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wèi)沒有做進一步行動，滿地的樹樁慢慢又探出了枝條，逐漸恢復(fù)原來茂密龐大的樹林樣子。
“我們走吧，趁它們變成樹樁的時候，看上去沒有要攻擊我們的意思?！?p> 百合子不喜歡地下區(qū)域，在沒有光線的地方，心情總是不爽。
“行！”扎爾布一邊回答，一邊駕駛飛行器就沖進樹葵陣營，都沒跟飛行器的主人由拉說一聲。
由拉心里覺得懸，人家樹葵第一次沒準(zhǔn)備，不見得第二次也沒準(zhǔn)備。
再說就是個人，每一次經(jīng)歷同樣的事反應(yīng)也不一定完全一樣，更何況這八成又是沃貢弄出來的啥稀奇物種。
但他想得多，手腳就慢，沒來得及阻止扎爾布。
“咚”，由拉覺得眼前一黑，知道又被樹葵捉住了。
好在這回沒有流什么白色乳液來溶化飛行器。
“糟了！”扎爾布叫了聲：“這回沒變樹樁?！?p> “切，就你那腦子，第一天吃面條，一輩子吃軟的?！?p> “這不是我們大伙兒的集體智慧嗎？你怎么能只怪我一個人？”
“別莽撞，行不行？大哥，我真服了你了。”
“我們隊里已經(jīng)有一個保羅了，難道你想把自救小隊變成烏龜隊啊。”
他們倆動彈不得，在一個艙里互掐起來，吵鬧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給其他人，倒是緩解了些緊張氣氛。
大衛(wèi)說：“這回好了，又被網(wǎng)住了。”
“它們到底想干什么？也沒個下文啊。”雅琪說。
“我們別動，它們沒有惡意，似乎在等個什么東西?！币晕髟俅翁嵝汛蠹?。
樹葵真的沒有再有所動作，像被施了定身術(shù)一樣，完全定格在原地。
扎爾布忍不住暴脾氣，抱怨說：“啥大人物要來了？就跟宇宙造物主要駕到似的。我看它們的生物文明等級還不如人類，估計也見不到什么了不起的東西?！?p> “你這嘴真毒?！庇衫厮痪?。
安靜一會兒，由拉問扎爾布：“你是水瓶座的吧？跟個怪物一樣?！?p> “我？天蝎座的呀。天蝎座才是怪物，水瓶座是外星人。你呢？八成是金牛吧，吭哧吭哧，踏實得像坨泥?！?p> “我是大摩羯。不過我挺喜歡金牛座的人。”
雅琪冷哼一聲：“你挺喜歡的我才是水瓶座的。毒舌女?！?p> “在這個危急時刻，你們居然聊起了星座，也太離譜了?！崩蚰扔X得自救小隊這些人真是太逗了，一點也不著調(diào)。
“那聊什么？聊宇宙哪天毀滅？”
百合子也湊了進來：“我是天秤座的?！?p> “不用你說，大家都知道。”由拉說。
“為什么？”
“天秤最漂亮唄?！?p> 保羅和大衛(wèi)說：“那不應(yīng)該是莉娜嗎？”
莉娜笑嘻嘻：“我是雙子。”
“大衛(wèi)，你呢？”扎爾布對大衛(wèi)比較好奇。
“我屬雞?！?p> “我的天，雞同鴨講。你一個外國人還學(xué)生肖？”
“我不知道，我爸媽從沒告訴過我正確的生日，他們每次說起我的生日，一次跟一次都不一樣?！贝笮l(wèi)笑嘻嘻地說出這些話。
小伙伴們卻忍不住心酸起來，沒有再說話。
以西get不到這些點，他逐漸明白自己和人類之間在話題上的差距，不喜歡問，問了也聽不懂解釋，干脆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在以西的精神世界里，他重塑了他的小伙伴們，與現(xiàn)實不同的是那里還有他的“父母”以太和露西。
在自己世界里待著的以西感到非常舒服，有朋友有親人，這大概就是人們說的天倫之樂吧。
這個密閉廣闊的空間只屬于以西，就算和百合子建立腦波鏈接，也能像暗室通道一樣阻隔百合子的進入。
本來這就是以西建構(gòu)的私人空間，就像私密港灣一樣的存在。
在小伙伴們談?wù)撔亲?，樹葵靜止不動的時候，百無聊賴的以西回到了自己的精神小屋。
竟赫然發(fā)現(xiàn)里面闖進了不速之客！
這些客人是亮閃閃的，猶如一團熾熱的光，過于強烈的光線讓以西無法直視打量他們。
大概有三四個光團，在他的私密空間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或者說任意移動。
“你們是誰？”
不速之客的傲慢更令以西難以忍受。
他們不回答他的問話，也許是無視他的存在。
他們靠近他，光的超高熱度和灼人氣流、高壓輻射讓以西難以忍受，好像身體被一層層撕裂般痛苦，他大聲叫喊起來。
那三四團光悄然消失了，在他的世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連他們什么樣都沒看清，甚至沒辦法靠近他們。
驚駭讓他逃離那個空間，回到暗黑的地下世界。
