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兵退了。
大量兵馬離開城墻，留下滿地狼藉與尸體，讓城墻上的馬爌害怕不已。
他早就知道闖軍兇猛，自己這邊面臨的問題很大，卻沒意識到最后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闖軍士氣高昂，一路大勝來到這里，他們無論是在物資上還是氣勢上都與城內(nèi)守軍截然不同。
相反，甘州內(nèi)的混亂不用多說，馬爌甚至看到了手腳龜裂，已無法握刀的情況。
怨言十足。
剛剛攻城時，闖兵悍不畏死，要不是城墻上有諸多準備，且督戰(zhàn)在后，時刻準備砍向后退者，恐怕已經(jīng)被一克而下。
馬爌滿心焦慮的走下城墻。
歐陽袞隨后跟上來：“總兵，城外射箭進來勸降。”
馬爌猶豫片刻，道：“把信燒了?！?p> 歐陽袞好像早知道這樣的情況，點點頭表示明白。
他繼續(xù)問道：“那城內(nèi)情況如此，我們應當如何?！?p> “殺，”馬爌給出他的答案：“把所有民壯集結(jié)起來，讓他們守城不要瞎跑?！?p> “加強城內(nèi)巡邏，遇到任何亂民，一個不留。”
這樣的答案并沒有讓歐陽袞結(jié)束詢問。
眼看著歐陽袞還跟著自己沒有去做事，馬爌皺眉道：“怎么了?！?p> 歐陽袞認真道：“大人，我們沒錢、沒足夠的衣物、沒糧食。”
“城內(nèi)的物資準備本就十分缺乏，倉庫內(nèi)實際有的東西不過賬面上的三成?！?p> “我們又是從城外來的，自帶的干糧早早吃完，一直在消耗城內(nèi)物資，東西并不夠消耗。”
“還有，前段時間我們說是要堅壁清野，但實則東西沒收到多少，卻是有很多百姓逃了進來，這些人里面怕是有許多闖賊。”
一句接著一句。
馬爌越聽越是皺眉。
客觀上的貧困擺在他的面前，此時城內(nèi)情況就是如此，他改變不了。
好好的堅壁清野弄成如此德行，糧食沒收到多少，吃飯的嘴倒是暴增，還多出一堆闖賊奸細。
馬爌很頭疼。
“我不管其他的，總之任何想要鬧事的人，都殺掉。”
“缺錢？找城里的大戶，闖軍不就是用的這套才能越打越有錢？我們也借用一下城里大戶的錢糧?！?p> “記住，借用的時候全家殺光，別留人了，我擔心他們再和城內(nèi)的亂民勾結(jié)在一起。”
歐陽袞最后道：“要不要問一問其他幾位大人的意見?！?p> 馬爌沒說話。
歐陽袞當即明白，趕忙去安排事情。
很快，幾隊官兵就沖入城中富戶家中，大肆殺掠。
家丁很精銳，但和城內(nèi)官兵相比，還是不夠看。
光天化日之后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諸多官員前來詢問，卻都被馬爌用軍情擋開。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是甘州城防一把手，對于這些個老官文臣，馬爌已經(jīng)失去耐心。
把大量民壯集合的過程中發(fā)生了一些問題，許多傳言在人群中散開。
有人說馬爌這樣做是因為他不放心一眾民壯，所以打算將他們?nèi)繗⑺馈?p> 集合在一起，是為了防止他們這些人潰逃。
這樣的傳言顯然缺乏真實性與證據(jù)的來源。
不管從什么角度來說，馬爌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于城內(nèi)掀起民變，這對守城沒有任何好處。
殺死所有民壯的傳言，很難在邏輯上站住腳跟。
很可惜，傳言本質(zhì)上就不需要所謂的真實性。
只要有人信，傳言就有了屬于它的作用。
再結(jié)合一些闖兵細作的造謠起勢，民壯們徹底反了。
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并沒有與官兵一決生死、互相砍殺的勇氣。
但如果僅僅是讓他們搶走物資，回家躲著，他們是不乏如此膽量的。
許多人都在這么做。
馬爌氣的吐血，他不可能讓士兵把城里所有搶東西的人都殺過去，除非他自己也想死在亂兵里。
他當即下令，把現(xiàn)在有的所有物資調(diào)集起來，帶著東西朝后跑。
甘州之后還有肅州，吸取這一次經(jīng)驗，馬爌相信下一次面對闖兵，他不會再這么被動。
很可惜，江越?jīng)]打算給他這樣的機會。
第二次攻城開始。
闖兵依舊有足夠的士氣，而城內(nèi)的情況卻已無法形成第二次守城勝利。
城墻被破。
下方，亂民打開城門。
李二虎領著城內(nèi)的許多人手包圍馬爌的屋子，他不知道屋內(nèi)的究竟是什么人，但他清楚這里面的人一定很有價值。
馬爌多次想要沖殺出來，帶著剩余的兵馬逃到肅州，卻發(fā)現(xiàn)前方這幫子家伙比他想象的更加頑強。
馬爌意識到，這是遇到潛伏在城內(nèi)的正牌闖兵了。
他已然絕望，隨即帶著親兵站立在城防之下，意圖繼續(xù)抵抗。
最終，被大量闖兵圍住，亂槍打死。
隨著闖軍進城，甘州不再是任何問題。
許多士卒從城門進入，他們并不劫掠，對于百姓不加以刀兵。
相反，后方還有許多拿著糧食的兵丁在熬粥，所有人都可以在城墻下領取。
城內(nèi)碩果僅存的明軍不再抵抗，紛紛投降。
甘肅巡撫林日瑞被抓，他在屋內(nèi)大罵闖軍，怒斥李闖中的所有人都是大明叛逆，是刁民亂黨。
江越?jīng)]慣著這個家伙，將他處死。
甘州平定的很快。
闖軍依舊秉持著往日的口號與行動，以收豪強的追餉策略代替對普通人的壓榨。
城內(nèi)百姓在意識到關(guān)于闖軍的傳言并不是虛假的后，很快就放下了所有的戒備。
江越在甘州的勝利有多開心，對明廷在甘肅的統(tǒng)治就有多沉重。
江越這邊剛剛從甘州出發(fā)沒兩天，就聽說肅州等地的多城已經(jīng)投降，等待闖兵接收。
不乏有當?shù)亓x民起勢，直接殺官造反，響應江越。
十二月初，甘肅平定。
江越寫書信給李自成，讓他來決定對于甘肅地方官員的任免，同時也要派足人手，地方的統(tǒng)治需要緊抓。
甘肅平定，青海那邊出了不少亂子。
先是賀錦手下前鋒魯文彬在西寧兵敗被殺，再是賀錦本人被當?shù)赝了驹p降設計埋伏，被潛藏的刀斧手殺死。
得到消息的江越派遣牛成虎、陳玉石前往支援，配合賀錦余部徹底攻克西寧，將所有反抗的土司屠滅。
李自成得信后同樣大怒，要求賀錦余部對當?shù)胤纯箘萘Σ灰腥魏问周洝?p> 同時，繼續(xù)挺進青海，徹底控制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