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五煎熬
黃安進(jìn)去院內(nèi),老伯還沒醒,但是院內(nèi)的一個小家伙,已經(jīng)燒火熬藥了。
他叫小五,和黃安不太熟悉,但也能說上幾乎話。
黃安見他蹲在火爐旁邊,一邊烤火,一邊拿鐵鉗子在火堆里捯飭,似乎在烤什么東西。
“小五!”
黃安叫了一聲,小五身子一抖,轉(zhuǎn)身一看,是黃安,頓時翻了個白眼。
“黃哥,你就專嚇人!”
吐槽一句,才說起正事兒。
“開心湯還要等一會兒,馬上就熬好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對著黃安嘿嘿一笑,道:
“不過,昨晚趙師傅去了躺城主府,為黃師弟帶了一罐歸元湯,昨夜放到我們這里,黃哥你等等,我這就給你去拿。”
說罷,小五擦了擦沾染了灰黑的手,然后嘿嘿笑著往屋內(nèi)跑去。
黃安剛剛進(jìn)入武館不久,而且身患重病,雖然勉強(qiáng)是個武人,但在小五他們看來,和他們的關(guān)系天然近一點。
所以在對待黃安的態(tài)度上,就沒對待其他武人那般恭敬了,顯得略有隨意。
黃安自然不在乎這些。
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師傅昨日竟然去了一趟城主府,順便還給自己帶來一罐歸元湯?
看來昨天的那一百兩銀子,效果比自己預(yù)想到的還要好。
黃安雖然和武館內(nèi)的關(guān)系,非常親密,互相有救命恩情,但細(xì)細(xì)追究起來,仍舊脫離不了商人和客戶之間的金錢關(guān)系。
對于趙家武館來說,黃安就是一個值得信賴,值得投資的,且雙方感情深厚的大主顧。
小五很快就抱著黑罐子出來了,他將罐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個煎藥的空擋爐口處。
然后轉(zhuǎn)身坐在灶膛口處。
他的一雙眼睛余光,艷羨地盯著黃安手里的紙包著的大包子。
小五認(rèn)出來了,那是大肉包子。
小五全家也是趙家武館在城外的佃農(nóng),大一點后,就來武館幫忙了,算是雜役。
他能吃飽飯就已經(jīng)不錯了,哪里能奢望大肉包子,更何況是練武呢?
此刻他似乎已經(jīng)隔著油紙聞到了大肉包子的香味,嘴里不停咽著口水。
黃安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他嘿嘿一笑,拿著包子走了過去,然后遞給小五。
“來,吃!”
黃安包的這兩個包子,本來就不是留給自己吃的,而是用來帶給李老伯打關(guān)系用的。
如今李老伯還沒睡醒,不在這里,給煎藥的小五也可以。
打好關(guān)系,總是沒錯的,萬一日后用得到呢?
再說了,黃安不忍心看一個孩子餓著肚子,而自己手里正好有兩個準(zhǔn)備送人情的包子。
他畢竟也可以算是孤兒。
小五遲疑了一下,臟手在兩側(cè)衣擺捏了捏,不敢起身,更不敢伸手拿。
武者,哪怕是入門的武者,用的吃的一切東西,對于小五這樣的人來說,都是難得的寶貝。
哪怕就是個肉包子。
黃安一笑,手往前伸了伸,掂了兩下,再次勸道:
“來,吃。你吃我包子,我吃你的烤紅薯!”
說完,黃安笑著指了指灶膛下那堆火紅柴火星子里堆著的烤紅薯。
果然,肉包子的威力還是足夠的,尤其是對于一個長期飽受饑餓摧殘的小孩兒。
小五感激地笑了笑,然后立馬起身,又轉(zhuǎn)身,在一旁的水池里洗了手,快步躥過來,雙手接過包子。
然后捧了起來,放在鼻尖,瞇起眼睛享受地長聞了一口氣。
他那陶醉的樣子,讓黃安猛地想起了小時候嘴饞的自己,嘴角突然扯出一道彎弧。
“黃哥,您隨便吃。歸元湯馬上就熱好了,您先喝了歸元湯,再吃烤紅薯?!?p> 小五迫不及待地拆開油紙,白嫩西面包成的包子,還在冒著騰騰熱氣,在這昏暗的秋日清晨,格外溫香。
黃安點了點頭,坐在灶火口,等著歸元湯熱一點。
小五吃得不亦樂乎,他一邊吞著舌頭,一邊對黃安笑道:
“以后黃哥想吃紅薯了,來我這里,嘿嘿,我每天早上都烤紅薯吃?!?p> 黃安愣了一下,他知道小五的意思,小五烤紅薯,不是吃零嘴兒,而是將紅薯當(dāng)做主食吃。
他能吃到紅薯早餐,其實已經(jīng)要比豐安縣內(nèi)的很多人要好了。
據(jù)黃安所知,自己在城東的鄰居,一家人早上只有出去勞作的漢子能吃菜餅子,這幾天家里的孩子和婦女,早上都餓著肚子。
應(yīng)該是昨日被搶了銅錢的緣故。
小五吃的很香,消瘦的臉龐在火光的照耀下,一閃一閃的,蒼白中帶著火焰的黃紅。
不過,讓黃安奇怪的是,小五吃完一個,遲遲沒有吃第二個,反而還看向了自己,臉上帶著猶豫。
“黃哥,我能將這個包子留給老伯吃不?”
