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各有定數(shù)
萬木蔥蘢,樹影婆裟。
逼仄狹窄的山道上,輕輕飄來一陣清脆牛鈴。
草木撥開,卻見一位戴著遮陽草帽的老翁,正牽著一頭老黃牛沿著山道踱步而行。
“老伯——老伯——”
倏然,山道后方傳來聲聲呼喚。
老翁停步回首,卻見一名頭插道簪,面凈無須,身穿青袍大氅,卻背著偌大竹筐的年輕道士,健步如飛,追了過來。
“敢問老伯,李家山寨怎么走?”年輕道人走近,微笑拱手問道。
“路盡頭便是了。”
老翁指了指山道盡頭,一臉好奇問道:“老頭子就住在李家山寨,敢問道長去寨里所為何事?”
“呀,那可巧了?!?p> 年輕道士一臉喜色:“貧道受人所托,送些東西過去!”
“這是要送給哪家哪戶?”
“李觀棋之妻劉氏,老伯可知道?”
“呀,是她?”
“敢問老伯,李君走后,劉氏近況如何?”
“不太好哦!一個婦道人家,還是懷了孕的婦人,日子能好過哪里呦!”
“……”
一問一答間,兩人逐漸熱絡(luò)起來。
山路漫漫,一老一少結(jié)伴而行,聊著村中軼事山野趣聞,漫長山道倒也不再寂寞。
沒多久,李家山寨已然遙遙在望。
“爺爺!爺爺!”
一名正在村口玩耍的稚童看到老翁,登時興奮的跑了過來。
跑到近前,獻(xiàn)寶似的舉起一塊土黃色飴糖。
“瞧,娘買的!”
“呀,這是來了貨郎?”
“嗯!一個挑擔(dān)子的老頭,擔(dān)子里東西可多了,娘就是在他那里買的飴糖,還在他那買了剪刀、針線……爹給的錢……”
稚童如數(shù)家珍。
一邊說著,一邊舔著飴糖,仿佛吃到了人間美味。
可不是,周圍小孩子大多人手一塊,舔得滿手滿臉都是口水。
唯有幾個家貧孩子,只能慘兮兮繞著他們玩,眼睛直勾勾看著,偶爾得允,舔上一口,眼睛都要瞇成了月牙。
莫川瞧著有趣,逗趣道:“小哥兒,這飴糖可否能分貧道一塊?”
稚童聞言立馬將手掌藏在身后,又向老翁身旁躲了躲,拿眼瞧著莫川,也不應(yīng)聲,一臉警惕之色。
“舔一口可好?”莫川不死心。
“我不認(rèn)識你!”稚童一臉警惕,躲得更厲害了。
“小娃娃貪嘴,想從他手里要糖,難哦!”老翁見狀哈哈大笑。
莫川見狀莞爾。
心想,小哥兒你今兒算是錯過了一回大大的口福。
“對了,道長沿著這條路,走個三五家,遇見一個掛著白綾的籬笆院子,便是你要找的劉氏了?!?p> 老翁岔開了話題,指了指村中一條小道。
“多謝老伯指點(diǎn)!”
莫川拱手感謝,抬腳進(jìn)了山寨,在村民詫異目光中,徑直來到劉氏籬笆院外,朗聲喊道:
“有人在家嗎?”
沒一會兒,一位挺著微微隆起腹部的婦人,臉色蠟黃的走了出來。
“可是李君李觀棋之妻,劉氏?”
莫川見狀朗聲問道,心中卻暗暗皺起眉頭,劉氏身軀怎么羸弱至斯?
僅是營養(yǎng)不良的話,不該如此氣虛體弱,這看起來更像是……撞了邪?!
李觀棋糾纏所致?
按理說,他應(yīng)該不會如此愚蠢吧?須知,人鬼相會,這是要他妻子的性命啊?
“道長找俺啥事?”
劉氏驚疑不定的看著莫川,又看了看不遠(yuǎn)處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村民,抿了抿唇,還是走了出來。
“貧道受人之托,送些物什過來!”
