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是不一定非要說出來的。”齊應(yīng)芷冷聲。
她其實并沒有自大到覺得自己的計劃就一定可以隱瞞所有人。
真正能夠被她瞞住的，大約就只有那個愿意自欺欺人的秦奕和那個廢物一樣的弟弟。
楚天舒笑笑，看著珍妮的手并沒有伸向槍的位置，于是長舒一口氣：“看來我們現(xiàn)在又在一個比較平等的態(tài)勢里面了。”
“我跟珍妮打算去她的家鄉(xiāng)?！饼R應(yīng)芷坐了下來：“攢了一點錢，也準備了人手、武器，加上早先有些人脈存在，因此過去的話，還算是比較安全的?！?p> “離開以后就不回來了？”楚天舒問道。
齊應(yīng)芷點頭：“對?！?p> “我其實有些好奇?！背焓嫦肓讼耄骸傲〗汶x開之后，十七少爺該怎么辦？”
“我這段時間觀察了一下你這個人?！饼R應(yīng)芷平靜至極：“你這個人雖然可能腦子有一點問題，但是我覺得，你若是沒法兒幫齊中流成為陳王，那也會在后面幫襯他?！?p> “可是六小姐覺得，我是殺死陳王殿下的兇手。”楚天舒笑笑：“不怕我同樣把十七少爺害死嗎？”
齊應(yīng)芷抬起頭：“說到這里，我其實還蠻好奇。”
齊應(yīng)芷平靜看著楚天舒，神色仍然如常，一副沒有任何表情的死人臉：“你是為什么要殺老頭子？”
“據(jù)我所知，老頭子似乎并沒有得罪過你，甚至可以說是對你有些恩情的?！?p> 楚天舒笑笑，并不回話。
見到楚天舒的反應(yīng)，齊應(yīng)芷嘆了一口氣：“我以前跟秦奕是很好的。”
“他是一個并不太聰明的人，可是待人真誠，且沒有太深的城府?！?p> “這樣的男人相處起來，雖然感覺上有些悶，可是是會疼人的，也愿意聽話，嫁過去，的確是好過日子的?！饼R應(yīng)芷緩緩講起她與秦奕的過去：“剛認識的那段時間，他就很喜歡我，我們是一塊兒在太學(xué)院上學(xué)的同班同學(xué)，所以相處甚多?！?p> “在那一段時間，我當然也對他是有好感的?！?p> “甚至也有過要嫁給他的想法?！?p> “去年的元王節(jié)上，他約我出去，我也好好的打扮了，跟他一塊兒出去?！?p> “看過煙花，放過燈，氣氛很好?！?p> “他想拉我的手?！?p> 齊應(yīng)芷笑笑，不無緬懷和甜蜜：“我當時抽了手回來。”
“其實是很有一些害羞，當時抽了手，就想著他若是再拉我，那我就不再拒絕了。”
“但是他沒有?！?p> “他應(yīng)該是覺得我心底里還沒有接納他?！?p> “但是這個笨蛋，他也不想一想，若是沒有接納他，我如何會在那樣的日子的夜晚答應(yīng)跟他一塊兒出門呢？”
齊應(yīng)芷說著，面上流露出幾分嗔怪。
那感情大約是真實存在的。
“那夜我記得很清楚。”齊應(yīng)芷說道：“我沒怎么睡覺，心里頭一直在埋怨他，覺得他不夠強硬，不夠男人?！?p> “后來再想想，就算他當時強硬一些，我可能也不會滿足?！?p> “嫁給他當然很好。”
“他當然也好?！?p> “可是我不想?！?p> “覺得他不夠強硬，只是一個借口而已?！?p> “我想要的，不是在這里被人挑來揀去。”
“雖然看著是有得選的。”
“可是說到底，是要歸于嫁人、生子、然后為孩子操心勞力。”
“這樣可能很完滿，很受人夸耀，能享受很多?！?p> “但我不想要。”
“我想要的，是自己選?！?p> “我要能自己去選我想要的?！?p> “我自己去選我喜歡的男人。”
“我自己去選我應(yīng)該如何喜歡一個人?！?p> “我自己選應(yīng)該如何過下半輩子?！?p> “我自己選到底嫁人不嫁人，自己選陪我過下去的人，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
“嫁人，這世上，沒有人會比和陽公主嫁得更好?！?p> “但和陽公主嫁的再好，似乎也就那樣?！?p> “無非是過的比鄉(xiāng)間村婦好一些?！?p> “她這一輩子，把自己的一切交付在一個男人身上?！?p> “太沒意思?！?p> “我不愿意了。”
“但是要在大云的話，我是沒有可能拿到自己去選的權(quán)力的?！?p> “我可能只能選自己怎么死?！?p> “所以我得離開?！?p> 楚天舒看向珍妮：“兩位一起？”
“對?！饼R應(yīng)芷點頭。
沉默了好一會兒，楚天舒點頭：“我盡力，但齊小姐?！?p> “我覺得，你要離開這件事情，秦少爺未必會不知道?！?p> “他知道的?！饼R應(yīng)芷嘆氣：“但是他是一個很喜歡妥協(xié)的人?！?p> “尤其是，在他很喜歡我的情況下?！?p> “那他知道齊小姐跟珍妮小姐的事情嗎？”
“誰知道呢？”齊應(yīng)芷輕笑：“這也不關(guān)我事了?！?p> “珍妮小姐的故鄉(xiāng)叫做什么名字？”
“珀若國?！闭淠菹肓艘幌?，說道：“你之前說的話，跟我家鄉(xiāng)的語言是很相似的?！?p> 楚天舒點頭：“以前接觸過吧……兩位小姐離開大云之后，若是有條件的話，請務(wù)必替我了解一下宋國的風(fēng)土人情，說一說宋國的具體情況?！?p> 珍妮將手伸向手槍的位置。
齊應(yīng)芷臉色一變。
楚天舒沉靜坐在椅子上，兩手攤在桌面上。
“好。”許久，齊應(yīng)芷點頭答應(yīng)。
“陳王殿下的確與我無冤無仇?！?p> “我殺他也不為什么恩怨，無關(guān)尊嚴，不講求貧富或者身份?！?p> “只是我跪了他?！?p> 齊應(yīng)芷難以置信看著楚天舒。
“你果然是個瘋的?！?p> “大概?！背焓纥c頭。
“不過這樣也好。”齊應(yīng)芷笑笑：“一個比一般人更加理智、甚至更加聰明的瘋子?！?p> “起碼不必擔(dān)心齊中流被你害了?！?p> “我入府那日曾跪了人的。”
“我回去就查查?！饼R應(yīng)芷想了想：“若是有可能的話，我離開之后，希望你能替我告知秦奕?！?p> “想看看秦少爺會不會去找你？”
齊應(yīng)芷想了想：“還是有這個念想的，他畢竟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咝，疼。”
珍妮已經(jīng)放了手槍，嘟著嘴站在齊應(yīng)芷身后。
“嘖，齊小姐的感情生活還真的是……與眾不同。”
“明日我把廠子的地契和底賬都送來?！饼R應(yīng)芷起身，握了珍妮的手：“以后這地方歸你了?！?p> “我一定盡力完成齊小姐的囑托……不過大概率，真正要依靠的，還是秦奕秦少爺?！?p> “無所謂。”齊應(yīng)芷笑笑，將珍妮拉進自己懷里：“成或者不成，齊中流能好好活下去就行了?！?p> “齊小姐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