就像以西聽不懂自救小隊小伙伴們聊星座和生肖一樣，小伙伴們也無法想象或者進入他的思維空間。
那里也許并不是以西建構(gòu)的精神空間，而是更高維度的空間。
以西驚得滿頭大汗，身體僵直地癱軟在飛行器操作臺前，久久回不過神來。
“以西，它們動了，這些該死的家伙，我還以為它們要等著變成化石呢。”扎爾布大叫：“你到底在干嘛？睡著了？大敵當(dāng)前，居然能睡著，可真有你的?！?p> 以西聽到扎爾布的聲音感到很親切，但剛才的驚嚇著實不輕，還緩不過勁來說話。
百合子探尋到了以西內(nèi)心的驚悸，向他發(fā)出腦波鏈接。
以西拒絕了。
如果真有那樣的高維空間，那個空間也不是百合子這種超人類能到達的。
一切都不確定之前，還是不說為妙。
就算確定了，說給三維空間的人類聽有高維生物存在，除了制造恐慌，還有其他作用嗎？
“它們等的東西來了?！?p> 百合子說，不確定地嘀咕：“怎么還有人類？”
“人類？”所有人都詫異了。
阿土阿巴星球上的人類數(shù)量快要上萬，被改造的并不是太多，而且有的改造得不算成功，技能都非常低端。
這些低端改造人除了看起來長得奇怪，幾乎沒有多少作用。
比如獸身人頭、魚臉人、蜈蚣人、樹枝人等等，他們總是出現(xiàn)在社區(qū)里不久就神秘失蹤了，沒人關(guān)心他們的去向，也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歷。
以西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清晰地探尋出前來的樹葵不多，其他區(qū)域的樹葵陸續(xù)離開，確實有人類在那些來的樹葵間，奇怪的是他們還有飛行器。
“哈，你們猜猜誰來了？”
“怎么回事？以西，別賣關(guān)子了?！?p> 扎爾布茫然得像個解不出數(shù)學(xué)題的小男孩，傻乎乎地問。
雅琪說：“這還不明白嗎？大黑鳥和我們親愛的冰淇淋小姐來了。”
“誰？”保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羅斯和賽蓮娜嗎？”由拉驚喜地問。
以西說：“聰明的普通人類。”
“太好了！”大衛(wèi)說。
這真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大家都放松下來，但是以西的心情卻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雖然很害怕，他還是趁小伙伴們又開始胡說八道的時候，重新返回自己的私密空間。
什么也沒有。
就像一場不真實的夢，他的精神世界，沒有任何改變，也沒有任何生物闖進來過的痕跡。
就連空間里的以太也說：“你是不是太累了？想得太多，以西，別繃那么緊，我們的力量沒那么大，也許什么都改變不了?！?p> “那我們的所有行動和努力算什么呢？一場笑話？”
“一種專屬于你的體驗呀，孩子?！?p> 露西眼神里閃爍著寵溺的光芒：“就像你建了這里，我們存在其間，你會因為它是沒有用的，也沒有人能看見就毀掉它嗎？”
“不會?？墒俏覇柕氖怯衅渌w闖進來過嗎？”
以西結(jié)結(jié)巴巴地表達：“也許它們只是誤闖，沒有改變這里的結(jié)構(gòu)。”
“我沒感覺到?！甭段骱芸隙ǖ卣f。
“你要相信露西，她的超強夢意識和意識流處理是最強大的。”
“我知道。”露西的回答確實讓以西感到心安，也許是自己出現(xiàn)了什么幻象，畢竟大腦也是會出錯、容易受到干擾和改變的物質(zhì)啊。
以西在兩個空間自由切換，享受著不同的歡欣和困惑，原以為這樣的舒適快樂會持續(xù)下去，足以對抗超人類二代的孤獨寂寞。
如今因為不速之客的出現(xiàn)，以西心底升起隱隱的不安。
這個空間不是自己的大腦衍生出來的嗎？
難道它自己又派生出屬于自己的、連以西都無法抵達的宇宙？
那么，宇宙也是不斷變化發(fā)展的嗎？
“以西！”
以西從深陷的思想空間中被叫聲驚醒，定睛一看，果然是大黑鳥羅斯和賽蓮娜來到了。
“干嘛？”
“這群樹妖在說什么？翻譯一下?！?p> “我，我剛才沒注意聽。”
“能不能專心點？你是不是沒休息好？還是又想入非非了？”
以西哭笑不得，沒辦法跟小伙伴們解釋，宇宙是數(shù)學(xué)函數(shù)？
是原子？
是光？
還是波？
還是層層演變的信息？
無論是什么，人類只能依靠蛋白質(zhì)構(gòu)成的物質(zhì)感官去探索宇宙，去觸摸、發(fā)現(xiàn)、聞嗅、思考和改造。
不是每個人類都能構(gòu)建出如此精細入微的思維空間，也許這就是以太和露西合體的意義，也是以西誕生的使命。