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炯身邊圍著七八十個(gè)渾身帶傷的大槍兵,一走進(jìn)城關(guān),受到戰(zhàn)旗影響,整個(gè)人仿佛都精神不少,原本衰頹的氣勢陡的漲了幾分。
“圍旗而戰(zhàn)!”
追來的徐國死士,還剩不到百人,或是受到燕鯉的影響,縱使手中鐵刃傘卷翹的不成樣子,但仍舊高抬頭顱,眼中燃燒著雨水澆不滅的怒火。
人群最后,將燕鯉尸體放置在屋檐下的慕篤親自扛旗,白發(fā)蒼蒼,卻昂首怒目。
“斬燕旗,奪澤州!”
“殺?。?!”
鐵傘和大槍,再一次撞在了一起。
頭頂喊殺聲震天,眉頭緊皺的齊炎越發(fā)急躁,握著火紋大槍的雙手攥得發(fā)白,招式也從大開大合變得陰險(xiǎn)毒辣,為得就是盡快解決掉眼前的敵人。
反觀張霄在一次次對碰之下,眼中神采愈發(fā)濃烈起來。
兩人腳下竹臺已是千瘡百孔,透過縫隙能看到翻涌著的渾濁河水,張霄握刀的雙手被反震的有些細(xì)微抖動,卻被他咬著牙壓了下來。
以刀碰槍本來就吃虧,更何況齊炎還在兩面戰(zhàn)旗的加持之下,張霄能和他打個(gè)不分上下,已經(jīng)極為難得。
但張霄顯然不滿足于此,齊炎的強(qiáng)大反而讓他生起了一股子倔意。
腳上鞋子呲的一聲響,張霄再度握刀飛撲,身子前傾,將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了青霄之上,齊炎也毫不示弱,虎目圓睜,提槍便掃。
鐺——
多次碰撞之后,兩人的兵器多多少少都有些損傷,青霄刀刃上面出現(xiàn)了好幾個(gè)鈍口,要不是環(huán)首刀刀背寬厚,恐怕早就折在了齊炎手上。
但火紋大槍也不好過,槍尖倒是依舊雪亮,但槍桿到處都是豁口,原本連貫的火紋被硬生生從中砍斷,連紅光都連不成一片,氣勢弱了不止一籌。
兩人兵器相接,身體卻都是不約而同的向后退步,用來消化對手的勁道,不過這次碰撞之后,明顯是齊炎要多退半步。
張霄哪里會放過好機(jī)會,顧不得體內(nèi)越來越重的燥熱,強(qiáng)行擰腰踏地,還未收力的青霄再度揮起。
齊炎面色一緊,只能提著來不及收回的長槍轉(zhuǎn)身跨步,想要拉開距離。
就在此時(shí),第七枚羽毛,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齊炎露給張霄的后頸之上。
張霄不知不覺間早已雙眼通紅,齊炎的攻擊附帶的火毒雖然沒能對張霄造成實(shí)質(zhì)性傷害,但從他越發(fā)暴躁的刀勢就能看出一二。
火毒傷體,更撩心。
眼看著齊炎已然到了竹臺邊緣退無可退,張霄毫不猶豫的把手中蓄力良久的青霄朝著他破綻之處揮下。
青霄破雨,斬槍也斬人。
然而就在此時(shí),澹青絲帶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透心冰涼,激的張霄心里一抖,眼中燥紅瞬間消散七分,身子下意識停頓一秒。
再看向齊炎的時(shí)候,后者已是身子低伏,濕黑甲胄在扭身之間水花四濺,火紋長槍霸道化弧,轉(zhuǎn)過身來的雙眼看向張霄,滿是傲慢。
這一槍仿若驚龍回頭,又好像是觸岸而返的滔天巨浪,槍尖爍著危險(xiǎn)寒芒,似乎是要刺穿追擊而來的張霄。
若是張霄沒有被絲帶提醒而莽然上壓,絕對是防不勝防,防無可防。
同樣是回馬槍,在齊炎手中使出,要比齊炯驚險(xiǎn)千倍,兇狠萬分!
