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等待
一個白天的時間。
美聯(lián)航班機跨越大洋，降落在芝加哥國際機場，路明非和蘇曉檣在卡塞爾學院入學指南的指引下，來到芝加哥火車站。
路明非坐在長椅上，聽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聲，抬頭望著火車站教堂般的穹頂。
“我來芝加哥很多次，都沒見到cc1000次快車在時刻表上出現(xiàn)過，值班人員也說沒有見過。”
蘇曉檣一手拿著香草冰淇淋，一手提著印有白胡子老頭的包裝袋，皺著眉頭道。
他們的磁票卡確實能通過檢票機，但等好幾個小時了，cc1000次快車連個影子都沒見到，仿佛不存在一樣。
“再等一會吧，說不定會來?！?p> 路明非咬了一口厚實的田園脆雞堡，眼前一亮，贊嘆道：“很好吃...謝謝。”
他記得以前經(jīng)常吃這些快餐，每個星期四都會去消費一頓。
“不用謝?！?p> 蘇曉檣舔了口冰淇淋，見路明非將肯德基吃出了高級料理的感覺。
從那天起，他的身上就布滿了迷霧，讓人忍不住探尋。
而得知了世界的另一面，她再也無法回到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不過，她看著一臉幸福的老同學，回想著酒店的那一幕，心中醞釀著淡淡的安全感。
路明非吸了一口冰可樂，從火車站的落地窗往外望去，漆黑的摩天大樓像是巨人并肩站立。
夜幕降臨了芝加哥城，高架鐵路在列車經(jīng)過的時候撒下明亮的火花，霓虹燈不停閃爍。
“芝加哥有一家很好的星級酒店，要是還不來，晚上我們?nèi)ツ抢镒∠掳??！碧K曉檣提議道。
旋即，她補充一句，“住宿費我出，關于那件事情，我還沒有好好感謝你呢?！?p> 路明非輕輕點頭，有人付錢他當然不會拒絕，據(jù)說美國的消費很高，能節(jié)省還是要節(jié)省的。
突然，背后響起有氣無力的哀求聲，“大爺賞點錢買杯可樂吧，好幾天沒吃飯了?！?p> 蘇曉檣愣住了，在芝加哥她第一次遇見乞丐，真是不容易。
說話的年輕人高且魁梧，西方面孔，埋在絡腮胡里的面孔算的上英俊，寫滿渴求的眼睛盯著路明非手上的可樂杯。
但墨綠色的花格襯衫和拖沓的灑角褲不知多久沒洗了。
“可樂沒有，漢堡還有一個?！甭访鞣菗u頭笑。
“太謝謝了?！?p> 年輕人很明顯知道蘇曉檣想什么，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芬格爾·馮·弗林斯，我真不是乞丐，只是在外面丟了錢包?！?p> 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他從身后的挎包中掏出了頗有年頭的課本，似乎是有些著急，一張磁卡票從包里帶了出來，飄落到地上。
蘇曉檣疑惑著摸出一模一樣的票，漆黑的票面上用銀色繪著枝繁葉茂的花紋。
芬格爾雙目放光，“卡塞爾學院的新生？”
蘇曉檣下意識點頭。
“親人啊，總算遇到你們了?！狈腋駹柛吆粢宦?。
......
芬格爾吃了兩份套餐，長舒一口氣，滿足的摸著肚子，“兩位學弟學妹，真是好人啊，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來找我，我在學院還有有些面子的?！?p> “學長，你幾年級？”蘇曉檣問。
她覺得這位德國學長的年齡有些偏大了，像父親公司里的員工。
“八年級?！狈依餇柧o接著解釋一句，“其實是四年級，我留了四年......”
蘇曉檣內(nèi)心忐忑不安，懷疑自己能不能畢業(yè)了，卡塞爾學院里的學生一定都是精英。
深吸口氣，她決心不想留級這種驚悚的事情。
“那輛車什么時候來？”路明非看著芬格爾，微笑插嘴。
“沒人知道真正的時刻表，反正芝加哥車站沒人知道，最后一個知道那輛列車時刻表的人前年就死了?！狈腋駹枃@口氣。
“那我們得等多久？”蘇曉檣瞪大眼睛。
“兩三天吧，學院在山里，除了列車就只有做直升機抵達了。”芬格爾無奈說著。
“我已經(jīng)習慣了，每次返校都會這樣等待?！狈依餇枬M不在乎道：“要是階級高的話，學校會優(yōu)先派車來接待，從vip通道上車，不會引起任何騷亂......”
他沒有多說，轉移了話題，興奮道：“你們之后要去酒店?。俊?p> 路明非點頭笑：“她家里有礦，她付錢?！?p> 芬里爾立刻扭頭望著正主，目露期待之色。
“不介意的話，學長一起來吧?！碧K曉檣小聲道。
她覺得這位學長完全沒有德國人的嚴謹，太過于隨便了。
芬里爾歡呼一聲，說遇到他們是自己一生的幸運。
接著滔滔不絕的講述以前發(fā)生的事，什么沒錢去酒店，只能裹著毯子，蜷縮在候車大廳的長椅上睡覺。
被保安人員當做流浪漢之類的......
蘇曉檣聽著學長的凄慘故事，覺得自己的未來昏暗無比。
卡塞爾學院不是貴族私立學校嗎？不是混血種的大本營嗎？
她讀的小說里，這種學校的生活都是閃耀的七彩光芒的！
還是只有這位學長是特例？
半個小時后，鈴聲和火車的汽笛聲響起，回蕩在站臺的每個角落。
晚上九點四十三分，cc1000次快車進站了。
“不用去酒店了，車來了?！狈依餇柤奔泵γ媳嘲睦?，驚訝道：“這次的車來的好快。”
一個穿著墨綠色列車員制服的人出現(xiàn)在檢票口邊，他搖著金色的鈴鐺，帽子上別著精致的列車員徽章。
另一只手拿著驗票機，大步向著路明非走來，無視了打招呼的芬格爾。
他衣著古雅，宛如維多利亞時代最稱職的管家，一絲不茍的彎腰行禮，“抱歉，調(diào)度出了些問題，本來會更快到達的?！?p> 此時，候車大廳內(nèi)還有稀疏的人群，他們沒有停下腳步，悄然從列車員身邊走過。
路明他們恍若與世隔絕，穿梭到另一個時代。
“請你們將車票給我?！绷熊噯T內(nèi)斂而謙卑地說著。
他始終保持著嚴肅古板，平穩(wěn)不驚的樣子。
列車員接過蘇曉檣的車票，劃過驗票機，綠燈亮起，“嘟”的一聲。
輪到路明非，同樣是綠燈，聲音卻是歡快的音樂聲。
“s級學員路明非和d級學員蘇曉檣，歡迎乘坐本次列車。”列車員奉還火車票，再次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