小五臉上的表情很怯懦,有請求,也有害怕被拒絕后的一絲恐懼。
黃安心中一怔,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他本想擠出個笑臉,但看著這個十三四歲孩子臉上的笑容,竟然擠不出來。
心情有些沉重,但也沒有影響胃口。
黃安喝完了一整罐歸元湯,連涮罐子的水也喝了,等喝完,吃了一個香噴噴的烤紅薯,開心湯也熬好了。
小五時刻盯著,不等黃安動手,他熟練地拿起兩塊黑乎乎的麻布,將罐子抬了下來,放在一旁的小石柱上,讓其自然冷卻。
今天是黃安接觸五臟湯的第二天,昨日喝了開肝湯,今日該輪到開心湯了。
黃安等了三四分鐘,趁熱將苦澀的開心湯喝下,和小五告別后,直奔練武場。
他現(xiàn)在自身難保,能活著就已經(jīng)不錯了,今日小五給了他太多的觸動,黃安也依舊沒有辦法。
以后若是有機(jī)會,便給他帶個包子啥的,改改伙食。
等黃安到了練武場,發(fā)現(xiàn)兩位師姐也蹲在一旁的臺階上大口啃著包子。
他徑直走了過去。
“黃,黃師弟!”
“小師弟!吃,吃了沒?”
兩師姐也沒起身,不過還是挪了挪位置,似乎想給黃安騰個位置出來。
“剛剛吃過,師姐你們慢點吃!”
黃安笑了笑,直接蹲在石階一角,觀看師兄們練武。
讓他奇怪的是,自己沒有在廣場中看到龐師兄的身影。
這倒是奇怪,龐師兄一向是很認(rèn)真的。
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擱了吧。
黃安也沒有當(dāng)回事,他的注意力都在這些師兄們矯健的動作上面。
他看得津津有味,手癢難耐。
昨日匆匆翻了鍛身法,黃安勉強(qiáng)能辨認(rèn)出來,師兄們練武的身法有兩種,猴字身法和熊字身法。
雖然《三十六獸鍛身法》有“獸”一字,也是根據(jù)觀察獸類而總結(jié)出來的。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這鍛身法是完全照辦獸類運動時的肌肉和筋骨狀態(tài)。
人體和獸類身體差距其實是非常大的,而且運動習(xí)慣不一樣,能夠調(diào)動的身體筋骨,自然也是有很大差別的。
所以,修習(xí)鍛身法時,那些動作在外表上并不顯得乖張怪異,反而充滿了美感和力量感,符合人類的正常審美理念。
“黃師弟,龜字鍛身法,你看得怎么樣了?”趙顏吃的很快,她擦了擦嘴角,側(cè)頭詢問。
黃安面露無奈之色,只得將昨日倒霉遭遇講了出來。
當(dāng)然,是他改編過的,他沒說自己是為了回老家,也沒說自己被楊家武館內(nèi)的武者搶了錢財,還被踹了一腳。
就只說昨日被困家里,沒法修習(xí),一大早才過來。
這倒不是黃安不記仇,而是害怕說出口后,讓兩位師姐心中也徒生不快。
加上小財迷輕率,若是鬧出亂子,擾亂了他練武的節(jié)奏,那就倒霉了。
黃安雖然至今都不知道踹倒自己,和圍著自己的那些武者的來歷,甚至連姓名都不知道。
但是,這并不耽擱黃安記下大仇。
楊家武館以查找兇手為名,縱容門下弟子強(qiáng)搶街坊錢財,甚至還毆打人,他們難辭其咎。
搶了黃安銅錢的武夫,和踹了黃安一腳的武夫,其實都只是工具。
冤有頭債有主,黃安要記仇,記的自然是整個楊家武館。
他可不會用那種打了小的,出來老子的報仇方式。
他若是有機(jī)會報仇,針對的必然是整個楊家武館,在這之前,他肯定是不會動手的。
黃安的講述,絲毫沒有添油加醋,所以在兩位師姐聽來,黃安只是被限制出門,倒也沒受什么實質(zhì)性的欺辱,故而還有心情打趣。
“嘿嘿,那楊家武館死了二把手,哈哈,師弟受點委屈也無妨。我姐姐親自教你就好?!?p> 小財迷突然的大笑聲,打斷了黃安的愁緒。
師姐教我?
師姐習(xí)得也是龜字鍛法?
黃安面露驚訝,看向趙師姐側(cè)臉。
這龜字身法,名字可不太好聽啊。
師姐一個女子,竟然修習(xí)的也是這個?
趙顏白了妹妹一眼,無奈道:
“師弟有所不知,在我們武館當(dāng)中,這龜字鍛身法,以穩(wěn)妥稱尊,鍛煉體內(nèi)臟器,是最符合五臟呼吸法的鍛法。師弟你身體狀態(tài)最差,最適合習(xí)練龜字身法?!?p> 她的俏臉上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反而還細(xì)心解釋。
黃安心中一動,佩服趙師姐豁達(dá),他起身對著趙師姐鄭重一禮。
“多謝師姐解惑,日后還要麻煩師姐,指點師弟一番!”
趙顏抿嘴一笑,然后沖著黃安上下打量了一番,搖頭道:
“你先去院子里換身練功裝,再來這里找我。”
黃安低頭打量自身,點頭之后,快步離去。
早上走的慌張,忘了這一茬。
他很快就換好了一身灰白色的練功服,是武館內(nèi)提供的,昨日小財迷有提及,就放在他的院子里。
練功服和昨日黃安拿到的《三十六獸鍛身法》、五臟湯藥方一樣,都放在屋內(nèi)。
黃安剛剛出了門,將院門鎖好,轉(zhuǎn)身就碰到了一臉難受的龐漢。
他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
那條路是通向是師傅院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