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物降一物
李云龍的軍事直覺,讓他從其中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出來,他找了一個受傷較輕的戰(zhàn)士,詢問這次的772團的戰(zhàn)斗過程。
詢問過后才知道,原來這程瞎子的部隊,是被鬼子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炮火打了個正著。
就連程瞎子自己也從床上被轟下來,所幸是一炮打在了床底下,人沒受太重的傷。
連鬼子的面都沒見著,就被打成了這般慘狀。
李云龍一尋思,發(fā)現(xiàn)這事兒看著越來越不對勁。
程瞎子雖然作戰(zhàn)能力不怎么樣,但也不至于鬼子的部隊都開到眼底下了還不知道。
這八成是鬼子的飛機出動了,來了一次地毯式轟炸。
碰巧就炸在了他程瞎子的頭上了。
這些鬼子們該不會失心瘋了,要弄一次大掃蕩吧。
“走,去見見咱的老熟人去?!?p> 李云龍也沒打算白來,正好,干脆就趁著這次機會,數(shù)落數(shù)落這個程瞎子,順便問一下具體情況,好為之后做打算。
倆人走走問問,最后找到一間偏僻的病房前邊。
這地方比大通鋪好多了,四周也是整整齊齊的,還自帶一個院落,病房門窗緊關著,也不知道他程瞎子在不在里頭。
“這個程瞎子,屁大的本事沒有,住的還他娘的挺好。”
李云龍還沒進去就數(shù)落上了:“我看啊……還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同志在里頭悉心呵護呢,他程瞎子艷福不淺吶!”
跟一旁的警衛(wèi)員嘮叨兩具,李云龍說笑之間,“啪”地一聲就踹開了病房的大門。
一進門,李云龍臉上的笑意就凝固在了臉上。
他見到了這時候最不想見到的人。
“李云龍,怎么的,你看我像女同志嗎?”368旅的旅長陳庚,李云龍的頂頭上司,正穿著皮大衣,面對病床偏著頭,斜眼看著身后的李云龍。
哎呦!
李云龍上前親切的握手,一口一個首長的叫著:“首長啊,咱是不知道您在這里啊,咱要是知道了……”
“你要是知道了,八成就不會來?!标惛种割^指著李云龍的鼻子罵道:“你小子就跟個泥鰍似的,上次的作戰(zhàn)會議怎么不參加?有情況為什么不匯報?讓你拆散部隊打游擊,沒讓你占山為王!”
“首長你可誤會了!”
李云龍自覺的給陳庚搬了椅子,自己也想坐下來,結果被旅長一瞪,又自覺站在一邊。
他老臉笑得像菊花一樣燦爛道:“咱電話線也不知道讓哪個兔崽子給絞了,這不是沒能聯(lián)系上嗎,這事兒吧,它也不能光怪我……”
“行了行了,聽你說話就是在放屁?!标惛统鲆桓鶡?,拿著火柴點了兩下點不著,有點潮了。
李云龍機靈地從懷里掏出個銀質的打火機,在陽光下噌亮發(fā)光,打火機上面還刻著一個帶翅膀的小人。
“嚓”
火光一亮,李云龍就給把旅長把煙點上了。
“深藏不露啊?!标惛吹竭@銀質的打火機,臉上的羨慕黑框眼鏡都擋不住。
好嘛。
這么上檔次的東西都有。
自己還沒用上燒汽油的打火機呢,手底下的團長倒是先一步用上了。
陳庚看李云龍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我說你怎么不匯報呢,原來還藏了這么個好東西,坐下來說說,你還繳獲了多少戰(zhàn)利品啊?”
李云龍嘿嘿一笑,在陳庚的旁邊坐下,將手里頭的打火機乖乖獻上:“哪兒有什么戰(zhàn)利品啊,您可別聽人瞎說,新一團現(xiàn)在過的是苦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光看人家吃肉,咱老李連湯都快喝不上拉。”
“就這個打火機啊,還是撿人剩下的?!?p> 陳庚把打火機揣進懷里道:“少給老子哭窮,留著你那些話騙自己吧?!?p> 李云龍態(tài)度誠懇道:“首長,不信你問底下的兄弟們,咱們新一團最近連個像樣的仗都沒的打,上哪兒繳獲鬼子的戰(zhàn)利品去?”
陳庚還是有點不相信:“真沒有了?!?p> 李云龍連連點頭:“真沒有了!”
“那你還是站著吧。”
“是!”
將凳子移向一邊,李云龍軍姿站得筆直。
他看向陳賡,小心問道:“那個首長,你要是沒的事兒,我就先走了?!?p> 陳賡瞥了李云龍一眼:“你不是來看望程康的嗎?”
