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啼哩吐嚕的下了肚子,跟他那沒見過世面的姐夫一樣吃飯都不用嚼的。
也不知道皇家人是不是都沒吃過啥好東西,怎么吃起飯來都沒眼看。
吃完一碗還不過癮,張克儉撂下碗就嚷嚷著叫廚子再給活上二斤面,今天必須吃個溝滿壕平為止。
看的出來,太子平日里對這個內(nèi)弟的管教是很嚴(yán)格的。
還沒等廚子從地上爬起來,一巴掌就拍在了張克儉的后腦勺上。
你他娘的。
你姐夫我才吃了幾碗,平日里我和你姐姐就是這么教導(dǎo)你的,不能隨便打罵下人不知道么。
楚蕭沒眼看了,做皇家的親戚沒人權(quán)啊。
剛才捧著個大海碗狼吞虎咽的時候,也沒見您可憐廚子兩句。
就好像廚子屁股上的腳印,跟您老人家半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沒辦法,這就是朱高熾的處世之道。
實(shí)在是如今的永樂皇帝太過強(qiáng)勢霸道,整日里最大的愛好就是嚇唬大兒子,給二兒子畫大餅,給三兒子散布謠言,這哥仨整天被皇帝弄在手心里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如果他不對張克儉的教導(dǎo)嚴(yán)苛一些的話,很容易就會被有心人彈劾他外戚干政。
歷史上也是如此,一直到了朱瞻基繼位的仁宣之治,張克儉他們這些外戚才逐步進(jìn)入朝堂。
挨了一頓呲的張克儉意猶未盡的擦了把嘴上的辣椒油,忍不住感慨道:“辛辣開胃,如果大冬天數(shù)九隆冬的能來上兩大碗剛才的面條,肯定是渾身舒坦,干活都有力氣?!?p>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克儉只是在單純的闡述吃的問題,可這番話落在一旁的朱瞻基耳中卻讓他猛然想到了什么。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什么?
張克儉還沒明白過來,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看到了朱瞻基那嚴(yán)肅道重新的目光。
他頓時被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句話,又惹得這位好圣孫對自己怒目而視。
“你...我說什么了?”
張克儉一事不明所以,雖然平日里這位大外甥對他也不怎么尊敬,但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如此嚴(yán)肅的表情。
“讓你說就說?!?p> 朱高熾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后轉(zhuǎn)頭看向朱瞻基道:“兒子,你又想起什么了?”
朱瞻基卻沒理會自家老爹的詢問,而是目光堅定地盯著張克儉。
被自己這個大外甥的眼神盯的有些發(fā)毛,張克儉忍不住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我剛才就說...這碗面辛辣開胃,要是在京師這種數(shù)九寒冬的天氣里...能來上一碗,到時候肯定大汗淋漓,全身都暖和...怎么了?”
張克儉小心翼翼的詢問著,但朱瞻基卻沒有再理會他,而是目光堅定地看向了他爹朱高熾。
“爹,就是這個!”
“這種叫...油潑面的飯食辛辣開胃,吃上一碗讓人感覺從胃里暖到全身!”
“您想想,咱們大明的將士們和那些蒙古各部的草原人最大的差距是什么,不就是打仗的時候扛不住漠北的苦寒么!”
這...
聽到自家兒子的話,朱高熾一時間也想到了什么,而這時候就連一旁的于謙都立刻抬起頭看了過來。
是??!
咱們大明的精銳大部分都是從江南七省調(diào)過來的,就算有一部分是從順天召集的也只是少數(shù)。
更何況,就算順天的冬天也極其寒冷,但和一年時間里有六個月都生活在冰天雪地里的蒙古游牧民族比起來還是不如。
就在這時,朱瞻基立刻開口了。
“爹,您想想!”
“咱們大明的精銳和蒙古各部族的區(qū)別,就在于與生俱來的抗寒體質(zhì)。”
“那些草原各部族的草原人,他們從出生起就生活在漠北的寒冷氣候里,一年里有六個月都在跟冰天雪地爭命!”
