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接著說道,“女兒隨媽媽姓,叫藍曉軒,兒子隨父親姓,叫顧連,本來很高興的事情,可惜之后小兒子跑丟了,怎么也找不到,顧城遠的老婆整天恍惚憂郁,也許是覺得沒希望了,就在房間里上吊了,顧城遠一時受不了打擊,最后病死了。他的女兒也就是曉軒,后來也離開了這里。老婆婆說的這些終于讓我明白了,原來顧家的筆記說的是曉軒家上幾代的事,而曉軒的父母和弟弟結(jié)局竟然這么慘,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每次我去她家,開門的總是曉軒。她只跟我說過自己和爸爸媽媽以及弟弟住一起,但我不知道她父母叫什么,我只知道她叫藍曉軒,一直以為她父親也姓藍,我也從沒見過她的父母和她弟弟,現(xiàn)在想想,應(yīng)該那會兒顧連已經(jīng)找不到了,他父母心灰意冷,都在自己房間里不想出來吧,而且曉軒瘦瘦弱弱的,平時不出來玩估計是受到這件事的影響。她父母接連死去,也是我搬走之后發(fā)生的了?!彼f完,長長地吐了口氣,頭還是很痛。
這些話陳冰說的比較慢,唐生安靜地聽完,看他表情有些痛苦,也許是累了,“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需要叫醫(yī)生嗎?”
“不,不用,只是頭痛,還好。”
“那就繼續(xù)吧,真正的三眼面具,我是說那張被顧連齊帶出墳?zāi)沟那嚆~面具,現(xiàn)在在哪?薛城想占為己有,所以你殺了他,說說具體經(jīng)過?!?p> “青銅面具,嗯,剛開始我是從筆記本上看到關(guān)于它的描述的。我從老婆婆那知道曉軒家的事情后,更加好奇了,隨后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想去曉軒家的老宅看看。于是挑了個晚上來到了上林村那處老宅,按照筆記本上寫的,我費了些時間,終于找到了那座葬著很多人的地下墳?zāi)?,最后也看到了一張金色面具,它有三只眼睛,青銅質(zhì)地,戴在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女人臉上,如果筆記上寫的是真的,那么她應(yīng)該就是顧勇平的妻子。。過去這么多年,尸身竟然沒有腐爛,就像人睡著了一樣,我有點不相信,在棺材旁邊愣了好久,之后我發(fā)現(xiàn)尸身下面還有個黑色的東西,我慢慢拿了出來,是塊黑布,里面包著一本紅色塑料皮的本子,我看了看,竟然和地下室那本棕黃色本子里的內(nèi)容一模一樣,但可以看得出來紅本子的年代比較久,這兩本本子筆跡也不一樣。我大概想了下,覺得可能是顧連城回來過老宅,發(fā)現(xiàn)了廳堂里的機關(guān),而后和我一樣來到這里,也看到了這本紅本子,他便復(fù)寫了一本帶回去做紀念,而紅本子還是放在了原處,云里間那幢老房子里的地下室應(yīng)該是他建的,畢竟是面具工匠的后代。當時我把紅本子用黑布包好,按照原樣放回了尸身下面。我看了會兒三眼面具,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被那張面具迷惑住了,我從女尸臉上拿走了它,而后迅速離開了上林村?;貋砗蟊惆堰@張面具藏在了曉軒家那幢老房子底樓廚房的一幅畫后面,給它專門設(shè)置了保險柜。可能它真的有種神秘的力量吧,自從那時起,這房子旁邊便來了一只黑色的流浪貓,我看它挺有靈氣的,就時不時給它點吃的,它讓我想起了曉軒,同樣安靜又有種氣質(zhì)在。這張青銅面具我本想先放在那,而后哪天給曉軒,但慢慢地,我越來越喜歡這張面具了,它不僅價值連城,也很美,而且處處透著神秘,我每次去老房子都會看上一眼。。是人的私心吧,或許這也是我沒有主動見曉軒的原因之一,就算后面遇到兩次我也沒告訴她所有的一切?!?p> 陳冰停頓了會兒,揉了揉太陽穴,“。。也許每個人的心里都藏著一個好奇心和占有欲都很強的魔鬼,當魔鬼想占有一樣?xùn)|西時,就會讓你控制不住地去得到它。薛城也是,半個月前,我在云里間巷子不遠處的馬路上偶然遇到了薛城,他當時正和胡雪從一家咖啡館里走出來,正好看到我,就和我打了個招呼,胡雪這時也朝我點點頭,之后一個人離開了。薛城說和她商量點事,我也就簡單地和他聊了幾句便走了,之后我來到了77號老房子,進門后又去看了一下三眼面具,正在這時,薛城突然站在了我面前,我沒有任何防備,完全愣住,他應(yīng)該是一路跟著我,而這次我竟然忘了鎖門,就這樣讓對方進來了。他一看到我手里的面具,神色馬上變了,很快拿過它仔細瞧起來,他的眼神看起來很驚訝也很癡迷,當然他也發(fā)現(xiàn)我回過了神,便說這面具非常精美,能不能借給他幾天仔細欣賞下,我自然不可能答應(yīng)的,搶過了面具。他當時笑了笑,說不借就不借,現(xiàn)在看了一眼也夠了,之后就離開了。我立刻將面具收了起來,可心里總擔心薛城會偷偷來這,畢竟他是個面具迷,他也不傻,一看這東西就很值錢。果然后面幾天,他在酒吧里跟我提出能否再看一眼青銅面具,我拒絕了,但連著幾天他依然不肯罷休,有一次我們還吵了起來?!?p> 唐生聽到這,想起了薛云國的話??梢酝茢?,薛城應(yīng)該偷偷進過他太爺爺?shù)姆块g,發(fā)現(xiàn)了一些關(guān)于三眼面具的線索,所以才來到了這座城市,明著做生意,其實在暗自找尋千年面具的下落。