“哦?!崩钤讫埫嫦虿〈玻戳艘谎垡荒樕嘲鼧拥某滔棺?,回頭說道:“報告,看完了?!?p> 陳賡深吸一口煙,話鋒一轉問道:“對這次的事兒,你怎么看啊?!?p> 李云龍裝模作樣說道:“程康同志英勇負傷,值得大家學習。”
“沒問你這個,我是問你,對這次鬼子的行動,你有什么看法?聽說你的二營全軍覆沒了,就回來了一個營長,還是半死不活的,你要是告訴我什么想法都沒有,這個團長你也別當了,趕緊回家放牛去吧,抓緊時間還能找個婆娘生娃娃?!?p> “別啊首長?!崩钤讫垏樍艘惶s緊回話道:“這事兒不是小禿頭上爬一虱——明擺著的么?!?p> “小鬼子他們比咱們裝備先進,人員作戰(zhàn)素質高,可咱們一旦采取化整為零采取游記戰(zhàn)術之后,鬼子們就受不了了,想打槍找不著人,想撒尿找不著廁所,華北派遣軍禁不起長期戰(zhàn)爭的消耗,勢必會采取大規(guī)模的掃蕩運動?!?p> “晉西北地區(qū)位于同蒲鐵路以西,是陜甘寧邊區(qū)通向華北、華中敵后抗日根據(jù)地的重要通道,他們要想逼咱們正面戰(zhàn)斗,一定會對這里進行火力網覆蓋。”
“這就相當于把劍架在咱脖子上了,想不打都不行了?!?p> “首長,咱說的沒錯吧?!?p> 陳賡哈哈一笑,點了點頭,算是表示了自己嘉許的意思。
同時也深深擔憂未來的光景。
自太行山之役后,國軍與8路軍之間的摩擦趨于平靜。
國軍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戰(zhàn)場上最忌諱的,便是風平浪靜,那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征兆。
現(xiàn)在日軍又趕鴨子上架,叫囂著要正面對決。
部隊現(xiàn)在雖然化整為零,避開了正面戰(zhàn)場,發(fā)展的不錯。
但這也是相對的。
面對日軍精良的武裝部隊,以及空中支援,雖然有點長他人志氣沒自己威風的意思,但陳賡不得不為正面戰(zhàn)場發(fā)愁。
一旦正面戰(zhàn)場上見真章,國軍方面在背后捅刀子,到時候的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
特別是在我軍軍備以及后勤保障都不如別人的情況下,一顆子彈也能要了一名戰(zhàn)士的大好性命。
這些還都是往遠了說。
往近了說,現(xiàn)在醫(yī)療用品就是個大問題。
就算全藥廠聯(lián)合美廠一起努力,一個月也只能生產出100人份的青霉素,生產根本跟不上使用,存量早就已經見底,這在野戰(zhàn)醫(yī)院中尤為明顯地體現(xiàn)出來。
每天因為傷口感染發(fā)膿而失去生命的戰(zhàn)士,比在戰(zhàn)場上死去的戰(zhàn)士要多得多。
陳賡嘆了口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看向李云龍道:“我聽說你那個營長搶了程康的藥,有沒有這回事?”
“?。俊崩钤讫堖€真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
他看向程瞎子,見對方別過臉去,一言不發(fā),心道對方原來是因為這個事兒才悶著不說話的。
這小氣巴巴的程瞎子,還向旅長打小報告,跟個娘們似的,當個屁的團長,還不如下鄉(xiāng)種田去……李云龍瞥了程瞎子一眼,心里嘀咕一番。
如果旅長不在這里,他鳥都不會鳥這程瞎子,用了就用了,你沒搶著,那是你沒本事,回頭他還會夸獎顧明搶的好,賞他一瓶地瓜燒。
但是當著旅長的面兒,這事兒就不能這么辦了。
李云龍當即跳起腳來:“還有這事兒?”
“反了天了他還,敢搶程團長的藥,不行,我這就把那小子逮過來,老子讓他怎么吃的怎么吐出來,非得讓這小子給跪地磕頭不可?!?p> “沒這么嚴重?!标愘s推了推眼鏡:“用掉就用掉了,讓他過來把事情講清楚,給人家道個歉就行,都是走在一條路上的革命同志,不要鬧矛盾?!?p> 李云龍嘿嘿一笑:“聽首長的?!?p> 他馬上走出門外,對著兩個警衛(wèi)兵義正嚴詞地喊話道:“你們兩個,去吧顧明這個信球給老子帶過來!”
“他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就把他腿給老子打折再帶過來。”
兩個警衛(wèi)兵對視一眼,都明白團長這話是說給外人聽的,大聲回應了一個“是”,抬腿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