“跟他們一比,咱們大明的精銳全都生活在順天和江南七省,冬天最冷的時候也就兩三個月?!?p> “咱們每次北征都損失慘重,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將士們受不了漠北的苦寒,而那些草原人卻能迎著暴風(fēng)雪急行軍,一個夜里就能急行軍一百多里,偷襲我大明的神機(jī)營!”
“但如果能在打仗之前,讓將士們吃上兩碗熱乎乎的油潑面呢?”
太子是何許人也,他往日里只是不顯山露水,不代表他不聰明。
聞言,朱高熾立時怔怔的看向朱瞻基道:“你是說...軍糧?”
“爹,就是軍糧!”
朱瞻基立刻開口道:“您這么多年沒上過戰(zhàn)場或許不知道哦啊,咱們明軍在打仗的時候吃得軍糧,全都是曬干的那種湯餅,扎營的時候還好說,能架口鍋把湯餅扔鍋里煮成糊糊吃?!?p> “急行軍或者和敵人短兵相接的時候,就只能咽著唾沫干吃?!?p> “漠北的冰天雪地里餅子都凍得梆硬,將士們本就爬冰臥雪的,吃了全身都快凍僵了,哪有力氣和敵人血戰(zhàn)?!?p> “您想想,要是在將士們在即將開戰(zhàn)之前能吃上兩碗熱乎乎的油潑面,那明軍的戰(zhàn)斗力絕對會大大提升!”
“現(xiàn)在將士們在戰(zhàn)場上吃得軍糧,那就是豬食!”
一時間,朱瞻基的話讓眾人都仿佛看到了一個畫面,朱高熾早年也鎮(zhèn)守過應(yīng)天府,自然知道將士們在戰(zhàn)場上吃得如何。
一頓熱乎乎,吃完了渾身冒汗的油潑辣子面,雖看似滑稽,但卻真的能提升將士們的戰(zhàn)斗力。
但遺憾的是...
“哎~”
“你這說的好聽,可就漠北那種天氣根本不可能儲藏面條?!?p> 朱高熾嘆了口氣,隨后也是遺憾的看向楚蕭道:“再者說了,如果要急行軍的話哪還有時間給你煮面燒油?!?p> 聞言,朱瞻基也是低下了頭,可就在這父子二人滿臉遺憾時。
“誰說面條不能弄成軍糧?”
“我就知道一種能長期存儲都不壞的面條,吃得時候用開水泡一盞茶的時間就色香味俱全,而且干吃味道也極為鮮美。”
瞬間,朱瞻基爺倆怔住了。
兩人外加于謙全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楚蕭,朱瞻基更是舔著臉湊過來笑呵呵的問道:“蕭哥兒,不騙人,你說的是真的?”
見他笑得快要咬人似的,楚蕭也是一愣。
原本只是他想到了后世的吃食隨口一說,沒想到竟然引來了兩人這么大的反應(yīng)。
沒見么,就連朱高熾也都鄭重其事的問道:“楚小子,你照實(shí)了說,你真知道怎么把這面做成軍糧?”
聞言,楚蕭也是嘆了口氣,在心里編圓了后張口就來。
“自是不假,小子我以前跟隨家?guī)熯h(yuǎn)游列國的時候,經(jīng)常也要露宿在荒郊野外?!?p> “師傅就經(jīng)常用面粉做成面條,油炸了之后配上各種脫水的調(diào)料來弄成干糧,那種干糧不僅能長期保存,而且還能煮著吃,泡著吃,就連捏碎了干吃都鮮美無比,總之怎么吃都好吃?!?p> “只是味道有些單調(diào),小的時候比較愛吃,長大以后就不常吃了?!?p> 還真有!
聽到楚蕭的話,朱瞻基頓時笑著蹲下身,一臉賤摸賤樣的笑道:“蕭哥兒,你看咱們大明的將士們...”
不用他往下說,楚蕭自然答應(yīng)會制作出這種軍糧。
只是現(xiàn)在還不到北伐的時候,想要制作那種軍糧的話有的是時間。
聞言,朱瞻基等人既然確定了楚蕭有這手段就也沒糾纏,只是沒人注意到一旁的張克儉吸溜著面條似乎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