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明騎兵追了半個時辰,鰲拜跑了半個時辰,他知道顧澤明的弓箭厲害,他更知道,如果他這個主將倒了,這幫兵心氣已喪失,肯定不是顧澤明的對手。
“追!”顧澤明貫徹猛打,猛沖,猛追的策略,就是要讓這幫清軍沒時間休息。
要是論單兵素質,顧澤明身后的五千騎兵肯定沒有那些清軍厲害,清軍都是些百戰(zhàn)老兵。
但人的腦子就是這樣的,有慣性,你一追他會跑,但一停下來,人家的腦子可能就想清楚了,要收拾刀兵跟你干,你就不一定打得過。
逃命的馬蹄聲宛若震雷,鰲拜知道離顧澤明遠了,突然命令騎兵回頭沖擊,騎兵手持長矛,突然殺了一個回馬槍,輾轉進如風,顧澤明的追兵躲閃不及,讓這些清兵給殺退了。
顧澤明的箭已經射光了。
這清軍還是厲害,顧澤明不打無把握的仗,收攏殘兵,往北京方向去了。
只恨手中兵馬不多。
鰲拜也不敢再追,顧澤明詭計多端,他害怕有伏兵。
但是顧澤明還真沒有伏兵,他的人手太少,而且這幫士兵也才訓練了一個月的時間,要不是清軍的潰敗給了他們信心,顧澤明也不會帶領這幫人殺到這里。
很多時候,戰(zhàn)局的進程和推演與設想是不一樣的,顧澤明這一次就是想牽扯住清軍,然后讓羊佑在通州放一把火的。
甚至在他的估算里面,此刻的通州城可能已經被拿下了。
顧澤明帶著殘兵,一路往北京城去。
出乎他意料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通州城沒有被拿下,北京城倒是差點出了問題。
這一天中午,范文程接到了一份信,這封信來自北京,信的內容及其真實,來自一個叫做吳楨的人。
此人是誰呢?他是崇禎四年的進士,華亭人,當了十多年的官,人緣不好,也沒有做什么大官,只有一個朋友,他的朋友叫做張縉彥。
這張縉彥何須人也?他是崇禎時期最后一任兵部尚書,向李自成上勸進表的,就有他。
吳楨因為這層關系倒有了些好處,一直在宣武門當差,哪怕是顧澤明進城后,他也是在宣武門帶兵的。
張縉彥原本還好好的,顧澤明進城以后,也沒有難為他,讓他安心養(yǎng)老,可是連日來,蘭臺的大夫們開始向他找問題,讓張縉彥的恐懼日益加深。
那一把燒死周奎的火更是加深了他的恐懼,他把這事情告訴了吳楨,吳楨也連帶著害怕起來。
誰不知道這連坐的厲害?
其實,恐懼的何何止他一個?
周奎,堂堂的嘉定伯,竟然被一把火燒死了,是因為投降大順;還是什么?
誰也說不準。
不少人想著:難道這顧澤明還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人心惶惶,肉食者鄙。
吳楨沒有這么想問題,他以為朝廷是要清算這投降大順一黨的了,當時顧澤明讓軍隊里面的人交代問題,他沒有把跟張縉彥有關節(jié)的事情交代出來,他害怕清算。
戰(zhàn)陣中的士兵看不清楚方向,像吳楨這樣的人難道就可以看清楚方向嗎?
一點點的恐懼蔓延開來。
吳楨給范文程寫了一封信,說他會在宣武門策應。
宣武門的守將原本是豪格,但是一大批漢人都不服豪格,吳楨就是其中的領袖。
“哎呀,真是如此?”范文程覺得機不可失,一邊派人去告訴多爾袞,一邊率領部隊朝著宣武門殺去。
宣武門。
豪格留下留守的人是曹璽,雖然豪格認為他是漢人,但是吳楨這些人可不這樣看。
曹璽躺在凳子上,午時容易犯困。
一串串哈喇子從嘴角流出,樣子十分可笑。
吳楨在城樓上巡邏。
“哎,真不知道大將軍留著這些人干什么?整天提籠架鳥,不務正業(yè),字也不認識幾個。”
吳楨身邊幾個士兵就開始抱怨起來。
吳楨好似沒有聽到,他們也就漸漸議論開來,顧澤明說過的軍令不準談論軍事,所以他們也就慢慢說起了帶顏色的笑話。
污言穢語!
吳楨真是受不了這個,但他還要接應清軍,只能忍受。
不遠處看見一個明軍旗幟,他知道清軍終于來了,喊道:“開門,迎接?!?
千斤閘拉動,這一千支清軍忽然打起清軍的旗幟沖殺進來。
曹璽在睡夢中忽然驚醒,聽得清軍的喊殺聲,往樓下看去,明軍正在和清軍在甕城里面交戰(zhàn),可惜明軍大多沒有防備,一下被殺的大敗。
“有死無生!”曹璽橫下一條心,他已經是光頭了,總不能再留一回辮子,憑著手中的刀從亂軍中退到象房。
象房自然是喂養(yǎng)大象的地方,但是現(xiàn)在連人都吃不飽,又怎么會養(yǎng)這其中的大象呢?
大象多半已經餓死了,曹璽倒是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被大象因為饑餓發(fā)出的哀鳴給嚇住了。
兩條腿軟在地上,不過還好,清軍的那些戰(zhàn)馬也受驚了,一時間不敢上前。
曹璽一路退到大時雍坊,喊道“清軍來了!” 隨后躲到了一個房間里。
短短一條牛肉胡同路上被灑滿了黃豆,三三兩兩的清軍沖到這里,然后摔倒,被四處的人拿長竹竿給捅死。
同樣的事情,在其他胡同也上演,顧澤明訓練的民兵起了作用,這些人熟悉地形,專打巷戰(zhàn),這些清軍人生地不熟,被拖延了很多時間。
“劉宗敏,你去大時雍坊,務必把這股清軍擊退。”李安靖看著劉宗敏,而他則去召集身邊的民兵。
劉宗敏多日不打仗,手早就癢了,率領一千隊伍從阜成門殺去。
通州到長辛店的距離,跑馬要兩個時辰,范文程看著宣武門已經被打開,顧不得許多,將其余的部隊都壓了上去。
“怎么會這樣?”劉宗敏直聽到這清軍是越來越多,漸漸不支,且戰(zhàn)且退。
清軍四處放火,不少人爬上了屋頂,那些人看著朝廷的援軍來了,才稍稍心安,可轉眼一看朝廷的軍隊不見了蹤影,以為朝廷已經陷落。
不少人家開門投降,當了順民,這些清軍不知道多爾袞搶一把就走的計劃,記起紀律來,一個一個也就不動手了。
這一下,那些人也逐漸投降,投降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