想要抽身閃開已是不可能,好在這一頓讓張霄有了反應(yīng)的時(shí)間和距離,張霄眼中最后三分燥意也被他心頭生起的戾氣沖了個(gè)干凈。
既然你故意賣破綻,那就別怪我用手中青霄把你劈成兩半!
原本當(dāng)頭劈下的青霄在擰腕之間換了方向,云氣紋切雨,逆著齊炎揮槍的方向劈砍而去。
如山墜石,如海起浪!
快刀破空,像是青霄發(fā)出的痛快輕嘯,在風(fēng)神的加持之下,看似輕若鴻毛的青霄威勢卻如同流星墜地。
齊炎眼神對上張霄,只覺得冰冷的不像人,被驚的眼皮亂跳,原本自信滿如澤河水,此時(shí)卻也不由自主的開始動搖。
這絕不是曾經(jīng)連他一招之?dāng)扯妓悴簧系男靽蠖级剑?p> 不管齊炎心中作何想法,手中火紋大槍回頭之勢已成,像是巖漿灌注,火紋亮的刺眼,像野火一般從槍底一直綿延到了槍尖。
惡蟒吞紅日,勢成驚天!
錚——!
青霄刃崩,指頭大小的碎片激射而出,把齊炎的臉上劃了一道血口。
大槍桿豁,連綿接天的火紋徹底斷裂,雨打其上宛如平常。
武器在碰撞之中受不住力而損壞,兩人更是來不及消化如此可怕的力道,齊炎只覺得雙手如遭雷霽,早已握不穩(wěn)長槍,連同五臟六腑都在震顫。
喉頭滾動間咽下腥甜,張霄眼神一冷,干脆松手,澹青絲帶像是有靈性般脫了手腕,隨著青霄一起在空中飄出一道扎眼青芒。
竹臺搖動,斜飛而出的青霄沒入兩尺之深!
沒了武器的張霄絲毫沒有頹勢,反而是更加神烈,拳頭緊握,青筋迸起。
落地便跳,張霄像是一道白色閃電,毫不猶豫的一拳砸在了火紋大槍之上。
齊炎縱使咬碎了牙齒,也沒辦法繼續(xù)握住長槍,只能任憑其被張霄一拳捶飛,失去了光彩的火紋大槍砸地彈起,落入河中,淹沒在了浪花之間。
兩人之間,再無任何阻擋!
齊炎趁機(jī)站起身來,臉上傷口沾雨更疼,不知道多少年未曾嘗到過如此感覺,齊炎心頭之火更勝于槍傷之火,雙目猩紅,張嘴長嘯!
“張霄!納命來?。。 ?p> 縱使手上沒槍,齊炎手上功夫仍舊了得,所謂脫槍為拳,裹著玄鐵護(hù)手的雙拳帶著簌簌風(fēng)聲,不輸大槍之勢。
然而論拳,張霄又怕過誰?
眉頭如川皺,眼神似冰冷,張霄縱然只有白衣裹臂,仍舊不管不顧的迎了上去,左腳屈膝橫擰,右腳震踏暴烈,全然不講道理的闖進(jìn)了齊炎正面。
進(jìn)步攉打,下手不留情。
齊炎仗著自己一身防護(hù),看也不看便伸臂格擋,空下來的右手像是沖車一般朝著張霄肋下捶去。
嘭——!
張霄的拳頭關(guān)節(jié)血肉模糊,白骨可見,而齊炎的臂鎧已然變形脫落,其下的小臂一片淤青。
與此同時(shí),張霄的左手下按齊炎沖拳,扭腰挪胯,擦身而過!
兩人交手之間四目相對,明顯吃了虧的齊炎眼中怒火仿若實(shí)質(zhì),幾乎是瘋了似的再揮左拳,張霄也毫不猶豫曲肘頂撞,兩人都打的是以命搏命的主意。
嘭——!
拳中肋下,肘頂心間,吐血如霧,兩人一觸即分。
就在此時(shí),城關(guān)之上巨旗墜落,田噩的聲音在山川河谷間回蕩。
“澤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