說著,莫川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竹筐摘下,遞了過去。
打眼一瞧,里面零零碎碎不少。
雞蛋,米面,鹽巴,花布,針線,供香……琳瑯滿目。
東西很多,且十分零碎。
看著價錢不多,實(shí)際合到一起價值不菲。
“道長,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劉氏臉色一變,下意識看了一眼四周圍觀之人,眼中閃過幾分惶恐。
寡婦門前是非多。
雖然李觀棋死后曾顯靈而來,嚇壞了村里不少人,但這并不意味著嚼她舌根子之人就少了。
“居士莫怕,李君遭那牢獄之災(zāi)時,便知時日無多,故而早已變賣周身財務(wù),托摯友換成物什送來。”
“話說,今日才送來,實(shí)在有難言之隱,還望居士見諒?!?p> 莫川信口胡謅。
說話間,暗中屈指一彈,讓渡一縷元炁贈予劉氏,不求長命百歲,只求身體康健,母子平安。
“還、還有這回事兒?我怎么不曾聽人說過?”
劉氏聞言眼眶頓時一紅,心中又悲又喜。
丈夫身死,本就令家里失了頂梁柱。
她又懷有身孕,更是難以維系生計(jì),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如今憑白多了些財物,雖然談不上一夜暴富,但也足夠她堅(jiān)持到十月分娩。
有這,就夠了。
“獄中之事,隱瞞還來不及呢,哪敢四處嚷嚷?居士莫要胡思亂想。安心拿著便是!如今事了,貧道便告辭了?!?p> 莫川不愿多說,干脆拱手告辭,省得言多有失。在轉(zhuǎn)身之時,瞧見周圍那些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好事村民,心中一動,又轉(zhuǎn)身抱拳朗聲道:
“舉頭三尺有神明,李君含冤而死,縣令已為其償命,天地虧欠,定償還于子嗣,還望居士保重!”
說完,目光如炬的掃了一眼周圍好事者。
不知是十幾年道行之威;
還是那言辭力量。
本來竊竊私語的村民們,登時臉色一僵,心虛的避開莫川目光。
莫川見狀搖了搖頭,揚(yáng)長而去。
他并未走遠(yuǎn),出村之后,便在不遠(yuǎn)處一條小溪邊停下腳步。
溪水潺潺,清風(fēng)習(xí)習(xí)。
他脫下靴子,赤腳插入溪水中,腳底些許疲憊,經(jīng)那溪水按摩頓時一掃而空,依石假寐間,白云朵朵。
不知不覺,日暮西垂。
倏然,一陣人耳難辨的腳步聲傳來,在不遠(yuǎn)處停下。
“李觀棋,拜見恩公?!?、“李氏土地,拜見仙長。”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家山寨的土地神,以及李觀棋。
此時,李觀棋正行大禮,叩拜于地,雙眼微紅,神情激動。
至于土地神則要矜持一點(diǎn)。
不過,也是行彎腰作揖大禮,儼然一副拜見前輩姿態(tài)。
相較于李觀棋的激動,他更多的是惶恐。
上次見面,這位道長,還是頭頂短發(fā),身穿百衲衣,一副饗食香火的鬼仙模樣。
沒成想,今兒再見,已然化為人形?
感情之前是出陰神而來???
至于死而復(fù)生?
這點(diǎn)土地神想都不敢想,實(shí)在是太過荒謬!
不過,即便出陰神而來,在他看來依舊不敢想象。
因?yàn)樗仓宦勂涿匆娖鋵?shí)。
白天太白
【叨叨一句,陣頭文化十分復(fù)雜,我查了很多資料,設(shè)定上,有說增損二將乃是一人所化,又有說就是兩人。后因表演不好看,增至三人。第三人是誰,也是眾說紛紜。還有地方增至四人、六人,乃是十幾人,甚至引入當(dāng)?shù)刂麑㈩I(lǐng)……等等。 總之,亂得一批,沒有對錯,人民需要的就是正確的。 寫白鶴童子也僅僅是因?yàn)閺潖澮徊侩娪?,令白鶴童子出了名而已。 另外,華夏信仰本來就駁雜,基本哪路神仙都信,也都不信。全靠一個靈字,管你哪門哪派,人鬼妖邪。靈,就信;不靈,廟都給你砸了! 所以莫要爭論具體派別,合不合理。 觀音都能供奉在道觀里,地藏王還歸了道門管,這完全就是一筆糊涂賬,說好點(diǎn)叫文化大融合。 另外,上一章提到的闡教、截教字眼我給刪了,防止讀者老爺誤會。 本書不是掛羊頭賣狗肉,要寫洪荒。 而是華夏神話體系太復(fù)雜,相互雜糅,已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封神系影響也很大,甚至影響諸多習(xí)俗。 本書后面會涉及各種傳說、風(fēng)俗,所以不可避免涉及各大神話體系。 為了解決這個BUG,設(shè)定上,所有神話體系皆為上古神話傳說,已然史海鉤沉,真真假假,難以辨別,所以莫要深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