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晚很美,這是回到馬安寨的第三個晚上,竟也能在這寒冬之際看到月亮與星星,這月光,洋洋灑灑透著些許肆意,枝頭也沾染了些許,我沒回家時便覺得家里的夜空一定是很美的,如今,倒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那就捧一捧月光,包一把月光回去,放在床頭,把整個屋子照亮,明亮著像我的喜悅。屋外的狗叫個不停,我站在門前望著山頭上的幾顆星星,又是一個晚上的到來,手機(jī)里放著民謠,我也在深思著家中的事情。大抵是想得入迷,這風(fēng)疏疏落落,總覺得不該只吹我一個人的衣襟,返回家里看到了我兩日的打掃成果,盡然覺得有一些厭倦。
回到家門口習(xí)慣性的會叫一聲媽,但是如今看到門前雜草叢生,打開門家中布滿了蜘蛛網(wǎng),自己心中也升起了陣陣悲涼。倘若母親沒有發(fā)生那場大病,大抵空氣中是充滿了快樂的氣息,如今母親還在養(yǎng)老院,我孤獨得像院中的那顆野草,哪怕是有兩顆,亦是無言以對的。放下書包,行李箱走在這熟悉得不能夠熟悉的路上,見到了一年前見過的鄰居,見到了寨子上的人們,我向來是不屑所謂的熱鬧場景的,許是回家見到家中情形,便是鄰居打的一聲招呼也覺得欣慰起來,這大抵就是我認(rèn)為收到了關(guān)心和心中油然而生的安慰罷了。
這幾日寨子上的老人過世,想來她只是去給家里的年輕人布置下一世的家了吧,雖然免不了傷感,但是生死由命,在父親去世時我便也看清楚了,也想得清楚,這幾日便在主家?guī)兔Γ匾?,也是耽擱了些許時間,原想著回家早些收拾,便也好把母親接回來了,但是一到臘月便是酒席的高發(fā)期,我不知道是哪一陣風(fēng)吹起的,大抵是臘月好日子比較多吧,我們農(nóng)村講究的也是找先生看看日子,測一測好天的,所以也只能在閑暇的時間收拾一下房間。
把家里打掃時,想著有個小院落,門前可以種花,屋后可以種菜,靠墻可以是爬山虎或者是葡萄藤,一年四季填滿了書香,茶香和柴火飯香的味道便也滿足了,在貴陽工作的這些年,似乎門前樹未開花,更似月下無人看月,是啊,畢竟離家距離遠(yuǎn)了,反而心更離家近了,姐姐倒是也打來了兩個電話,說了幾句寬己的話語,也提及雖然在縣城工作,但是也未回家來看過,內(nèi)心也是報有幾分虧欠,但還是提醒了幾句,家里有些東西能不要的就扔了吧,想想以前母親總是舍不得,現(xiàn)在扔了她也不知道,我收拾著家里的古董,還未等我拿去扔,便被那可惡的老鼠搶先咬了幾大口,便也生氣起來,叫著狗一起在家里開展了抓鼠活動,看,只要人少,連老鼠都敢欺負(fù)。想來這世道便也如此了,應(yīng)該也是如此。
我找到了放在角落的幾個罐子,看著年代久遠(yuǎn)的,從形狀和顏色這是做舊不來的,我拿在手上端詳了一看,確實是很多年前了,記憶便被這兩個罐子扯住,這兩個罐子小時候便放在老屋我睡的床下,因為是寶貝,那時母親從街上買回來的大板油,也有可能是跟賣肉的屠戶賒來的,到家后,洗凈,切好塊,放在鍋里,加一點水,便熬制起來,父親守著爐火添加柴火,我和姐姐便坐在那里看著鍋里,我便有很多的問題問母親:“這熬油為什么還要放水呢?”母親便也說“這是為了讓油變白一些”“那需要熬多久呢?是不是熬好了這個油渣我可以吃哈”眾多問題圍繞著母親,她也是懶得搭理了,等到油渣都焦黃,縮小了,鍋里便是一大鍋熱油,那時候便是我和姐姐的開心時間,拿著熱飯,澆上一勺剛剛熬好的油,拌起飯,便大口吃起來,偶爾還偷吃還未放涼的油渣被母親教訓(xùn)一番說到:“小孩子吃這個未放涼的油渣牙齒是會壞的”,我悻悻然,因為我吃過了,燙。
母親把那放涼一些的油倒在了小罐里,放在了我的床頭下面,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打開一看,魔術(shù)般的油不見了,反而看到了雪白雪白的豬油,成了膏狀。那油渣也被母親裝好,因為這是春天和菜苔搭配炒的絕佳物,因為肉是買不起的,到了饞肉時,便也可以拿一些炒菜,帶有一點肉味。所以這寶貝罐子便跟著我們家過了一年又一年,可能它不止是裝著豬油,也可能裝著一家人的歡聲笑語,亦或者裝著那一份對艱難生活過下去的希望,后來縱使吃了很多山珍海味,也比不上那一碗豬油拌飯了,可能不是味道好,可能是那時候父親還在,母親還在,姐姐還在家里,家是完整的家罷了。
我把它們倆從角落里尋出來時便看到了,灰塵布滿罐子上,罐身有了幾道裂痕了,母親從老屋搬到新屋后,很多老物件便放在了老屋了,以至于我找有關(guān)小時候的書,小時練的字,打的彈珠都要到老屋,但母親把這兩個罐子帶來新屋,可能這真的是我們家的“寶貝”,我把罐子擦洗了一下,又放在了新屋碗架上,耀眼得很,罷了罷了,可能我又在明年拿他們又裝上了我自己的“寶貝”。
故事回過頭來,講故事的人也是故事里的人,撇了一眼月亮,干凈透明,一朵云飄過,,我依稀看成了一家人在老屋的樣子,揉了揉眼,云飄走了,一家人的溫馨還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