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規(guī)則

　　譚修沂見莫知落呼吸不穩(wěn)的樣子，了然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您帶我來這里，應(yīng)該不只是為了讓徒弟看這個比賽吧?！本徍土瞬簧俚哪涞馈?p>　　“…對，我只是想讓你看看這外野大陸的另外一面?！弊T修沂沉吟片刻后布了個隱秘結(jié)界方才繼續(xù)道：

　　“世人皆知，外野大陸強悍無比，軍備戰(zhàn)力不說，經(jīng)濟的能力也五個大陸中的佼佼者。但，那是幾萬年前的外野，如今的外野依舊強大，卻不再是以修煉法術(shù)為基礎(chǔ)的強大，而是以肉身實戰(zhàn)能力鍛煉為基礎(chǔ)。

　　“這么說吧，外野如今的制度短時間內(nèi)看不出問題，長久以往卻是自取滅亡……”

　　莫知落思索片刻，不確定地問道：“嗯？是因為制度的僵化嗎？”

　　譚修沂滿意點頭含笑道：“沒錯。這確實是一部分的原因。”

　　“那就是還有其他原因！”莫知落自然也知道一件事變好或變壞自然不止一方面的原因，而是多重原因的并發(fā)所造成的結(jié)果。

　　譚修沂繼續(xù)點頭道：“是的。據(jù)我所知，除了此間大陸和外野大陸外其他三個大陸的文明都是很單一且一直延續(xù)的，外野大陸在其他三個大陸存在了幾十上百萬前還未被發(fā)現(xiàn)，被發(fā)現(xiàn)后，三個大陸的人與它原本的居住民就開始了土地的爭奪。

　　“戰(zhàn)爭與文明的碰撞，血與淚的教訓(xùn)許得許多固有的思想不再符合人們心中所想所盼，由此催生出了許多新的思想。

　　“新的思想綻放于舊的土地上，急需新的土壤來培育壯大。戰(zhàn)爭使得許多人變得清醒，更加渴望著平靜，安寧的生活。

　　“當(dāng)時其余三個老牌大陸各為一脈，加上外野大陸原住民一脈，一共四脈戰(zhàn)火不休。趙將行是外野一脈的趙氏大宗家族的少主，他當(dāng)時打出收復(fù)統(tǒng)一外野的旗號，將其余三脈剿得剿，收得收，滅得滅，以一己之力在其余三個大陸上下了封印，使其不得再出。

　　“至此，外野統(tǒng)一平定了萬年之久。

　　“然隨著法術(shù)修煉的深入，越來越多強大的高手出現(xiàn)，不僅威脅到了他的地位，還威脅到了外野的穩(wěn)定根基。于是他設(shè)計除了一些厲害人物，收天下修煉書籍于寶庫，禁各種修煉之術(shù)。要想得到修煉的資格，需得進入大陸頂級學(xué)府——群英薈萃。

　　“如此，外野也平和穩(wěn)定了幾萬年。但正也是因為這樣，外野大陸黎民界以下修煉者的修為幾乎全部停滯，直接鑄就了如今外野大陸嚴(yán)格的等級制度。

　　“也由于許多修煉方法，典籍不再流通于世，導(dǎo)致這個大陸上的不修者越來越多，成了上位者眼里的“凡人”。

　　“莊嚴(yán)的等級割裂了這個大陸——

　　“人們?yōu)榱朔纯褂诖?，隧開始了肉身的修煉，鬼野決斗場由此產(chǎn)生。讓人奇怪的是，趙將行默認(rèn)了這一切，并且還下旨，獲得軍士及以上便可獲得通過考試入朝為官的資格。外野各地都有鬼野決斗場，外野都城天塹城的級別要更高一些，引去無數(shù)人的追捧?！?p>　　莫知落沉默許久，與站在高臺之上與許多人一起，看著臺下的無修為的人互相廝殺著，只覺得一陣陣的窒息感迎面撲來。

　　譚修沂的言語雖盡于此，意思卻不止如此。

　　修真界的的人雖然不多，但如果有修煉道路可走，大部分能活千年萬年不等，修煉者只增不減，恐怕外野遲早有一天會全盤崩潰。

　　但若有些停止修煉，哪怕如今的外野靈力充沛，也不過能活百年千年，由此可逐漸淘汰一些，鬼野決斗場各地皆有，便又可淘汰一些，外野的修煉者的數(shù)量與質(zhì)量便會大大提升，實力也會大增。

　　好可怕、好歹毒的計謀！

　　只怕這鬼野決斗場也是趙將行或趙將行手下的人開得！

　　莫知落雖這樣想，卻沒這么說，反而把身子骨一軟，癱坐在座位上，痛苦地擺擺手：

　　“哎呀，一下子聽這么多話，聽得我有點頭疼，等我緩緩！”

　　譚修沂扶額：“……”

　　片刻后，莫知落繼續(xù)癱坐在位置上，兩眼放空，目光呆滯地說道：“祖師爺，好像即便我知道這些，我也不能做些什么？”

　　譚修沂沉默，他又何嘗不知，哪怕他早在幾萬年前知道此事，也沒辦法做出改變，就好像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一樣。

　　收了結(jié)界，二人不再觀看比賽，一路沉默著回了客棧。

　　客棧還是那個客棧，但莫知落的心境卻不一樣了，時有時無的窒息感將她圍繞，她卻沒有辦法緩解，只覺得自己即將墜入黑暗或是已在黑暗之中。

　　譚修沂見她情緒不佳，并未多說什么，叮囑了一句讓她好生休息便自己回了房間。

　　誰知第二日遲遲不見她出門，敲門詢問只說是在修煉，第三四五日亦如此，譚修沂有些擔(dān)心卻還是耐著性子等候。

　　終于，第六日，她打開房門出來了。

　　見她突破了天尊一階，譚修沂便確定了她確實是在修煉，便也沒有沒有多問，只默默帶她吃了一頓好的，便隨處閑逛著。

　　“落兒，近日可是有了些其他的感悟？”閑逛途中，譚修沂隨手開了個消音界后問到身旁的人。

　　莫知落原本正好奇地瞅著周圍與此間大陸不一樣的物飾，聽見問話先是沒反應(yīng)過來地“??？”了一聲，聽清后身體僵住，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下，隨即不在意地說：

　　“沒什么感悟。只是覺得人生在世，我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認(rèn)識，把所有的事都做完！當(dāng)他們需要幫助時我也只能盡一點綿薄之力，初此以外，我也無能為力。”

　　譚修沂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是啊，他們的苦難不是我們造成的，我們終有一日也會消失在這世間，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在能力之內(nèi)給他們一些幫助罷了?！?p>　　莫知落笑答：“沒錯！所以我們能做的唯有強大己身，方能給出我們最大的幫助?！?p>　　譚修沂笑著點頭，話卻一轉(zhuǎn)，“可是——”

　　莫知落：“可是什么？”

　　譚修沂收回笑意，曰：“今時今日，外野大陸穩(wěn)定太久了，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絕望的人要么已逝，要么忙于修煉提高自身。

　　“而新的一代或幾代自出生起便在和平穩(wěn)定中成長，沒見過那令人窒息的年代，自不會理解那個年代的人的辛苦，便會不自覺地懈怠修煉。

　　“何況外野大陸統(tǒng)一到如今，各種問題頻出，律法嚴(yán)苛，一些人光努力活著，便已花光了所有的力氣……更何況修煉呢？

　　“可是啊，明明是一樣的生存于這個大陸，他們的命運卻是如此的不同——

　　“這，便是外野大陸的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