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中秋風(fēng)波(上)
“阿哥,你怎么了?”
吃過苦的人向來心思細膩,江白素一眼就看出了阿哥的惆悵。
江白水深吸了口氣,仿佛要排出胸腔中的郁結(jié),呼出氣時眼中的淚水不爭氣的溜了出來。
“沒事今天中秋,阿哥想阿媽了。”
隨著時間的增長,江白素對記憶中的母親早就慢慢淡忘了,只是她對母親的眷戀卻日益遞增。
江白素拉了拉阿哥的衣角輕聲說道:
“阿哥,我也想阿媽了?!?p> 兩位老人這時也沉默下來,這么多年他們何嘗不思念他們的女兒?只是把一切的情緒都壓抑住而已。
秋風(fēng)漸漸從遠處吹來,院子里唯一的葡萄樹被吹的嘩嘩作響,仿佛是在回應(yīng)一家人的思念。
逝者已去,生者猶存。
下午兩點左右,江白水小姨一家就趕到了隊里。
江白水小姨叫白芹就嫁在橫丹公社劉家坪,丈夫叫馬三強是六幾年從四川逃難上來的。
馬三強雖然是逃難上來,但為人老實能干,是白啟房親自挑的女婿。
這個小姨父對小姨也很好,雖然住在山上但生活也挺說的去。
兩家離得比較近,馬三強又是個沒爹沒娘的,江白水家一有事情就跑來幫忙。
白芹和馬三強一來就幫家里趕活,白芹和阿婆在廚房里蒸月餅,江白水則和馬三強一起劈柴。
阿爺則坐在臺階上拿出江白水給他的百合煙,遞給馬三強一根后又問江白水要不要。
這時候的老人對兒子,孫子吃煙喝酒是不怎么管,有的人家女生都不怎么管,甚至還專門培養(yǎng)。
江白水接過阿爺遞過來的煙,他知道這其實也是種承認,半大小子是只配偷煙吃的。
馬三強擦了擦手,接過阿爺遞的帶嘴兒煙,這可不是吃煙而是吃錢呢。
白啟房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轉(zhuǎn)身進屋取了包扔給他。
“別扣扣嗖嗖的,使勁兒吃,就這煙白水給我買了兩條呢!”
馬三強慌忙把煙接住,也拍了個老老實實的馬屁。
“那當然,白水可是您孫子?!?p> 沒成想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白啟房打量了他一眼哼聲道:
“別搞這些沒用的,你和白芹結(jié)婚那么長時間了,怎么連個屁都蹦不出來?”
“???”
這話像是戳到了馬三強軟肋,抽著煙一屁股坐在白啟房旁邊,長嘆口氣說道:
“大啊,實在不行就算了,我倆平時也沒少使勁可就是懷不上。
我和白芹都商量好了,過段時間就去孤寡院領(lǐng)上一個?!?p> 江白水看著小姨父心中也暗暗嘆息,前世兩人就在孤寡院領(lǐng)養(yǎng)了個男孩起名馬永新。
可這娃長大后人家生父生母來找他,馬永新居然就跟著兩人去了,小姨小姨父兩位老人傷心之下,選擇了燒炭自殺。
“小姨父,我認識一個老中醫(yī)也許能幫你們看看?!?p> 馬三強搖了搖頭說道:
“我和白芹也看過不少中醫(yī),西醫(yī)都沒什么用?!?p> 江白水寬慰道:
“小姨夫你放心,那個老中醫(yī)是我?guī)煾?,醫(yī)術(shù)非常好?!?p> 白啟房皺了下眉頭質(zhì)問道:
“你又是學(xué)中醫(yī),又是做生意的學(xué)習(xí)怎么辦?”
素素在一旁吃著罐頭也一臉嚴肅的看過來。
“阿哥,你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啊,我還在學(xué)??淠懔恕!?p> 江白水揉了揉她的腦袋。
“沒事阿哥學(xué)習(xí)肯定不會落下,這次考了全校第一呢?!?p> “真的??!”
素素瞪大眼睛,手中的水果罐頭都不香了。
立即搖著白啟房大腿,高興的叫道:
“阿爺!阿哥說他考了第一名!”
白啟房臉上也掛上了笑意,他知道孫子不會騙他的。
推過在他身上擦手的江白素,白啟房猛地吸了口煙高興道:
“哈哈,不愧是我孫子?!?p> 馬三強也跟著笑了兩聲,眼神看向江白水,他說的真能行嗎?
農(nóng)村人的月餅是面蒸的,里面的餡兒是核桃拌紅糖,這種月餅在鄉(xiāng)下也不是人人都吃得起。
于是就演化出了另一種菜餡兒月餅,說是月餅其實更像是月餅樣的菜包子。
面是自家面粉磨得,帶著點淡淡的黃色,核桃也是自家樹上打的。
到了下午快要吃晚飯時,江白水大姨一家才來。
他大姨名叫白秀,丈夫姓張叫張萬春,是上丹公社里人,家境比較好,一直有些看不起江白水一家。
而且江白水大姨嫁到他家直到生下表哥張恒,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對方早就有了個兒子,還藏的嚴嚴實實。
白啟房氣憤之下要把她和孩子接回來,可白秀覺得木已成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比起馬三強這個敦厚壯實的姨父,江白水很討厭張萬春。
在他阿媽白娥去世后,這家伙居然要把大姨白秀和張恒趕回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對方什么意圖。
張萬春長得比較瘦,穿著個皮夾克嘴上蓄著小日子國大佐般的小胡子,從大院進來時眼中就帶著股濃濃的不屑。
有其父必有其子,兩人進來就站在原地,給他們的凳子也也不坐,對白啟房連招呼都沒打一聲。
白秀臉上露出一抹尷尬,江白水見狀起身對她說道:
“大姨,阿婆在屋里蒸月餅?!?p> 白芹聽后,轉(zhuǎn)頭笑著對張萬春和張恒說道:
“那你們在這兒坐,我進去蒸月餅了?!?p> 張恒不屑道:
“媽,他們蒸的哪里是月餅啊,明明是變了型的包子。”
素素一聽頓時就不高興了,揮舞著手中的空罐頭盒呵道:
“表哥你少看不起人,我們家今天做的就是核桃紅糖餡兒的!”
張恒剛要反駁,卻注意到她手上的罐頭盒,眼珠子一轉(zhuǎn)向素素問道:
“江白素,你剛才吃罐頭了?”
素素看了眼手中的罐頭盒對他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張恒立即對張萬春抱怨道:
“爸,你看他們吃罐頭,爺不給我們留點!”
張萬春也不由分說,對著白啟房就叫嚷道:
“秀兒她大,你們吃罐頭怎么都不等我們?這也太不把我們一家放在眼里了!”
隨后拉住白秀的手就在院里大吵大鬧著要走,張恒也在一旁不滿的叫嚷。
“媽我們快走吧,連吃罐頭都要背著我們,你還認他們干嘛!”
白秀在一旁十分為難的看著兩人,剛想開口讓他們別再說了,迎來的卻是張萬春凌厲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