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跳舞
作者李菊芬
早晨醒來，見天空飄起了雨絲，由于昨晚睡覺時開了窗戶，雨滴打濕了窗前的白紗，秀秀見了，趕緊關(guān)閉窗戶，但還是有那么幾滴調(diào)皮的雨點(diǎn)沾進(jìn)了胸懷，有的“倏”的一下就無影無蹤地消失了。雖然時令已經(jīng)到了春天，但還是讓人感到絲絲的寒意，仿佛那雨是下在人心里一般，不知不覺中讓人有點(diǎn)兒意興闌珊。
秀秀走入院中，見梧桐樹沐浴在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雨絲中，昨天結(jié)在枝丫上的紅絲帶在微風(fēng)中飄蕩。雨打在梧桐葉上，發(fā)出細(xì)微的嗖嗖聲，仿佛在傾訴一個個動聽的故事。秀秀凝神片刻，肚子卻發(fā)出咕咕的響聲，她快步走向前院，剛好見到婦人在喝小米粥，便笑道：“好香的粥?。 ?p> 婦人用筷子敲了敲碗，然后詢問道：“要不，你也來一碗！”見秀秀點(diǎn)頭，一邊去盛粥一邊打趣道：“昨晚睡得可香？”
秀秀伸了個懶腰，美美地說：“睡得可香甜了！不知你們這里有些什么好玩的景點(diǎn)？”
婦人笑盈盈地說：“現(xiàn)在下雨，人們不是在家品茶，就是雨中去賞櫻花。如果晚上不下雨，跳舞是個不錯的選擇！”
秀秀立即興奮地說：“你這兒有什么好茶可品？”
婦人不慌不忙地介紹道：“碧螺春、雀舌、鐵觀音、大紅袍……種類較多，不知姑娘愛品哪一種？”
“有烏龍茶嗎？”秀秀急迫地問道。
“沒有，我們這里的大山出產(chǎn)一種云霧茶，不知你是否中意？”婦人遺憾地回答道。
秀秀高興地說：“那就來壺云霧茶！”
婦人顯然是泡茶高手，只見她打開茶罐，用夾子夾出茶葉，綠瑩瑩的茶葉，剎時可愛。秀秀不由感嘆道：“深山里的茶葉，果然名不虛傳。”婦人笑嘻嘻地說：“我們這里盛產(chǎn)云霧茶，風(fēng)味獨(dú)特，色香味久負(fù)盛名，一會兒你品品就知道啦！”一邊淡淡地笑著，一邊將煮沸的水倒入茶壺，將夾出的茶葉沖入壺內(nèi)。稍等片刻，看茶葉上下沉浮，飄飄蕩蕩。一壺醇香四溢的云霧茶不一會兒就泡好了，那裊裊的茶香深深地吸引了秀秀，秀秀品了一口，一股香氣縈繞在鼻息間，覺得心中一片清洌洌的醇厚甘甜，便笑著說：“哦，真是大山里的好茶！”隨即一飲而盡，嘖嘖稱贊。婦人聳了聳肩膀，一副少見多怪的模樣：“這樣的好茶，也只有到我的旅店里客人才能喝上，今天算你運(yùn)氣好！”說完，提起水壺，又替秀秀倒?jié)M了一杯，秀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那濃郁的茶香聞了聞，笑著說：“你平常就是這樣為客人泡茶的嗎？”
婦人沉思了一會兒，想了想說：“我看你是個與眾不同的人，這才盡心盡力地為你服務(wù)，一般的客人我才不親自服侍呢！”
秀秀愜意地說：“喔，那我在你的眼里還是位珍貴的客人哦！”婦人深以為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下了茶壺，說：“你還可以邊品茶邊看書，下雨天，沒有什么活動，除了打牌叉麻將，其實也挺無聊的！”
秀秀了然地說：“知道啦！你去忙吧，我這里暫時沒有什么事情了。哦，你借我一把雨傘可以嗎？午飯后，我想獨(dú)自去賞櫻花！”婦人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午后的天空仍然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秀秀在婦人的指點(diǎn)下朝著后山進(jìn)發(fā)，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一片燦爛的櫻花正熱熱鬧鬧地開滿了山崗。層層疊疊的櫻花，有的像害羞的小姑娘，低垂著一朵朵雪白的枝丫；有的像絢麗的向日葵，仰著高昂的頭顱；有的像圣潔的百合花，潔白的裊娜地挺拔著；有的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亭亭玉立；還有的像嬌艷的玫瑰，熱烈地綻放著……一陣微風(fēng)吹過，細(xì)雨中的它們在笑著，我在開花；它們在嚷嚷著，我在開花……一朵朵鮮花像沉魚落雁、閉花羞月的美女，開得那么妖嬈，那么芬芳，那么清麗脫俗，真是“山深必得春遲，處處山櫻花壓枝。桃李不言隨雨意，亦知終是有晴時?！痹谶@繁花似海潔白如雪的花海里，秀秀忍不住吟誦道：
讓我做一朵櫻花
陽光就是我的婚紗
蜂蝶在我的肩頭飛舞
我微笑著和他們跳起了桑巴
讓我做一朵櫻花
從時光隧道里穿過芳華
唐詩宋詞是我生命的旋律
春風(fēng)鳥語是我希望的朝霞
讓我做一朵櫻花
在明媚的春光里守望天涯
讓春風(fēng)醉倒在文人的筆下
用激情點(diǎn)燃夢想中的火把
突然，秀秀撞到了一個人的懷抱里，抬頭一看，怔住了，似乎在哪兒見過，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他是楓兒。就是她與親人離散的那晚，出現(xiàn)在她家里的陌生的禿頂男人。此刻，他正含情脈脈地凝視著秀秀，在這充滿花香的海洋里，秀秀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楓兒卻淡定地說：“你還記得我嗎？”
