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擰動盾牌,將張霄毫不花哨的一記重劈卸了大半力道,可自己手上的圓盾也銅皮卷裂,木屑橫飛。
張霄的三刀都精準無誤的劈砍在了同一位置!
“不能再留手了!”陳尋心中一沉,自己雖然傷到了張霄,但腰側的傷口對他并沒有造成太大影響,就像是鐵打的一般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反觀是自己竟然被單手壓著打?
陳尋雖是受張鏡湖所托上臺打擂,但并不代表他愿意輸給張霄。
從小到大,陳尋都是最耀眼的那一個,他之所以愿意來三聯(lián)臺坐擂,全是看在了張鏡湖老爺子親自邀請的份上。
一旦上臺,對他陳尋來說只能有一個結果。
那就是勝。
念及此處,生起三分怒火的陳尋矮身下膝,盾護上身。靈活似游魚般欺近,短刀白光連閃,刀刃分撥兩邊,帶出簌簌風聲。
太極單刀·撥草尋蛇!
一寸短一寸險,豎起格擋的青霄被短刀連番撥打,銀色云氣紋都失了光彩。
刀柄傳來的綿勁如翻浪,張霄左手青筋暴起才勉強握住青霄,但他腳下依然半步未退。
陳尋眼皮一沉,咬牙將盾牌橫起,手臂繃緊狠狠的磕在了青霄側面,同時整個人如同蘆葦蕩里驚起的鵪鶉,借力翻身掄刀撲面而來。
太極單刀·撥云見日!
陳尋十幾年的太極造詣,在這一刻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張霄此時已然來不拔刀,只能撤身而退,黑色綢布帶著青霄飄然后至,但陳尋的刀更快,瞄準了張霄腰側已然結成血痂的破爛衣服再度撩刺。
噗——
血液又涌,張霄傷口加深,已然影響到了他的行動。
略有些失血而蒼白的嘴唇輕抿,傷口不斷流逝的熱量讓張霄感到十分熟悉。
那種讓人憎惡的無法掌控的虛弱,讓張霄眸子里快要噴出火來!
“我說過,十臺擂我志在必得,誰也不能攔在我面前!”張霄心中狂喝,煞氣宛如實質般在他身后凝結成了一團黑影。
展翅長羽,角鋒爪利。
張霄終于不再隱藏,扯斷的白紗紛舞如妖,左右手同時握住了刀柄,黑綢白紗在震蕩的勁力里互相糾纏,像極了兩條昂首怒目的蛟龍!
黑白交映,似魔似神。
“什么?!!”臺上的眾人紛紛站起身來,眼睛里全然都是不可置信。
“他不是早在丙字臺就斷了右手嗎?怎么會好的如此之快?!”
胖子伸出肉手揉了揉眼睛,驚訝神色很快變成了快要溢出眼眶的驚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p> “川湘兩地也有江湖奇人,能斷臂斷腿而后恢復如初,難道張霄兄弟一直以來都是在演戲法?!”龔紅泉的眼珠子都快貼到了玻璃上,語氣里盡然是驚嘆。
“這身本事還有這般手段,幸好他選擇了我們!”曾羽撫了撫微翹胸口,手心里全是細汗。
“竟然還有留手?”陳尋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他心里清楚環(huán)首刀這種為戰(zhàn)場而生的刀具,誕生之初便是為了雙手使用,如今張霄雙手合璧已臻巔峰,他陳尋今天恐怕要嘗到失敗的滋味了。
一記再平常不過的豎劈,卻讓陳尋覺得三聯(lián)臺上所有的煞氣都朝他涌了過來。
一力降十會!
咔嚓——!
圓盾應聲而裂,陳尋甚至連擰動盾牌卸力都無法做到,這哪里是刀劈,這簡直就是山壓!
青霄劈開圓盾之后只是稍稍停滯,便帶著滔天氣焰壓上了陳尋的脖子,他手中的短刀劈砍阻攔,卻只換得自己右手宛如觸電般發(fā)麻。
錚——
像是時間停止了一般,陳尋冷汗流過眼角,由于突然停下而受力嗡動的青霄離他的脖頸只有一寸距離!
如此勢大力沉的一記劈砍,竟然能控制到如此細微程度,陳尋抬眼看著張霄那張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面龐,心中突然生起自己已經(jīng)老了的荒唐想法。
前浪勢頭仍盛,只不過是后浪太過強勁,才讓前浪沒于沙灘之上。
“我輸了,十臺擂,是你的了。”
隨著陳尋話音一落,擂臺上的盾牌碎屑蹦著跳著拼成了只有張霄看得見的一行字。
【試煉任務已完成,于二十四小時之內回歸】
【龍雀下凡,請收拾好你闖下的爛攤子】
管殺還要管埋?張霄有些頭疼的收回了青霄,他之前為了今天這場十臺擂之爭,允諾曾羽又允諾鐘長,如今自己順利成為了十臺擂,是該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
張霄慢條斯理的收刀,伸手扶起陳尋,眼神又重新變回平淡模樣。
“陳師傅,得罪了。”
陳尋苦笑著擺擺手,“技不如人,心服口服?!?p> 二樓的玻璃包間里,曾羽面色桃紅,眨著水潤的眸子看著他,見張霄也望了過來,曾羽伸出食指在玻璃上點了點。
張霄慢條斯理的收刀,一把扯下肩上的青絲帶,朝著曾羽揚了揚,嘴里面卻對著陳尋笑道,“陳師傅,勞煩您幫我給張老爺子帶聲對不起?!?p> 陳尋還未緩過勁來,心有余悸的看著那抹青色,“老爺子早就說過了,你非池中之物,注定不會久留,所作所為就算再怎么跳脫也無妨?!?p> “那便多謝?!?p> 張鏡湖老爺子話里話間皆透露出他仿佛知道下凡一事,而贈予自己的這柄青霄似乎也是大有來頭。
不過既然老爺子選擇幫助自己,這份情張霄便記在心里,若有機會必定報答。
只是這個機會恐怕...
從張霄雙手持刀,到他扯下青絲帶,短短數(shù)息的時間,臺上的觀眾被瞬間逆轉的形勢驚的說不出來話,直到塵埃落定才爆發(fā)出了聲嘶力竭的狂喊。
“張霄!張霄!”
自發(fā)匯聚起來的喊聲不斷重復著創(chuàng)造傳奇的名字,透過了厚重的木門,傳到鐘長的耳朵里。
嘭——!
木門被人一腳踢開,幾十個紅幫中人提著雪亮砍刀迅速涌了進來,十來個人直上二樓,剩下的人則分散開來,將各個出口牢牢把控。
曾羽臉色一變,正準備提醒背對大門的張霄,卻又看到了讓她大驚失色的景象。
看臺的過道里,一只白色袖子伸出,正握著一把手槍,瞄準了臺上的張霄。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