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有些驚訝。
脫籍變成自由人，在他的規(guī)劃當中算是比較困難，需要有一定的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如今齊為之這位陳王直截說給他脫了籍，倒是叫楚天舒愣了一下。
齊為之坐在涼亭里，看著站在下面的楚天舒沒有說話，于是又開口：“你也不必謝我?！?p> “更無需覺得老夫?qū)δ阌惺裁磩e的圖謀。”
“小六兒是叫你為十七謀得謝小姐的歡心，老夫今日所知，你這活兒是做不成的了?！?p> “公主殿下的事情在前，這些年里，貴女們一面想著沙中識珠，自己挑選出屬于自己的秦輔政；另一面，是也愛去找那些困頓一時，卻又有些能耐的窮小子?！?p> “你恰是這樣的?！饼R為之嘆氣：“雖然貴女們的下場不總是好的，可是這種可以自己去挑的感覺，總教她們前赴后繼，直碰個頭破血流都甘之如飴?！?p> “今日老夫入宮所見，謝小姐對于你，好似就是有了這個意思的?！?p> “謝小姐身份特殊，皇室不好安排他，能夠給定的最好，原本也就是找一個要繼位的王爺做個王妃?！?p> “如今既然她自己看了些話本小說，又有和陽公主珠玉在前?！?p> “料想她是要選你的。”
“若是她當真選了你，那么你以后無論做什么，都會一生順遂?！?p> “老夫今日施恩予你，雖說是，脫籍事情于你這等有些能耐的年輕人并不難，但總歸是省了你的功夫，所想要的，也就只是你心存一念之感激。”
“日后無論老夫的這個位置上是誰，我希望，小子，你能夠在關(guān)鍵時刻，幫襯一把?！?p> “若是謝小姐最后沒有選你，府里其實也沒有多大損失?！?p> 齊為之俯視楚天舒：“小子，老夫這樣挑明了說，你可懂了？”
“懂了?！背焓娴皖^：“多謝王爺了?！?p> “甚好?！饼R為之長嘆：“不過你不必著急離開王府?！?p> “料想你如今還沒有在外頭找好住所，可以先住在府里?！?p> “我叫了下人，為你暫時安排了個簡陋的小院住?！?p> “等你什么時候需要離開了，可以跟下人說一聲，鑰匙不必交還。”
“日后若是有心，也可來府里看上一看?！?p> “去吧?！饼R為之捋須，轉(zhuǎn)過身去，背對楚天舒。
逼格很高嘛。
楚天舒抬頭，深深看了齊為之一眼。
老頭子身高比他高些，背影寬厚，卻并不臃腫，是那種又高又壯的。
看過了這一眼，楚天舒轉(zhuǎn)身離開。
離開后花園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腰。
齊應(yīng)芷送的那只手槍，沒帶。
下次出門還是應(yīng)該帶上。
踏出后花園時候，早有下人等候，沒說多余的話，只是把楚天舒領(lǐng)到王府里的一個偏僻的小院子里，并給了鑰匙。
隨后，偌大的院子只剩下楚天舒一人。
他四下里看了看，院子是臨時打掃的，很干凈，院里栽種了幾棵樹，一棵棗樹，一顆桃樹。
桃樹上結(jié)了桃子，看顏色，是快要成熟了的。
楚天舒坐了一會兒，又回去齊中流的院子，把自己的錢和手槍帶在了身上，去找齊中流的貼身侍女小荷。
“小荷?！背焓嬖陂T外敲了門。
小荷聽到是楚天舒的聲音，放下手中納的鞋墊，跑來開門：“你啊，少爺剛才被同學拉出去看戲了，還沒回來呢，你有什么事就說吧，我待會兒幫你轉(zhuǎn)告少爺，或者，你可以等一會兒，等晚上少爺回來再跟他說?！?p> 看戲？
去大觀園看戲？
楚天舒笑了笑：“小荷，陳王殿下方才為我解除了奴籍，我以后就不做十七少爺?shù)臅?，這件事情，你有空轉(zhuǎn)告一下他吧。”
“你脫籍了？”小荷眼前一亮，很是羨慕：“恭喜你啊，以后就是自由人了?！?p> “是呢。”楚天舒笑著。
“那你有地方住嗎？外面食宿的錢夠嗎？”小荷說著，轉(zhuǎn)身回屋拿了小小的錢包出來。
那倉鼠錢包鼓鼓囊囊的，一打開，里面全是些一毛、兩分五分的硬幣。
“外面不比王府里可以免費食宿，你在府里好像也沒多久，不知道攢了錢沒有，我這里雖然錢不多，卻也可以借你一塊錢暫時周轉(zhuǎn)一下?！?p> “你拿著，出去之后先找個活兒干，有親戚就去投靠親戚，只是不要在親戚面前暴露了這么點錢，若是親戚家靠不住，你就趕快跑，拿這一塊錢去找個店住一住，吃點好的犒勞自己，畢竟脫籍了嘛?！?p> “這……”楚天舒有些經(jīng)驗，細看小荷眉眼：“你借這么多錢給我？”
“我在府里嘛，有錢也用不到的?！毙『尚ζ饋?，笑得有些傻氣：“脫籍了，可真好。”
“是好事。”楚天舒看著小荷白皙的掌心躺著的兩個五毛錢的硬幣，嘆了一口氣，到底是沒有告訴她自己有錢，也沒有說自己仍舊住在府里的事情。
“你攢這么多錢，是要拿來給自己脫籍的吧？”楚天舒問道。
“嗯啊，不過還差得遠呢?！毙『尚⌒氖蘸昧藗}鼠錢包：“我每個月有八毛的月錢，加上十七少爺偶爾賞下一些，算著還要四五年才能攢夠脫籍的錢呢?！?p> “加上還要攢在外面的生活費，家里面爹娘每個月也要來找我拿兩毛錢，所以還要攢接近十年呢?！?p> “脫籍……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我打算到時候開個鋪子，賣糕餅或者裁衣服，我在府里學了坐糕餅，學了縫衣服，學了沏茶，學了個方子也可以泡酒，以后如果遇到合適的人，也可以嫁人，生個寶寶?！?p> “只是等到我能攢夠錢脫籍，應(yīng)該也都二十六了，都人老珠黃了，到時候還能不能找到愿意要我，又能不能生孩子……”
小荷說著，眼里的憧憬是藏不住的。
楚天舒捏了捏那兩枚硬幣，拍拍小荷的肩膀：“你人這么好，一定是可以的?！?p> “你脫籍了，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啊，千萬不要再賣身給人家當奴才了啊?！毙『尚χ８！?p> “一定的?！?p> “我生來，不是給人家當奴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