秀秀淺笑了一下，說：“有點(diǎn)兒印象！”
楓兒環(huán)顧四周，眼放光彩，臉色柔和地說：“你早點(diǎn)跟我走，也不用在愛的時光隧道里到處流浪，到處漂泊。如今你的家人也四處離散，你也無處可去！”平平常常的幾句話，道盡了秀秀歷盡的滄桑。
秀秀抬頭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星光璀璨，不由得尷尬地呵呵道：“我喜歡到處旅游，你就不用瞎操心啦！”
楓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這次又遇見了我，說明我們還是有點(diǎn)兒緣分，你就跟我走吧！”
秀秀一臉冷漠地說：“我還沒有玩夠呢！”
楓兒抓了抓自己稀疏的頭發(fā)，神色平靜地說：“那就只能祝你好運(yùn)啦！”隨即他就走進(jìn)了茫茫的櫻花叢中，很快消失不見了。秀秀頓失了賞花的雅興，默默地?fù)沃鴤慊氐搅宿r(nóng)舍。
傍晚時分，雨停了。夜晚的空氣是那么清新迷人。秀秀用過簡單的晚餐后，踱步走出農(nóng)舍，見到一塊空曠的場地，已有一群年輕的姑娘在跳舞。沒有看到男的舞伴，都是女的和女的在跳。周圍聚集了一批閑人，似乎想做這些姑娘的舞伴。
在這些傍觀者中，有三個漂亮俊逸的年輕游客，肩上挎著小背包，手里拿著結(jié)實的拐杖。從他們的外貌來看，似乎是親兄弟。年齡最大的戴著紅色領(lǐng)帶，穿著夾克衫，頭上是一頂普通的薄邊帽子；老二似乎是個紳士，看上去彬彬有禮的樣子；老三嘛，僅憑外貌，很難辨出他的身份，但在他的眼神中，有一種無拘無束的放縱，表明他還沒有跨入成年人的門檻。所以，秀秀只能憑借著自己的猜測，覺得他只不過是一名對任何事情都想嘗試一番的人。
這三個漂亮俊逸的人來到此處，雖然夾雜在一群看客之間，但還是顯得鶴立雞群，很快就吸引了跳舞的姑娘們的注意力。而這三個與眾不同的美貌瀟灑的男士，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些沒有男舞伴的姑娘們，所以他們也不急著趕路，甚至丟下了他們的背包和拐杖，有人見了就大聲地問：“你們想干什么？”
“我們想和姑娘們跳個舞，只是玩玩而已！”年齡稍大一點(diǎn)兒的人說。
“不行，簡直是胡鬧！”人群中有人不同意地說。
“還是走吧！要不我們先找個旅店住下來？”老二提議道。
“這兒有旅店嗎？”老三詢問道。
此時，姑娘們剛好跳完一曲舞停下來休息。一個個額頭上都出了一層薄汗，秀氣的臉蛋紅樸樸的，滿含笑意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這片刻的休息時刻，老大立即對離他最近的一個容光煥發(fā)的姑娘大獻(xiàn)殷勤地說：“親愛的姑娘，你的舞伴呢？”
“他還在田里勞動呢，”姑娘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說，“一會兒他們自然陸續(xù)都會來的?！?p> “現(xiàn)在我來當(dāng)你的舞伴怎么樣？”老大腆著一張羞紅了的臉彬彬有禮地說。
“當(dāng)然可以，可是，這么多姑娘，你只和我跳，不太好吧？”姑娘環(huán)顧四周，略感遺憾的神情中瞅了一眼老大，顯得底氣不足地說。
“總比一個男舞伴也沒有強(qiáng)?。 笨礃幼永洗笾驹诒氐?，并不相讓。
“說的也是！那你挑姑娘吧！”姑娘嘻嘻一笑，無奈地?fù)u了搖頭，接受了老大的提議。
“噓……別這么心急嘛！”另一個姑娘看穿了老大的心思，靦腆地說。
這段插曲只是共舞的前奏，誰也沒有放在心上，除了秀秀。
老大受到邀請之后，粗略地掃視了一下跳舞的姑娘們。見這些姑娘都是他從未遇見過的新人，于是，他選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鄉(xiāng)下姑娘，與她翩翩起舞，他們沒有擁抱，沒有親吻跳得枯燥無味，圍觀的人見了，議論紛紛，不知誰咕噥一句說：“既然嫌棄別人跳得不好，不如自己上場?。 庇谑?，一群心平氣和的圍觀著紛紛加入了舞場，人影憧憧，晃得人眼花繚亂。秀秀見此，也不由得忘情地加入了跳舞人的行列，跳得氣喘吁吁，在一群白色的身影，綠色的身影里旋轉(zhuǎn)。轉(zhuǎn)著轉(zhuǎn)著，面前出現(xiàn)了一堵胸墻。抬頭一看，原來是楓兒。秀秀的臉不由得紅了。楓兒卻客氣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風(fēng)度翩翩地伸手道：“我是否有榮幸請你跳支舞？”那溫柔低沉的嗓音讓秀秀無法拒絕。她只得硬著頭皮伸出了手，一陣熱烈奔放的音樂聲響起，秀秀呆楞了片刻，便笑著與楓兒跳起了桑巴。
這晚，秀秀回到農(nóng)舍，躺在床上思考今天一天的行程，覺得自己真是愚蠢，明明已經(jīng)遇到一個自己認(rèn)識的人了，為什么不跟他走呢？茫茫人海，到處都是陌生的人，自己還要往哪里走呢？現(xiàn)在懊悔也無濟(jì)于事了，這樣想著想著，由于今天實在太疲勞了，很快她就進(jìn)入了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