊，乃真龍之子，您的壽數(shù)，不是臣婦可見的?！?p> 阿蠻說著恭敬的行了一禮，便也不再多言。
我都把你說成真龍?zhí)熳恿?，你就沒必要自降為人趟渾水了吧。
慶王沒有說話，他靜靜地坐在王椅上盯著阿蠻，大約五息后，他抬手敲擊了身側(cè)的鈴鐺。
立時，殿內(nèi)一扇角門開，一名太監(jiān)匆匆入內(nèi)來到了慶王的身邊，欠身行禮：“陛下?！?p> “去，站到她的面前?！?p> “是?！?p> 那太監(jiān)當下沖阿蠻走來。
不好！
阿蠻突然意識到，這個慶王要玩陰的。
果然，當太監(jiān)站到她面前時，慶王開口道：“你看看他，壽數(shù)幾何？”
阿蠻緩緩抬頭看向太監(jiān)，她看到了紅色的“5”，可是她卻在想該如何回答才好？
說超出五天的命數(shù)？這慶王若現(xiàn)在就砍了他，那算不算她不準？
說低于五天的命數(shù)？說個三天，那他活過了三天又如何？
實話實說嗎？
那萬一這個與橫死有關(guān)的局就是慶王親手布置的，豈非是用她來測吉兇？
“你為何不言？”慶王的語調(diào)還是那么平靜：“他可是人。”
阿蠻眨眨眼：“陛下，臣婦已經(jīng)看見了，但臣婦有句話要說在前面?！?p> “講?！?p> “臣婦看到的是天定的命數(shù)，但命數(shù)并非一成不變，有些因果可以改變命數(shù)，甚至一些特殊的存在也能改變他人的命數(shù)，譬如，您?！?p> “孤尋你來，并非為難你，只是好奇，你斷即可。”
“是，那……還請這位公公回避吧?！?p> 阿蠻并不想當他的面爆出來，免得這人余下的五日都將在驚恐之中過活。
可是……
“無妨，直言吧?！睉c王根本不在乎這閹人的感受，他執(zhí)著的是答案。
太監(jiān)聞言自是急忙表態(tài)：“夫人只管明言，奴家受的住?！?p> “好吧，你……還有五日可活?！?p> 此話一出，慶王未動，那太監(jiān)卻是錯愕地抬頭：“什么？五日？”
阿蠻點點頭，眼有同情：“沒錯，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這幾日，不妨做做自己想做還未做的事吧。”
“我，我還有五日？”太監(jiān)許是完全沒想到死期會這么近，一時接受不了，就站在原地重復(fù)著話，眼盯著阿蠻，似希望阿蠻否了這一切。
“世事無常，及時行樂?！卑⑿U能說的也只有這個。
“不，不！”太監(jiān)難以置信。
而此時慶王開口了：“來人，將王家十三郎及其夫人與隨從，統(tǒng)統(tǒng)安置于靈秀宮內(nèi)，沒孤的旨意，不得外出?！?p> “陛下！”阿蠻抬頭看向慶王：“您這是何意？”
“五日，孤想看看五日期到，他可會死?！?p> ……
“難道說，最后我們都是死在這里嗎？”
靈秀宮內(nèi)，王子安迫切的想要從阿蠻這里得到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卑⑿U緊鎖了眉頭：“我只看得到壽數(shù)，看不到死亡之處。不過，我答應(yīng)了會為你們偷天續(xù)命，不管是哪里，我都會辦到。”
“謝謝?！蓖踝影簿o攥了拳頭：“你，當真看不到陛下的壽數(shù)嗎？”
不，我看的到。
迄今為止，除了你，所有人我都看得到。
“你怎么不說話？”
“我不想說，就是不能說。”
她不想騙他，但也絕對不能說實話，因為她看到的壽數(shù)，讓她都很意想不到。
“好吧，你們仙門的規(guī)矩多，我就不冒犯了。但是現(xiàn)在我們都被關(guān)在此處，該做些什么？”
“該吃吃，該喝喝?！卑⑿U沖王子安笑了笑：“就當你的生命還剩下五天，做一些你想做卻未做的事吧?！?p> 阿蠻說完伸手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就邁步走出了房間。
這會兒的她需要冷靜一下，理出一個思路來。
因為，她想弄清楚一件事：
為何一個人王的壽數(shù)顯示的是他還有370000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