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朗一下也不還手,任由她把清冷的雪撒在身上。
青黑的羽絨服被潔白的顏色覆蓋。
楚婭姝越發(fā)興奮,暢快的叫喊起來,朗聲大笑。
玩的累了,喘著氣,小聲罵道:“討厭鬼?!?p> “不打了,那我可要還擊了?!睆埣卫士粗?,手上做起動作。
“我累了,歇一會兒。”她說話時氣息間斷,大口將空氣吸進(jìn)肺腔,然后長舒一口氣吐出來。
一道白色的煙霧從她粉嫩的唇瓣間呼出。
她的雙唇看上去,很像是茫茫雪原上一朵綺麗的花。
楚婭姝累的跌坐在雪地上,張嘉朗蹲下來,身體高度與她平齊。
他眼波款款的凝視著她,臉面逐漸貼近她。
“你要干什么?”她睜大眼睛,警惕的問道。
“我可以吻一下嗎?就一小下。”
他仿若是在問他的媽媽。眼前如此誘人的蛋糕,我能吃嘗上一口嗎?就一小口。
“不可以?!背I姝委屈的說著,身體微微后仰,想離他的鼻尖和嘴唇都遠(yuǎn)一點。
“起來吧,回去了?!北痪芙^的張嘉朗失落的站起身,沒有去扶她。
“好?!彼饝?yīng)著,也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雪。
倏忽間,楚婭姝看到一個靈巧的生物,影子般從雪面掠過。
“那是什么?”她驚奇的問道。
張嘉朗轉(zhuǎn)頭看去,“是小兔子吧?!?p> “這么冷的天,兔子會出來嗎?”楚婭姝問。
“可能會的,也許是沒有吃的了?!?p> “這鬼天氣出來也找不到吃的。”
兩個生物成績都不好的差生,對這只路過的兔子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雪停了。
他們追尋著小兔子奔跑留下的足跡,向不知道什么地方探索。
找了一段路,還是把兔子跟丟了。
“該回去了?!睆埣卫实?。
楚婭姝頷首。往回走時戀戀不舍的回頭張望,看小兔子還能不能從哪個雪堆里冒出頭來。
張嘉朗帶著她走了好久,不見車子蹤跡。
白茫茫的雪面上,兩輛黑色的邁巴赫,車漆閃著光亮,應(yīng)該十分惹眼。
然此刻卻是怎么尋找,也找不到了。
兩人誰也不愿意,將心里一個沉甸甸的不好念頭說出來。
他們,迷路了。
太陽羞怯似的用稀薄的云霧遮住身體,陽光微弱得有些渺茫。
腳印被大雪覆蓋。
記憶中來時明明就是沿著這條路走的,返回的時候路卻延長了一般,一眼望不到頭。
四周沒有建筑。放眼望去,周遭都是明晃晃的白色,與天空相連。
似乎是在朝著正確的方向往回行進(jìn)了,似乎又是在原地打轉(zhuǎn)。
雪停后他們行走的痕跡清晰可見。
張嘉朗想根據(jù)腳步的印記,排除已經(jīng)走過的錯誤路線。
他們的足跡如若被人故意打亂了一般,錯落無致的胡亂散落在慘白的雪面。毫無頭緒可言。
他們失去了方向,漫無目的的走著。乏力感猶如毒藥,串遍全身。
楚婭姝體力不支,強(qiáng)撐著身子咬牙堅持。
她怕她若是叫苦,會讓張嘉朗更加亂了陣腳。
腿上一軟,摔倒在了地上,雪上拍出一個人型。
“婭姝,我背你。”張嘉朗的行動力很強(qiáng),一把拉過楚婭姝往背上扛。
“不用張總,我自己走?!彼聣嬛?,從他后背滑落。
“那我扶你。”
“不用。”
每當(dāng)這時,她都會覺得眼睛潮熱,鼻子一陣酸楚。
潛意識里,她也渴望能夠撲進(jìn)他的懷抱,有一個寬厚的胸膛依托。
有時她捫心自問。
假如當(dāng)年沒有遇到那些壞人,她面對張嘉朗時或許只會因為物質(zhì)方面的天淵之別而默默自卑。
但是這份自卑,或許會在他的虔誠感化下慢慢消弭,他們或許就會走到一起。
時間漸漸流逝。
太陽升的更高些,正午時分到了。他們依舊走不出眼前這片荒原。
手機(jī)的信號和網(wǎng)絡(luò)全然消失,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
“我們坐一會兒行嗎?這樣走下去,除了消耗體力,沒有任何意義。”她對他說。
“好?!彼麕е?,找了一處凹陷的坑洼,坐下休息。
坑洼四周高出地面的壁壘,可以稍稍遮蔽些兇惡的風(fēng)寒。
坐了一會兒,她不那么冷了,身體忽然莫名變得溫暖。
“好困。”她說道,眼簾不受控制的垂下來。
“婭姝,不能睡覺,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彼吡ψ屗蚱鹁瘛?p> “我不想聽?!?p> “是我的故事,我小時候的糗事?!?p> 她依舊提不起興趣,他自顧自的講述。
“我小時候,在寄宿制學(xué)校,那里的孩子家里都是做生意的。那會兒我爸的盤面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大。我以前個子也小,在學(xué)校老受欺負(fù)。有一次我中午在食堂吃飯,把熱湯撒了一個很胖的高個子男生一身。他當(dāng)場就要揍我。”
他一邊說著,關(guān)切的注視著她的反應(yīng)。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熱湯,第一次在餐廳見面,我不是也把熱湯灑了您一身?!?p> “對呀,所以我理解你,真的就是無心之失?!?p> “那謝謝張總的大度。難怪我跟您道歉的時候,您那么驚異的看著我。后來您挨揍了嗎?”
“沒有。圍攏了好多同學(xué),老師趕來把他制止住了?!?p> “那就好。您原來這么慫?!?p> 張嘉朗小時候體弱多病,個子矮小。
后來長得人高馬大,但是身體依舊不好。
“是。我想這事就過去了。下午我去上廁所,洗手的時候低下頭再一抬起來,鏡子里突然多出兩個人?!?p> “是誰?那個男生的人嗎?”楚婭姝緊張的興奮起來。
他點點頭,“是他派來揍我的,我就被打了。一邊兒打我一邊兒說,給我長長記性。我鼻青臉腫的,人家問我怎么弄得,我好面子,死扛著不說?!?p> 楚婭姝看著他,眼神復(fù)雜,不知是心疼抑或覺得好笑,沒準(zhǔn)兩者都有。
張嘉朗搜索枯腸,表情豐富的給她講了一堆有趣的故事。
他神態(tài)輕松,卻不時凝眉望向遠(yuǎn)方。
司機(jī)焦急的尋找張嘉朗和他的女秘書,聯(lián)系了先珍。
先珍急忙出發(fā)向郊外趕路,一遍又一遍撥打張嘉朗的手機(jī),始終無法接通。
遠(yuǎn)處走來一個人,目光堅毅,步態(tài)穩(wěn)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