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微涼,沈思棠坐在窗前,手里拿著一個(gè)白色的小瓷瓶,毫無睡意的盯著看。
她不是在看這小瓷瓶有多精致,更不是因?yàn)檫@藥是君庭宴給的而春心萌動,她只是在想,君庭宴和三皇子的案子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內(nèi)務(wù)府總管許望達(dá)與李貴川有來往,這一點(diǎn)本就很值得懷疑,更何況這許望達(dá)曾經(jīng)是皇后手底下的人。
皇后是君庭宴的生母,因燕朝有立長不立嫡的規(guī)矩,君庭宴身為嫡子卻無緣皇位,他真的甘心嗎?他們母子倆想排除異己也是極有可能的。
可為什么不是對太子下手,也不是對二皇子下手,而是選擇三皇子呢?這件事又和南疆蠱族有沒有關(guān)系?
沈思棠陷入沉思,不斷地在腦海里復(fù)盤有關(guān)三皇子之案的所有線索。
直至深夜,沈思棠抵不住困意,才將小瓷瓶收好,帶著心事入睡。
——
花滿樓是都城最好的酒樓,無論是好酒好菜還是糕點(diǎn)茶水都是挑不出毛病的,陳越安是這里的???,掌柜小二見到他都熱情的不得了。
“陳大人來啦,快里面請?!?p> 沈思棠跟著陳越安入座:“陳兄,你說有事找我,什么事兒?。俊?p> 陳越安朝她使了個(gè)眼色,待點(diǎn)完菜小二走遠(yuǎn)了才身子前傾湊近她小聲說:“最近邪門的很。”
“邪門?”沈思棠也身子前傾,鬼鬼祟祟的環(huán)顧四周后問他:“怎么個(gè)邪門法?”
“我最近特別倒霉,前天我找你吃飯的事,又被督公知道了,督公罰了我一個(gè)月的俸祿,起初我以為是誰告狀了,后來我問過了,他們都說沒告狀。”陳越安伸出手放在嘴邊,用極低的聲音煞有其事的說:“千凝,你說有沒有可能,我是被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了?”
沈思棠嘴角抽了抽:“應(yīng)該不會吧,不過陳兄,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今天是你當(dāng)值?你都被罰俸了,怎么還敢出來吃飯?”
聽了這話陳越安無所謂的擺擺手:“我嫌麻煩,索性讓督公罰了我一年的俸祿,督公說既然如此,我愿意外面吃就外面吃,他不管了?!?p> 沈思棠扶額,她聽說過預(yù)支薪水的,還真沒見過預(yù)付罰款的,不愧是陳兄。
陳越安心事重重:“千凝,等會兒你陪我去一趟靜緣寺,我要去拜拜佛祖去一去霉運(yùn)?!?p> 沈思棠倒是沒什么問題,不過?
“陳兄為什么找我陪?督察院不是有很多兄弟嗎?”
“他們?”陳越安撇撇嘴:“當(dāng)值的沒空陪我,不當(dāng)值的跪下來求他們也不可能為了我浪費(fèi)時(shí)辰,思來想去還是千凝你最合適,反正你閑著沒事?!?p> 沈思棠聽完也不知道該覺得榮幸還是不幸。
在花滿樓用過午膳,沈思棠陪著陳越安去了都城外的靜緣寺。
燕朝子民信奉佛教與道宗,稀奇的是道門與佛門竟然非常友好,可以稱之為兄弟教派,在她的認(rèn)知中,這兩大宗教因?yàn)楦偁庩P(guān)系向來是水火不容的。
興許是因?yàn)樵谘喑聫R大多建于城池附近,由百姓供香火,而道觀大多建在深山老林,靠信徒進(jìn)貢,兩者沖突不大的緣故。
沈思棠跟著陳越安燒香拜佛,眼睜睜看著他往功德箱里投入了一錠金元寶。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枚碎銀,默默的又從錢袋子里拿了兩枚碎銀,將其一塊投入了功德箱中。
“千凝,好了嗎?”
“好了?!?p> “那我們走吧。”
“嗯?!?p> 二人燒了香拜了佛,跨出門檻的時(shí)候與兩名女子交匯,沈思棠下意識的駐足看了過去。
她們該是主仆,走在前面的女子身形修長,頭戴白色帷帽,跟在她身后的女子則戴著面紗。
女子戴著面紗出門倒也不稀奇,沈思棠之所以會注意到她們,是她們身上的香氣太過熟悉,這味道她在怡春院花魁醉心的房里聞到過。
“千凝?”
走在前面的陳越安回身看她,沈思棠收回目光追了上去。
“怎么了?”
“沒事?!鄙蛩继膿u頭笑了笑,隨口問道:“陳兄,怡春院后來怎么樣了?”
陳越安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問起怡春院了?”
“就問問。”
陳越安沒多想,說道:“李貴川的家眷以及嬌娘都被發(fā)配邊疆了,鋪?zhàn)右捕汲?,唯?dú)怡春院沒動,陛下不想污了皇家名聲,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不過我聽說花魁醉心接手了怡春院,怡春院的生意甚至比之前還要好。”
沈思棠下意識的又扭頭看了一眼,寺廟里人潮涌動,她早就看不到那兩名女子了。
陳越安嘿嘿的笑,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什么時(shí)候咱倆再去玩唄?”
沈思棠笑出了聲:“陳兄,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誰說女子不能逛青樓了?”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哎呀,你就當(dāng)陪我去嘛?!?p> 沈思棠沒搭理他,陳越安還來勁了,在她身邊嘰嘰喳喳說個(gè)沒完,直至兩人走下臺階,到了寺廟入門口。
陳越安停下了腳步,沈思棠也跟著駐足。
“怎么了陳兄?”
陳越安朝臺階下努了努嘴,那邊有一名僧人正張開雙臂攔著一名身穿道服的年輕道士。
“小師傅,貧道真的是清風(fēng)觀崇德真人的親傳弟子,貧道道號無愁,請小師傅進(jìn)去通傳一聲吧,貧道有急事要見元明方丈?!?p> “小僧如何信你?清風(fēng)觀可是燕朝第一道觀,崇德真人更是道門鼎鼎有名的人物,他的親傳弟子怎么會無緣無故上門拜訪,你連帖子都沒有,快走快走,元明方丈不是誰都能見的?!?p> “小師傅,貧道此番出門是為私事,本無意打擾,故沒有帖子,但貧道這邊出了問題,走投無路才來求見元明方丈,小師傅通融通融吧,真的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
“不行不行,你若是騙子怎么辦?方丈定會罰小僧?dāng)_他修煉。”
“貧道不是騙子,小師傅,貧道求求你了,貧道此番是來贖貧道親妹妹的,可他們說府上沒有貧道妹妹這號人,貧道前些日子還送了信來,怎么會沒有?貧道的妹妹恐有不測,求元明方丈幫幫貧道,救救貧道那可憐的妹妹吧!”
那道士說完便跪了下來,攔著他的僧人一陣為難,最終還是心軟了。
“行吧,小僧去通傳一聲,道友且在這等著?!?p> 陳越安扯了扯沈思棠的衣袖:“走吧?!?p> 沈思棠跟上他的步伐:“我以為陳兄要幫他。”
陳越安笑道:“督察院也不是什么事兒都管的,再說有元明方丈幫他,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何必多管閑事呢?!?p> 沈思棠點(diǎn)了點(diǎn)頭,與陳越安一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