此時,陳冰的眼睛里掠過一絲憤怒,他接著說道,“薛城死的那天晚上,他曾來到我住的別墅。當時我正在書房畫畫,以前我雖然會點,開了酒吧后就不經(jīng)常提起畫筆了,看過那張青銅面具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總想把它畫出來,表達出來,估計是真的入迷了。后來我聽到門鈴響就出去了,薛城進來后沒多少廢話,還是提出要看青銅面具,還問我這面具是從哪里來的,我受夠了,讓他趕緊離開這里,可他說著說著又跟我吵起來,而后他發(fā)現(xiàn)我的書房門沒關(guān),便進去了,看到了我的畫,他說自己一定要看到那張青銅面具,我當時已經(jīng)忍無可忍了,推了他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拿出一把刀威脅我,我們動了手,兩個人打斗時我的顏料罐和畫紙都被弄亂了,我更生氣,搶過他的刀朝他胸口刺去,就這樣,他死了。。我沒有料到他會死,以為只是刺傷了他,可他真的死了,我坐在地上發(fā)著呆,開始冷靜下來。既然失手殺了他,而他又那么想得到那張神秘的三眼面具,那就成全他。所以我拿來了面具,當然是仿制品,幾天前從老房子的地下室拿走的,接著把尸體帶到郊外林子里,本想就這么埋了他,但那一刻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薛城曾經(jīng)跟我講的一個故事,說在南美洲有種MaYa文化,這個民族有一種供奉儀式。我腦子里很奇怪地就冒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驚訝的念頭,我要照葫蘆畫瓢安葬他的尸體,而后就鬼使神差地按照那種供奉儀式弄好了薛城的尸體,戴上面具,最后埋了。我燒毀了他的證件和手機,所有能懷疑的東西都處理掉了,之后幾天正常去酒吧上班,手下人有時會問薛城去哪了,我就說可能又到哪里見漂亮女人去了,他以前也這樣好幾天不來酒吧,所以酒吧里的人并沒有懷疑。”
陳冰這時看了一眼唐生,“直到你來酒吧,給我看了薛城的照片。。我以為那晚埋的夠深了,沒想到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這是命吧?!?p> “。。青銅面具現(xiàn)在在哪?”
“在我別墅后院里那棵榆樹下埋著?!?p> 唐生這時看了孫民一眼,孫民會意,離開了病房。
他接著問,“趙齊呢?”
“趙齊。?!?p> “我們已經(jīng)在郊外一處河塘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臉被毀容了,也戴著三眼面具?!?p> 陳冰沉默了,依然看著唐生,對方只是安靜地盯著他,那種眼神好像已經(jīng)看透了他。陳冰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那天晚上,我去了云里間13號房,本想睡一晚,忽然望見不遠處77號房子二樓窗戶外有個黑影爬了進去。我趕緊過去,來到二樓房間一看,就見到趙齊按著頭躺在地上,估計是爬進來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問他為什么來這里,他倒是直接回答了,說上次在酒吧偷聽到我和薛城吵架,提到了三眼面具,看起來很值錢,但他不知道面具在哪。他跟蹤過我一次,而遇到薛城和胡雪的那天,薛城跟我進了巷子,那會兒趙齊也在跟著薛城,想跟著對方或許能有點線索,所以那次我太大意了,竟然沒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都在跟蹤自己。后來我來到了77號房,趙齊和薛城想的一樣,覺得那張面具可能在這里,于是今天晚上就來這了。我告訴他沒有這回事,他反而更加靠近,那種充滿欲望的表情又讓我想到了薛城。他說警察來過酒吧而且好幾天沒見薛城,他又和我吵過架,懷疑是不是我對薛城做了什么。他在威脅我,而我最恨別人威脅,一個念頭很快就閃過,我要讓他永遠閉嘴,于是拿起桌子上的臺燈趁他不注意朝他頭部狠狠砸了幾下,最后他不動了,死了。趙齊和薛城一樣,也在貪戀三眼面具,這張嘴臉實在太可惡了,所以我把他的臉毀了,將面具仿制品戴在了趙齊臉上,把他沉入了郊外一處河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